聽聽。
這是人說的話嗎?
蘇嫵終究繃不住, 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側眸走到一旁的晶簾下,看著那淺藍色的水晶珠子,閒閒的用手指繞著, 半晌才淺笑著道:“臣妾總是願意相信萬歲爺的。”
她相信康熙此刻說這話的時候, 心裡是真這麼想的。
康熙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就聽蘇嫵坐在那, 纖白的手指摸著唇瓣,她一臉鄭重道:“您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康熙好奇的望過來, 就聽那小女人,一字一頓,慢悠悠的說著。
“臣妾對您的喜歡啊, 就算捂住唇眼, 也會從彆處流出。”
她故意壓低了聲音,又微微放慢語速,聽著嬌媚軟甜,恨不得讓人摟到懷裡,仔細親香。
康熙品了品,有些不解。
鈕祜祿妃專門說出來的話,那自然是意有所指。
蘇嫵知道他沒聽懂, 那蔥段似得白皙指尖,點了點自己的眼睛,滑到唇瓣上, 一路從細嫩的脖頸、鼓鼓的曲線、纖細的腰肢往下,最後搭在腿上,一動不動。
若說方才的時候, 他真的沒有看明白, 但在這麼明顯的暗示之下, 他瞬間明白過來。
“成何體統!”他紅著耳根,咬著後槽牙,低聲爆喝。
蘇嫵卻一點都不怕,媚眼如絲的橫了他一眼,這才施施然輕笑著走了出去。
這女人——愈加放肆了。
康熙抿了抿嘴,耳根還紅著,手裡捏著書,半晌才緩過來。
什麼她的喜歡,就算捂住眉眼,也會從他處流出。
風流又放肆。
而調戲過康熙之後的她,轉瞬就將這一茬給忘在腦後了,這是根據三毛的一句話,什麼喜歡一個人是藏不住的,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裡傾瀉而出。
她記不清具體的話語,大概是這樣的。
現在把眉眼都給捂住了,這話的意思,登時變的汙汙噠。
出了門,坐在廊下發了一會兒呆,她又覺得無聊的緊,前兩日一直在練大字,她今兒也寫了一張,登時覺得沒趣味。
這在現代的時候,居家隔離好歹打個遊戲刷個某音,在古代,這可真是吃了睡睡了吃,大眼瞪小眼。
想想那時候,在家悶了三個月,遊戲段位都上去了,電視也刷完了,著實無聊的緊,最後廣大勞動人民,就從小仙女、小仙男變成了飲食男女。
一個個琢磨著自己做小吃,生生的學會做涼皮、炸麵筋。
這麼想著,她也覺得自己有點饞,想要吃點小燒烤之類。
蘇嫵一臉深沉,跟初桃叮囑道:“那第一茬的韭菜多割點,給萬歲爺補補。”
好不容易緩過來的康熙,聽見這句話之後,耳根子紅了,臉也被氣紅了。
他磨著後槽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勸自己,這是自己選的女人,不能生氣,生氣也是白生氣。
“還想吃什麼?”他若無其事的開口。
就聽蘇嫵道:“海參。”
康熙的臉黑了。
“金櫻子……”她火上澆油。
康熙直接伸出大掌捂住她的嘴,將人打橫抱起往內室拖去。
一旁的初桃看的害怕,卻見主子的小手從萬歲爺腋下伸出,小幅度的對她揮了揮。
康熙把人扛回內室,兩人大眼瞪小眼,她懷著身孕,什麼都不能做。
阻喪的又走出去,康熙歎口氣,深深的覺得,鈕祜祿怕不是來克他的。
看著他這個樣子,蘇嫵不禁抿唇輕笑,再也沒有逗他。
左右兩人無事,索性都搬了小馬紮,自己親力親為開始做烤串。
兩人都是熟手,也不用旁人幫,便快手快腳的烤了起來。
她方才點的韭菜、海參都在,蘇嫵瞧了瞧,金櫻子這中藥倒沒真的上,但奴才們貼心的奉上了鹿茸酒。
康熙抿了一口,吃著蘇嫵親手烤的韭菜,不計較她方才說的話,倒是正好。
兩人一邊烤一邊吃,間或閒聊著,倒挺愜意,想著室內的胤礽還在睡著,蘇嫵就讓人搬了炭爐來,做了一鍋白粥煨著,等到他醒過來,撒進去一把青菜就能吃了。
兩人也無事,吃起來也是慢條斯理,等鬨過去,已經一個時辰過去。
“沒吃飽。”蘇嫵鼓著臉頰,捂著肚子道。
這到底是生手,做的慢,吃的也慢,再加上一樣也就吃那麼兩口,一個時辰足夠消化完了。
小廚房的奴才顯然也是了解主子的,這邊話音還未落,那邊初桃便端著托盤過來了,透明的粉色水晶碗裡頭,放著甜品。
下麵鋪了一層奶油,撒著一層菠蘿碎,再鋪一層奶油,撒上櫻桃碎,上頭淋上剛融化的巧克力,再鋪一層奶油。
漂亮的色彩在透明的水晶碗裡,瞧著就好吃的緊。
光是瞧著,就能看出來那清新香甜的滋味了。
蘇嫵不客氣的接過,美滋滋的用了一碗。
她都吃不飽,康熙就算吃了烤串再加上這甜點,依舊是吃不飽的,但真的讓好生的坐下再吃點飯,那也是吃不下的。
既然已沒有正經吃飯,索性就再吃些亂七八糟的。
這般磨磨蹭蹭的,什麼也不做,光為了吃食努力,是康熙不曾有的體驗。
他用膳的時候,能夠重點到,就已經是非常給麵子。
這般自己做吃食,那更是不可能。
也就是蘇嫵有這份閒心,洗手作羹湯,慢悠悠的,做一點吃一點,好像就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康熙喜歡她嬌媚軟甜的滋味,也愛極了她這般沾人氣的味道。
“睡覺。”蘇嫵打了個秀氣的哈欠,將自己塞進暖融融的被窩,便不說話了。
她正在孕期,自然對睡眠的需求比較重。
但是康熙這段時間睡的很好,一時間精神的緊,他便坐在書桌前,手裡捧著書來讀。
細碎的陽光透過窗格,在室內留下斑駁的影。
康熙玉白的手指搭在泛黃的書頁上,更顯精致,蘇嫵偷偷的看了一會兒,終究沒抗住睡了過去。
等一覺睡醒,她懵懵的睜開眼睛,就見康熙眉眼含笑,溫聲道:“醒了?”
“嗯。”啞著嗓應了一聲,蘇嫵打了個哈欠,晃了晃昏沉的小腦袋瓜,將自己頭頂翹著的呆毛摁下來,這才清醒些許。
這懷孕之後,才知道什麼叫缺覺。
不瞞諸位,她這剛睡醒,又有些困了。
康熙瞧見她眼角都沁出淚珠來,看著可可愛愛,側眸望過來,低聲道:“給,喝點水。”
將白開水給她遞過去,康熙捏了捏她的肩,軟聲問:“清醒了麼?”
蘇嫵喝了兩口水,那精神頭總算是回來了。
“嗯。”又應了一聲,她便要起身穿鞋,誰知道康熙直接起身,來到床前蹲下,毫無芥蒂的給她穿鞋。
蘇嫵秀美的足,微微瑟縮了些。
她生的好看,骨相極美,不光是皮相好,就連看不到的地方,也是跟玉雕似得精致。
這雙足玉白細膩,欺霜賽雪一般,整日裡沒見過陽光,也沒怎麼走路,沒經過絲毫璀璨,更是漂亮的一塌糊塗。
康熙大掌握住她的腳,將白襪套上,又穿好繡花鞋,這才扶著她起身。
蘇嫵仍舊沉浸在康熙還給她穿鞋的愉悅中,一時有些無法自拔。
她踮起腳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笑的眉眼彎彎:“萬歲爺真好。”她誇讚起來,總是不遺餘力的。
彩虹屁跟不要錢一樣,biubiu的往外冒。
康熙知道她不過是諂媚罷了,但聽著這話,心裡就跟喝了蜜水一樣甜,哪裡都舒坦。
“行了。”他悶笑著捏著她瘦瘦的臉頰,這才正色道:“胤礽這一日好過一日,希望他能夠平安度過。”
之前的時候,縱然有星點好轉,但不到最後,誰也不能說什麼。
如今是眼瞧見的快好了,禦醫都敢吐口說沒事,那就定然是無事的。
在這種情況下,蘇嫵便徹底的鬆了口氣。
巫蠱娃娃的事,看似不了了之,實則康熙心裡都有數,這候選知縣傅為格縱然伺候了太子天花,又拿出種痘這樣的法子,卻仍舊沒有得到任何提拔晉升。
這是康熙心裡存了一口氣,故而不肯原諒。
而奶母,今兒已經下葬了。
這後宮的花團錦簇之後,不知多少人繡花時被針紮了指尖,流出無數的血來。
奶母的死,在後宮中連點水花都沒有翻出來。
晚間兩人坐在院中賞星星,就聽康熙道:“那巫蠱上頭的字,是你寫的。”
每個人的字,都各有風骨。
若原先的時候,他可能會認不出來,但是在翊坤宮晃悠了這許久,他隻差住在她書房裡頭,對她的字,定然是熟悉至極。
聽到他這麼問,蘇嫵挑了挑眉,不滿意道:“臣妾一點都沒掩飾,您竟然才看出來。”
她竟然怪起他來了,康熙捏了捏她的臉,無奈道:“往後不許做這樣的事。”
巫蠱為大忌,是因為帝王相信。
天知道看到八字的時候,他用了多大的自製力,才讓自己不露出異樣來。
這些日子因為胤礽沒能醒過來,故而他也就按下不提,提了也白提。
“朕想聽你說說。”康熙話語溫柔,帶著些許誘導。
蘇嫵垂眸,長長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帶著彆樣的脆弱和顫抖。
“臣妾那日……”她將那日發生的事,事無巨細的說了出來,半晌才歎了口氣,低聲道:“其實,臣妾隻當是有人要弄死臣妾。”
也想過是連環計,但對方不發動,有些事就查不出來。
“竟是針對太子的。”蘇嫵感歎。
這話其實是錯的,這都是針對她的一個計謀。
前頭的巫蠱之外揭出來,若翊坤宮徹底的亂起來,她和她腹中胎兒能不能保住,還真是兩說。
就算保住了,在懷孕初期的時候,遭受這些,定然胎位不穩。
緊接著就是太子得天花了,這在翊坤宮中,定然又是地震一樣的事件。
不管太子最後是好了還是壞了,這巫蠱加上天花,她可能留存一口氣,但腹中孩子可就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