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捂住了她的嘴。
好好的一個皇後,可惜長了張嘴。
那小嘴叭叭的,說要玻璃就要玻璃,說要能修建暖房的玻璃,就要那麼多。
時下他連指甲蓋那麼大的都燒不出來,去哪給她弄那麼多。
“能人巧匠那麼多,投錢去做,就招商唄,誰能研製出來,誰就能私產,想想這得賺多少。”
蘇嫵開始忽悠康熙。
然而他經曆過太多忽悠人的話,這點子小話頭,根本說服不了他。
“若是無人,不如臣妾包了如何?”她眨了眨眼,一臉乖巧道:“若是能夠做出來,臣妾給您分成,若是做不出來,您也不損什麼。”
這樣的話,康熙就立在一個不敗之地。
“朕什麼都不需要付出?”他挑眉。
看著她鄭重點頭,康熙微微一笑,這世間哪有免費的午餐,就算旁人喂過來,也不敢吃。
“成。”他應下。
左右皇後要弄什麼,隻要纏磨一會兒,他也抵擋不了。
給她點事做,省的整日裡無聊,也是極好的。
敲定這個之後,蘇嫵很是興奮了一陣,但操作起來,她這才知道難度,這樣的東西,基本等於無中生有,沒有人知道到底怎麼燒製出來的,就算想要研究,也無從下手。
她自閉了。
將自己關在內室,誰也不見,苦苦思索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定然是見過玻璃燒製流程視頻,並且看過好幾遍的,隻不過當時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用上,故而眼睛看見了,腦子沒記住。
半日過去了。
她用過膳之後,又將自己給關了起來。
初桃在門口立了一會兒,仔細的觀察過,發現娘娘沒有睡覺,也沒有做事,而是怔怔的發呆一天之後,心裡有些慌。
等到晚間用完膳,還不見她有什麼動作,隻手托腮發呆,還不許旁人發出絲毫聲響。
初桃登時慌的跟什麼似得,若是一會兒心情不好,這都醒神一日了,怎的還不高興,彆是什麼事兒存心裡了。
帶著疑惑睡下,第二日的時候,她仔細的觀察,就見還是如此。
她靜靜的一個人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也不折騰著吃,也不折騰著喝,瞧著就叫人心裡沒底。
初桃叮囑初酒好生的照看著,自個兒往乾清宮去了,一五一十的將情況說了,她又低聲補充道:“娘娘沒說什麼,就是奴婢瞧了心裡沒底,故而來交代一聲,萬歲爺有空去瞧瞧。”
她這頭剛交代完,那頭康熙忙完之後,梁九功便趕緊說了。
“可說了為何?”康熙問。
梁九功搖頭,就是底下的奴才不知道為什麼,這才趕緊來稟報的。
“走,去瞧瞧。”康熙大手一揮,扭頭就走,腳下跟踩了風火輪一樣,飛快的往坤寧宮紮。
等到的時候,坤寧宮的正殿仍大門緊閉,可見皇後還把自己關著。
“皇上駕到。”小太監唱禮的聲音響起。
初桃眼前一亮,跟看到救星一般,趕緊上前行禮。
“奴婢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萬福金安。”
康熙立在那,輕輕的叩門,一臉溫柔道:“阿嫵,朕來了,開門好不好。”
“好。”脆生生的應和聲響起。
梁九功趕緊推開大門,就見皇後還坐著,細細的眉頭緊蹙,顯然心中並不平靜。
康熙趕緊走了進去,見她還在冥思苦想,便低聲問:“怎的了?”
“不瞞您說,臣妾這兩日,一直苦思冥想,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占卜一卦,腦海中出現的卻隻有幾個字。”她眯著眼睛,雙眼放空的說道。
“什麼字?”康熙挑眉,有些好奇。
“女媧補天之物。”她道。
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若真有女媧補天之物,乾點什麼不好,非得去燒玻璃,頗有些大材小用了。
康熙若有所思:“石?”
一說石字,蘇嫵猛然起身,她在原地走了幾圈,石字咬在嘴邊,剩下的字眼,卻怎麼都想不起來。
“石……”她急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明明快想起來了,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石……英……”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兩個字,讓她眼前一亮,抓著紙趕緊寫出來。
捧著這兩個字,蘇嫵確定肯定是原材料之一,但具體是什麼,她一時半會兒真想不起來。
“您瞧瞧。”她道。
將‘石英’兩個字給他看,康熙皺眉,以他的見識來說,確實沒見過什麼東西叫石英。
“石英砂?”他隨口道。
蘇嫵卻激動的跟什麼似得,一拍他大腿,高興道:“對,就是這玩意兒。”
她笑眯眯道:“臣妾這占卜,定然準極了,這就叫人去試驗。”
高興完了,她就覺得餓。
折騰著要吃梨片拌蒸野雞片、鵝肫掌羹等等,一說要吃的,康熙登時高興了,笑道:“快去準備。”
見她心情平複下來,這才笑道:“你自個兒閉關,卻不知將這丫頭嚇的,還當你是怎麼了,趕緊去尋朕來救人。”
蘇嫵閉關兩日,兩耳不聞窗外事,不是為旁的,就是想要想出來玻璃燒製的原材料,至於其他的,她相信匠人們有辦法。
不曾想嚇到宮人,她直接雙手合十,笑道:“嚇到你們,倒是本宮的罪過了,都是細心的好孩子,都賞一個月的月例。”
雖然說了都賞,但是居中調停的初桃,還是多賞了銀鐲子。
等膳食都上來之後,康熙瞧著她一口一口吃的香甜,這才笑道:“往後有什麼事,想到就辦,想不到就罷了,可彆在折騰自個兒。”
聽他這麼說,蘇嫵不以為意,不曾想他又加了一句:“朕心疼。”
這短短的,又言語淺淡的三個字,讓蘇嫵抬眸,看向他。
看的出來他是真的心疼,望著她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樣。
“嗯。”乖巧的應下,蘇嫵軟聲道:“您儘管放心就是,這吃虧一次便罷,哪裡有吃虧第二次的。”
她這餓壞了,全心全意的在想著玻璃的事兒,將自己的口腹之欲都給忘了。
蘇嫵揮揮手,示意康熙忙自己的去。
她這裡是真沒什麼,想到了玻璃的原材料,大清若是能燒製玻璃,這就是一個非常好的事情。
大清閉關鎖國,是從雍正開始的。
康熙他是很積極的開展商貿之類的活動,這事兒跟他沒什麼關係。
這個政策有正麵影響,當然負麵影響更大,直接讓大清和世界脫軌,慢慢的落後於世界。
蘇嫵摸著下巴,政策一步一步的走,希望到時候,能有個不一樣的大清。
“佟庶妃這兩日怎麼沒來?”她隨口問。
佟氏一直很粘人,恨不得將家都搬到坤寧宮來,和她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才好,這突然間不來了,還真是挺招人惦記的。
“聽凝萃說,是四公主身子有些不大好。”
四公主的身子打小都不好,而張庶妃的瘋魔,讓她的身體進一步惡化,所以蘇嫵忍無可忍,直接將孩子撥給佟庶妃照看。
“走,去瞧瞧。”
蘇嫵說著就起身,往承乾宮去。
在室內悶了兩日,著實有些無聊。這一出來就發現有些不對了,她穿著的春衫有些厚,這撲麵就是暖風,隱隱的燥熱升起。
蘇嫵晃著手中的團扇,施施然的走著。
剛到承乾宮,就聽到裡頭女童尖銳的哭聲。
“怎麼回事?”她往裡走。
蘇嫵原以為宮中大抵都是一樣的,但是走進承乾宮才知道不一樣。
這裡頭裝扮的要雅致清新些,多以黃花梨等淺淡的顏色做家具,再佐以清淺乾淨的粉色來做軟裝,光是瞧著,就覺得心裡溫柔起來。
凝萃瞧見她來,趕緊上前請安,並叫小宮人去稟報。
她嚇的冷汗都要下來了,隻躬身跟在主子娘娘身後。
她一跨進門,就見佟氏將四公主的雙手反剪在背後,滿臉怒容。
“姐姐。”見了她進來,佟氏眼眶一紅,委屈巴巴。
蘇嫵擰著眉頭上前,就見佟氏細白的脖頸上有一道抓痕。
“去把四公主抱著。”她先是示意嬤嬤抱著四公主,這才看向佟氏,皺眉問:“怎麼回事?”
見了她,佟氏像是見到了主心骨,委屈的跟什麼似得。
“嬪妾還從未受過傷呢,這小東西上來都是一爪子,疼死了。”她眼眶微紅,一臉緊張的問:“會不會留疤?”她是真的害怕。
蘇嫵看了看,痕跡比較淺,到底是小姑娘,又在病重,力氣不是很大。
“無事,會長好的。”她溫柔安撫。
佟庶妃這才放心些許,她歎了口氣,低聲道:“她身子不舒服,心裡也不痛快,哭著要找張氏,嬪妾不許她去,抱著要哄,誰知道竟直接下手了。”
蘇嫵正在給她清潔,往上麵塗藥膏。
聞言不禁冷笑出聲:“膽大的不成,好生的教規矩才是,給她通天梯她不會上,那就彆養了。”
誰不知道這佟庶妃往後是貴妃,就算聖旨還沒有下來,但是內務府已經在製備禮服了,這誰還能猜不到。
養在貴妃膝下,和養在其他人膝下,那可是兩個概念。
“將四公主送去給赫舍裡庶妃去。”她抬抬下頜,又從內務府指了兩個嚴厲的教養嬤嬤,這才牽著佟庶妃的手,一道坐在軟榻上,軟聲道:“她那麼小的人,也能傷到你,怎的不防備些?”
佟氏用繡著仕女撲蝶的錦帕擦拭著眼角,聞言歎了口氣。
她是真心把公主當自己孩子養的,誰會去防備自己的孩子。
“她敢傷人,可見性子野,不是個會服人的,你彆惦念了,想要孩子,宮裡頭多的是。”蘇嫵隨口道。
聽她這麼說,佟氏猛然抬頭,唇瓣蠕動,卻什麼都沒有說。
皇後說的也對,她如今和萬歲爺的感情正好,哪裡是旁人能夠撼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