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天越來越冷了,元溪看著前頭那個隱藏在密林裡的宅子,想了想,還是往前走去,去敲那個宅子的門。
“有人嗎?”
元溪拍拍門環,門環套在一個野獸的嘴裡,不是獅子也不是神獸,和平常人家門上刻著的不一樣,看起來倒有點像人的臉,半人半獸,李狗蛋家門口的門環就和這個差彆很大。
“吱呀。”
門打開了,元溪看到一個白麵無須的男子伸頭出來,他的脖子好像伸了很長,先是向上看了看,然後才往下看,冷血動物般的眼睛將元溪的模樣收入眼底。
元溪咽了口口水,告訴自己現在浪跡天涯的他超勇的,什麼都不怕,“哥哥,天黑了,我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在這裡睡一晚嗎?”
白麵男子張開嘴。
元溪恍惚好像看到一條長長會分叉的舌頭往外伸了一下,下意識地後退時,就聽到眼前白麵男子說道,“可以。”
元溪頓時鬆了口氣。
“進來吧。”白麵男子推開門招呼元溪入內。
元溪跟著白麵男子走進門去,這裡看起來和兔哥的家樣式有點像,都是那種古色古香的小院子,黑色的瓦片在房頂一層疊著一層,房簷上似乎蹲著幾個石雕的小野獸在望月嘶吼,房子裡還有假山回廊,很有點大戶人家的感覺。
隻是這房子陰陰森森的,帶點古怪的感覺,元溪走過一個回廊時,左邊廂房窗戶上,一個腦袋掛在窗欞旁,笑得很奇怪地和自己打著招呼;再往右看,右邊房門處,也伸出一隻蒼白嶙峋的手,扒在開了道縫的門邊,似乎也有什麼在偷看元溪。
元溪看得咽了口口水,眼見著眼前的白麵男子忽然停下,指了一間似乎有人但是已經嗖地藏了起來的房間,剛要說讓元溪住到那廂房中去。
元溪趕忙問道:“哥哥,住在這裡要錢嗎?”
白麵男子收回手指低頭看向元溪:“……要。”
元溪糾結著眉頭摸摸自己的小包,還剩下五個一元巨款,他從中拿出了一枚來,仰頭看向男子,“這個夠嗎?”
白麵男子接過那一元錢,慘白的眉眼微微亮了一瞬,仿佛見到了一塊金子,要不是元溪看著,看他的樣子都想要用牙齒咬一咬驗一驗了。
白麵男子在元溪的目光下,矜持地將他的一元巨款收入囊中,“夠了。夠你住上幾天。”
白麵男子接過錢的時候,元溪陡然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好像眼前這個哥哥在哪裡見過似的。
收了錢的白麵男子又帶著元溪走了幾步,這次他把元溪帶到了一個窗戶上沒有掛著腦袋,也沒有人的手指伸出來的空房間,指著那間房道,“你住那裡,要吃東西嗎?”
元溪聽到說有吃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要!”
元溪進了房間,屋子裡的油燈自己亮了起來,坐在雕花木凳前等了會,很快白麵男子給他送來了四菜一湯。
讓元溪好好用餐後,白麵男子就關上門,從屋裡消失了。
元溪看著豐盛的晚餐,超開心的,覺得自己的一元巨款好值錢啊,然而正拿起筷子要吃,驀地感覺哪裡不太對。
元溪的鼻子嘶嘶地嗅了嗅,飯菜沒有絲毫香味,反而有點點腥腥,元溪用力地盯著麵前那四菜一湯,眯著眼,不一會兒,白麵男子送來的四菜一湯在他眼前現了原形。
西紅柿炒蛋是一盤在楓葉上撲棱的蛾子,青椒炒肉是一盤蠕動的毛毛蟲混著樹皮,小雞燉蘑菇是一盤大大小小的毛絨蜘蛛,還有炸肉串,是一堆高抬著尾巴的蠍子。
那碗湯更不用說了,綠油油地仿佛淹著一堆蟲子的卵。
元溪:……
黑心店家!
黑心店家!!
元溪趕緊將那四菜一湯推到了一邊,拿出黃黃的毛毛來,那些想要向他爬過來的蟲子,頓時像是碰到了什麼害怕的東西,開始繞開元溪。
在元溪揮舞著毛毛的驅趕下,大部分蟲子悉悉索索地從門縫和沒關緊的窗沿下爬了出去。
雖然把蟲子趕走了,但是元溪捂著肚子感覺自己快要餓哭了,這裡的人太壞了,提醒了自己想起來了饑餓的感覺,又用蟲子來騙他!
元溪恨恨地咬住了自己的手,仿佛在啃豬蹄解饞一般,留下幾個牙印後,好像真的覺得沒那麼餓了,就索性摸到床上準備睡覺,明天起來他可以再去外頭找吃的。
不過睡之前,元溪留了個心眼,用力地盯著那豪華的大床看了一會兒。
果然也不是床,但是好像也不是什麼釘板陷阱之類的,就是一堆鋪了稻草的窩,元溪聊勝於無地直接躺下了,他沒有脫衣服,睜眼是豪華大床,閉眼是稻草石窟,累壞了的元溪,抱緊自己的家當和祿根,倒頭就要睡過去。
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過了不知道多久,閉著眼睛的元溪就聽到外頭敲鑼打鼓般吵吵嚷嚷地邦邦響動聲。
“著火了!走水了!”
紛亂的腳步聲,亂糟糟地救火聲,還有人聲在叫。
元溪迷糊一睜眼,就見屋子外頭被火光映得通明,跌跌撞撞下床去,想要推門卻怎麼也推不動,門上還燙手,好像真的著火了一般,而後就是濃煙,似乎熏入了房間裡,讓人呼吸困難。
“咳,咳咳咳。”元溪咳了起來。
這時,暗中好像出現了一雙雙陰暗的眼睛,從縫隙和陰影中鑽了出來,朝著元溪望來。
他要死了,他就要死了。
正在這些眼睛仿佛要笑出來時,卻見元溪從包裡掏出來一根雞毛筆,而後元溪拿著那雞毛筆在一麵溫度比較低的,似乎還沒有被火燒到的牆上,快速地畫了一扇門。
“碰。”元溪用力一推,那被他畫出來的門登時就被他推開,元溪頓時從困住他的房間裡破門而出。
暗中的眼睛:……
笑容僵在眼角。
元溪大口地呼了兩口氣,回頭卻“咦”了一聲,發現院子裡根本就沒有著火,房間裡也根本沒有絲毫煙火,剛剛熾熱嗆人的煙火仿佛隻是幻覺而已。
甚至這一出來,庭院裡的冷風頓時把元溪凍得一激靈,夜間的寒氣帶著森林中陰森的潮濕感,如跗骨之蛆般從腳下爬上來,元溪打了個哆嗦,還是從被打開的門回去了,進門之後還把門又嚴絲合縫地關了起來。
困得快睜不開眼睛地元溪,回到床上倒頭又睡了過去。
陰暗角落中的眼睛:……
“嘩啦啦——”
元溪剛一睡著,這房間緊閉的房門和窗戶忽然大量地湧出水來,瘋狂地往房間裡灌,不過片刻這間房間就被洪水充滿。
元溪被凍醒了,睜眼就被淹在了水裡,窒息的感覺頓時就淹沒了他。
這灌入的水又仿佛是油,滑溜溜的,元溪想要往左右遊都遊不動,甚至連站起來都會被滑倒。
“唔唔唔!”
元溪努力揮舞著手,眼看就要這麼被淹死在水裡。
暗中注視著元溪的眼睛,正要露出笑容,下一刻,就見元溪又拿出了他的雞毛筆,直接在床板上畫了個門。
“碰!”元溪抱著祿根和他的家當再次從被灌滿水的屋子跑了出來。
暗中的眼睛:……
笑容僵在眼角。
元溪一跑出來,剛剛的一切又猶如幻覺般消失了,房間內外都沒有水,剛剛被淹的一幕好像隻是做了個夢,隻是身上似乎還殘留著那冷水跗骨的寒意,隨著庭院的夜風,仿佛要把寒氣一直吹進骨頭縫去。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黑店!”元溪氣壞了的在庭院裡跺腳,抱著手臂搓了搓胳膊,才感覺暖和了一點。
想要就這麼躺在院子裡睡算了,但是剛躺下沒一會兒就冷得受不了,根本睡不著。
困得不行的元溪,最後還是抱著祿根從地上爬了起來,回到了剛剛出來的屋子裡,頓時就覺得暖和了很多。
眼看著元溪打著哈欠把房門關上,沾床就又要睡過去,暗中的眼睛徹底怒起。
“呼——”
大門突然被撞開,元溪迷糊地又被吵醒,剛睜眼就看到一個兩三米的巨蟒闖了進來,一下子就遊到了元溪的床前,血盆大口張開到磨盤大小,嘶地一聲就要將元溪一口吞下。
“跨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