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搖了搖頭說道:“夫人還未回來。”
“娘已經出門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沒回來?”趙小鳳絞著手帕十分糾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萬一是呢,總不能拖著,拖著拖著人就走了。”
好姻緣絕不能從手指縫裡溜走。
她覺得自己想明白了,想透徹了,毅然決然的吩咐丫鬟道:“去請公子進來。”
丫鬟瞪著眼睛看她,她也瞪著眼睛看丫鬟。最終丫鬟屈服了,走到外麵跟婆子傳達小姐的吩咐,把外男放進來跟小姐見麵。
對鏡仔細打理了一下妝容,趙小鳳蓮步輕移,團扇遮麵的到了主廳會客。
一邁過門檻,趙小鳳愣住了。珠玉眼前,自覺形穢。
進來之前該沐浴更衣的,至少要洗個頭。
她看了眼醇娘,昨晚唇紅齒白的小公子,然後把目光落在了鄭照身上,輕聲細語道:“敢問公子何方人氏,尊姓大名,可曾婚……”
丫鬟連忙在趙小鳳身後拉了她一把。
趙小鳳停住話頭,笑得溫柔端莊,不情不願的說道:“不知公子前來所為何事?”
醇娘見隻有趙小鳳一人進來本是高興的,可看到她遊移的目光最後落在鄭照身上,不禁神色有些黯淡,卻仍笑著說道:“我們有令姐的消息,想告知貴家主母。”
趙小鳳眉目含情的說道:“兩位可在此稍候,我母親很快便會回來。”
醇娘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她,問道:“你不想知道消息嗎?”
“小鳳想知道的話,公子會告訴小鳳嗎?”趙小鳳低頭嬌羞道。
她並不關心姐姐的下落,還有心思**。醇娘麵色漸漸冷了,手一抖折扇隨之展開,輕搖著說道:“我們等你母親回來。”
趙小鳳聞言毫不在意,她拿起鄭照送來的畫,誇讚道:“好威風凜凜的……驢子?”
她說完不敢置信的眨巴了下眼睛,又仔細看了一遍,發現自己沒看錯,確實是一隻神氣活現的驢子和一隻畏畏縮縮的老虎。
鄭照道:“本來想畫獅子和驢子的,結果提筆正好想到了黔之驢,便畫成了老虎。”
畫成獅子畏畏縮縮也不對吧?
趙小鳳努力從記憶的角落找出關於黔之驢的典故,然後不得不承認他畫得對。黔無驢,有好事者船載以入。至則無可用,放之山下。虎見之,龐然大物也,以為神。
就這樣東拉西扯到中午,趙家夫人才回來。
“小鳳!”夫人解下披風交給丫鬟,走正堂對他們歉然一笑,把趙小鳳趕回了屋裡,然後問道,“你們知道我女兒的下落?”
醇娘如實把船上遇到女道士的事情說了,來龍去脈很是詳細。
夫人看著她們,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那女道士可是白淨臉蛋,眼角有痣?”
醇娘點頭道:“是的。”
夫人點點頭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麵色悲傷,雙眼濕潤,說道:“請恕老身不能見了客。”
鄭照起身便帶著醇娘告辭了。
回到客房,陸雲從尋道士還未回來,醇娘煩悶的趴在窗邊,歪頭看鄭照畫驢。
“表哥,她為什麼想死?”
“不知道。”鄭照兩三筆勾勒出驢子的形態,“也許她發現了一個秘密,死了就再也感受不到痛苦。”
醇娘想了想又問道:“可是表哥我也很痛苦,為什麼我不想死?”
“因為想到死更痛苦吧。”鄭照把草畫得七扭八歪,那是驢子啃過的地方,“死代表著你將離開喜歡的一切,無法再和親人朋友說話,聽見他們的訓斥和嘮叨,告訴他們今天又遇到了什麼事情。或者說,病死,毒死,砍頭死,絕大多數死亡本身就很痛苦。”
“也許死後會下地獄,會成孤魂野鬼。”醇娘低頭用手折扇一點點打開,扇麵是懸崖蘭花,“不知道現在做好事還來得及嗎?”
“地獄,因果報應,都是恐懼。”鄭照落下最後一筆,“以死控生,佛道皆是如此。我們何必怕死呢?死與生毫無關係。我們活著的時候,死亡不存在。死亡來的時候,我們已經不存在了。”
醇娘聽完覺得有道理,卻又覺得哪裡有點怪,在窗前冥思苦想。
鄭照把驢子吃草圖拿到了她的眼前,她看了眼後笑罵道:“這頭倔驢就知道吃,也不想想自己能活幾年!”說完她愣了一下,又揚起頭笑道:“確實不該亂想,儘管我有時候很痛苦,但幾乎每天我都會開心一下,而且我相信所有痛苦都能夠解決。”
也許不是所有的痛苦……她低頭看看自己的男裝,問道:“表哥,如果你是女子呢?你會是什麼樣呢?”
如果她是男子,一開始她就不用受這些苦,她可以隨意哭笑,可以走馬章台,可以光明正大的炫耀自己有過多少個女人,也可以毫不避諱的去找醫生開壯陽藥物。
當然,她也可以讀書考科舉,可以寫字畫畫,可以沿著運河南下,四處隨性遊玩。
多該成為一個男子啊。
下輩子我一定要成為一個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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