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編號:1(1 / 2)

盤一間鋪子不需要多少錢,平湖隔日便把房契地契拿了回來,覓夏低頭了看一眼,往裡去給拂娘收好了。翠安在一邊研墨,爾雅把整理好的畫稿都鋪陳在書案上。鄭照挨幅寫好跋語,鈐蓋印章,然後都交給當湖拿去裝裱店。

當湖迎門正撞上成衣店的夥計進來,夥計問道:“你家少爺在嗎?”

“在。”當湖指著書房道,“少爺在寫東西,一時半會兒的出不來,你要有急事我去幫你說聲。”

夥計擺擺手道:“沒,沒急事,我在這等著就行。”

當湖見狀點了點頭,抱著那缸畫卷往臨清最好的裱畫店去了。裱畫店掌櫃看了眼畫,又看了眼平湖,算了銀錢叫他五日後來取。

鄭照畫完古鬆,手眼都有些酸痛,便想到院中呼吸吐納,活動下僵直的身體。誰知他剛邁出書房的門,就看見一個臉生的少年蹲在地上,手裡拿著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的。

夥計也聽到了門扉開合,抬起頭看見一個清貴公子朝自己走來,忙把樹枝丟掉,站起作揖。

“鄭公子,我們掌櫃說蜀地又地動了,之前往北邊運的綢緞都要漲價,小店訂的月華錦和雨絲錦都還在運河船上,請問公子是換衣料,還是加些銀錢接著用蜀錦?”

鄭照低頭看夥計在地上畫的馬,隨口問道:“十兩夠嗎?”

夥計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萬一自己騙他多拿銀錢自己留下呢?掌櫃說先要漲三兩,底價是二兩,夥計想了想,說道:“少爺給二兩五錢就行。”

鄭照點頭,吩咐平湖道:“找姨娘去取一錠銀子來。”

平湖應了聲是,蹬蹬的往裡麵跑,他最近好像對拂娘身邊服侍的黃毛丫頭彩雲格外有興趣,一得了機會就要見一見。

鄭照搖頭輕笑了一聲,問向為人實誠的小夥計:“地上的馬畫得可以,你曾學過畫嗎?”

小夥計知道麵前的公子是個大畫家,隻覺得自己在丟人現眼,紅著臉小聲說道:“小人喜歡畫馬,但沒錢去學畫,剛才就是隨手畫的,不該汙了公子的眼見。”

鄭照看了眼他,笑道:“並非做弄你,你畫得確實不錯,書房裡有筆墨紙硯,再畫一次試試。”

“啊?”小夥計眨巴著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我麼?”

“是你。”鄭照說著把人往書房帶。

書房在內院外院之間,窗下引水成池,清澈見底,遊魚悠閒的擺尾。夥計從未進過書房,雖然已過正午,但室內依舊明淨。書案臨窗擺放,光從左邊照到各色花箋上,花箋旁邊有一碗蓮花,那是巴掌大小的碗。夥計移開目光,抬起頭看著對麵的滿架書籍訥訥不能言語。太多書了,這根本不可能看得完吧。

鄭照把呆立的小夥計推到圈椅坐下,打開墨匣給他挑了個墨,親手研著,“快畫吧。”

平湖取了銀子回來,正好看見小夥計在他家少爺的椅子上握筆畫馬,而他家少爺則坐在一邊的禪凳上。他撇了一下嘴,把那錠銀子呈給少爺,“奶奶稱好的,整十兩。”

鄭照沒有接過那錠銀子,而是走到小夥計身邊看他畫好的馬,墨線纖細,很簡單勾出馬的駿馬肥碩矯健的姿態,但這個姿態栩栩如生。

這是天賦。

他把銀子放到小夥計麵,說道:“二兩五錢是你們掌櫃的,剩下的銀子你是學畫錢。”

“鄭公子!”小夥計聞言先驚後喜,跪下磕頭道,“多謝鄭公子……小人……小人真不知道如何報答你,來世定要給您當牛做馬,來報答您的恩情!”

“是你畫得好。”鄭照把小夥計扶起來,看著他說道,“你既然能畫好,就應該畫得更好,這是筆墨丹青之幸。”

小夥計雙目含淚,賭咒發誓道:“我若懶惰,好逸惡勞,辜負了公子的心意,定叫我天打五雷劈!”

鄭照歎了口氣,輕聲道:“一直畫下去就好。”

小夥計聞言又感激涕零,鄭照好不容易才讓他帶著銀子走人。

又過了七八天,那間書畫鋪子便開張了,裡麵牆壁上掛著十餘幅畫,每幅畫都是精心裝裱的。平湖拿著算盤自己一點點撥弄,才一個上午的功夫就賣出去了兩幅大尺寸的畫,還是整個鋪子裡最貴的兩個。

“一百七十四兩!”平湖美滋滋的笑著。少爺說鋪子他可以拿十分一的潤,這一上午就十七兩了。攢到一百兩,他就去問問奶奶彩雲的事。

平湖正做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夢想,然後聽到“哐當”一聲,像是誰踹了門闖進來。

哪個商賈這麼粗俗無禮,平湖不耐煩的看向門口,幾個凶神惡煞的差役拿著鎖鏈就往他這裡走。他嚇得渾身一哆嗦,忙拿起櫃上的銀子抱在懷裡,喊道:“我是鄭亂螢鄭公子的小廝,諸位差大哥是找錯人了吧!”

“沒錯,我們抓的就是你。”差役一把抓住了平湖,用鎖鏈把他雙手綁上。

“我什麼事都沒做,你們不能沒頭沒尾的就抓人,快放開我!”平湖掙紮著想從鎖鏈裡把手拿出去,“我是鄭公子的小廝,你們不能抓我!”

差役被他煩地耳根直疼,直接伸手照著他的臉打了幾拳,然後說道:“呸,有沒有罪到衙門去說,跟老子們說,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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