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消極懈怠的情緒在身體裡衝撞,找不到出口,一頭在迷霧裡迷失的困獸。
而這一切源頭,都是因為舍不得。
人心是肉做的,江汐也不例外。
苦難發生在陸南渡身上,她舍不得。
淩晨四點鐘,天色還未破曉,窗外看去路燈盞盞,寂寥又清醒。
臥房裡煙草味濃重,江汐抱腿坐在窗邊,指間夾一根煙,猩紅時明時暗。
但她臉上分明是沒有情緒的。
平淡而冷靜,如若不是她一煩躁便抽煙,靠煙草來解決煩躁的話。
身邊煙灰缸碾滅了幾個煙頭,這是她已經克製過的結果。
再抽下去明天嗓子就費了。
江汐抽完最後一口煙,煙頭碾滅在煙灰缸裡。身上衣服沾染了煙草味,她脫下衣服,不著絲縷鑽進了被裡。
……
隔天中午陸南渡如約來接江汐。
進門的時候客廳矮幾上已經準備好一桌菜。
這有些出乎陸南渡意料,他脫下身上大衣:“你做的?”
說完就想伸手去拿。
江汐拍了下他手背:“洗手去。”
陸南渡嘖了聲,和她對視兩秒後,趁她不備眼疾手快拿了塊雞肉扔進嘴裡。
江汐:“……”
陸南渡笑:“怕什麼,我小時候撿地上吃的都有,不也好好活到現在了。”
不過有人管著的感覺的確很好。
換作平時江汐聽到這句話可能會覺得陸南渡嘴貧,今天聽了卻有些不好受。
“去洗手。”她說。
“行,”陸南渡明顯很樂意,上身越過桌麵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我現在就去把手搓個幾遍。”
江汐隻看著他。
她其實能感覺陸南渡那種隱隱的不安,他沒表現出來,卻也不是毫無蹤跡。
她能感知他情緒,即使細微無比。
陸南渡洗手後回來在對麵坐下,江汐等他坐下才持筷。
“陸南渡。”
陸南渡抬眸看她。
江汐對上他目光,寂靜片刻後問:“我是不是對你不好?”
陸南渡不明白她為什麼問這句話,他沒回答她問題,隻看著她問:“怎麼了?”
現在問這些有什麼用。
江汐微搖頭:“沒事。”
大概相近的人會有心有靈犀這種東西,陸南渡似乎也感覺到她平靜外表下的情緒。
這頓飯兩人吃得不似平常熱鬨。
吃完飯後陸南渡開車送江汐去試鏡酒店。
酒店那個地方江汐其實不陌生,她大學在校外的租屋就在那片兒附近。
學校不在市中心,她租的房子自然也不在市中心附近,離家裡有段距離。
一個小時後兩人到達目的地。
劇組規定試鏡都需要去樓上等著,江汐解開安全帶,側頭看陸南渡:“一起上去?你不是要去看徐導演?”
透過擋風玻璃,陸南渡掀眼皮瞥了眼樓上,很快又收回。
他幾乎沒有遲疑:“算了,下次吧,現在上去他估計也沒空。”
在逃避。
江汐視線從他側臉上收回來,目視前方。
她忽然開口:“陸南渡,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她沒給他任何一絲回避餘地,直接問出口。
陸南渡似乎沒有多意外,在她問出口的時候甚至算得上平靜。
他笑了下:“你果然看得出來啊。”
他情緒好壞,心情糟糕與否。
到這種時候他甚至還能調侃幾句:“可以去當個心理醫生了。”
江汐沒準備跟他嘴貧,也沒想讓他含混過去。
“回答我,”她看著前方,轉過頭看他,“過去那些事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也不差這一件?”
陸南渡聞言沒動。
幾秒後側頭看她:“我沒有不跟你說。”
兩人對視著,漫長一段時間過後,陸南渡忽然問她:“記不記得你大學的時候住在這附近?”
江汐當然是記得的,但她暫時不清楚陸南渡為什麼提到這個。
“跟你分手後,”他頓了一下,聲音似乎很遠,“我在這家酒店住過。”
原因很簡單,因為想離她近一點。
陸南渡繼續說著,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平靜而寂寥的故事。
嗓音克製而沙啞。
“七樓710房,從左往右數第十個窗口。”
江汐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忽然很想抬手去遮住陸南渡眼睛。
陸南渡卻已經抬眸看了過去,他看著那個漆黑的窗口。
“陸恩笛是從那裡摔下來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