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通明的錦江河畔,江瑜一襲黑色風衣,就站在路邊的花圃旁。春三月的花圃,滿是嫩芽繁花,料峭的風中,有一陣陣花朵的幽香。
扶疏的花樹成了藏身絕佳掩映。偶爾有路過的夜行之人,醉醺醺的,會好奇地看一眼花圃裡站得筆直的男子。
這位身著風衣的男子,身材高大,背影挺拔,猜想麵容也會不錯。但僅僅是猜想,或者看一眼而已。在燈紅酒綠的地帶,每個人都各懷心事,都有各自的倉皇與心痛。
再者,男子的身後,還站著兩位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看起來很像是那位男子的保鏢。這樣的陣勢很詭異,來去的人雖然好奇,卻都怕惹禍上身。
江瑜站在花圃裡,看見辛曉月就著礦泉水吞了什麼東西,然後掩麵低頭,肩膀一抽一抽的,抖動得厲害。
她在哭!
她那樣會算計會鑽營的人,連親弟弟在icu,都能從容去參加宴席的人,為什麼會哭?
江瑜蹙起眉頭,看了一會兒,對於這超出認知且無法把握的情況,生出不可名狀的煩躁。
“阿勳,你說她在哭嗎?”隔了一會兒,江瑜問身旁的蔣勳。
蔣勳立馬站得更筆直了,仔細觀察了片刻,才說:“回九少,恐怕是。”
“嗯。”
江瑜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他當然不會問出“她為什麼會哭”的話來。
他隻是站著,看著在江畔掩麵哭泣的辛曉月。
江畔燈火璀璨,滔滔江水不停息,而原本瘦削的女子坐在空曠的江邊,那背影竟無比脆弱。
這一刻,江瑜像是看見了許多年前的自己。
那時,他經曆了一生中最可怖的事。
先是被綁架之人虐待,在不知道過了多少日月後,終於被人捆綁著石頭扔進了一片湖水裡。
冰涼的水鋪天蓋地往肺裡鑽,他不斷往下沉。
就在意識模糊之際,有人托起了他,一直托出了水麵。
劇烈的咳嗽著,他睜眼看見昏暗的天光裡,一個年輕男人的臉,輪廓分明,眸子黝黑,但臉上那條長的疤痕卻有些嚇人。
“咋樣了?”有溫柔的聲音問。
“居然是個娃兒。”男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語氣說不出的驚訝。
“啊?那快看看咋樣了?”溫柔的女聲很是緊張,帶著蜀中方言特有的尾音。
接下來,就是男人與女子一起解開捆綁他的繩子,用力拍打出他肺部嗆的水。
“有點痛,但不拍出來,容易肺部感染。”男人說。
江瑜點點頭,整個人木木的,一絲力氣也沒有。
男人見江瑜沒他大礙,便說:“妹兒,先帶回家去,找張老師給他看看,免得落下病根兒,娃娃還這麼小。”
“好。”女人爽快地答應了,然後扶著腰,挺著大肚子,說,“寶寶還在三爺爺家,你抱這孩子回去,我把這些魚帶起走,去接寶寶。”
“行。”男子回答,隨後又對江瑜說,“你彆怕,我們不是壞人,天都黑了。今天,你先住在我家,等明天早上,我去派出所請警察幫你抓壞人,找你的親人。”
江瑜聽說要去派出所請人,立馬就緊緊抓住男子的手臂,一直搖頭,眼裡流下淚來。
“娃娃,咋了?你難道不想找到你的親人?”男人詫異地問。
江瑜想要開口,但他開不了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