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人大概有二十口,黑暗中也看不清楚長相。
隻看到他們手裡都提著包裹,有人抱著孩子,還有人扛著席子、褥子之類的,一副逃難的樣子。
等他們走到跟前了,沈淙才看出人群中打頭的那個正是迎水村的村長徐興學,站在他一邊拿著手電筒的是物業負責人。
小區裡忽然來了一堆陌生人,還是在如今這種動蕩的時候,業主們都很警惕,家家戶戶都派人過來詢問。
看出大家不高興,物業經理連忙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沒有來得及和大家提前商量。”
然後他指了指那些人解釋道:“這些都是咱們鄰居,他們全是旁邊迎水村的村民。
這真的是特殊情況,迎水村那邊遭災了,好多房子都塌了,村委會前麵的廣場也被淹,現在還泡在水裡。
村裡實在是沒法安置受災村民,也不敢讓他們住在危房裡。所以才來咱小區求助。
他們就想先在咱小區的廣場避避難,等明天天亮了,村裡組織人把村委會廣場的水清清,然後就讓他們回去。”
說到這兒,物業經理賠笑道:“遠親不如近鄰,咱們小區和村裡離的這麼近,特殊時候總得出手拉一把。我想大家都不會有意見吧?”
雖然物業上這種先斬後奏的行事方式確實讓人不舒服,可大災麵前,也沒法因為這種事跟他計較。
有人嘀咕兩句,也有人搭訕著問了問受災情況。
但現在自己都還在避災,說實話大家都不是很有精神,沒說幾句就散了,業主們全都回到了自家的位置。
反正廣場這麼大,彆說二十幾個人了,再多點兒也坐得下。
沒人拿這事兒拎著不放,表示反對。
沈建義原本就是迎水村人,聽說村裡遭了災,那他肯定得過去問問情況。
看徐興學把村民都安排好,準備回去了,他一把將人拉住,問:“興學,村裡什麼情況啊?嚴不嚴重?”
看是沈建義,徐興學停下腳步,跟他解釋:“叔,沒事啊,不是啥大事,你彆擔心。”
“怎麼就不是大事了,不是說房子都塌了?”
“是塌了幾間,不過那幾個本來就是危房。”
他朝後麵瞅了瞅,壓低了聲音說:“就劉霞他們家那老院兒塌了。那房子,就算是不地震也快不能住人了。”
沈建義顯然對於他說的那個老院兒有印象,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那咋會來這麼多人?”
“這幾家房子都有問題。”
徐興學說了半天,沈淙他們才聽明白,原來這次地震村裡倒的房子並不多。
除了劉霞家那老院子確實太破,地震一來屋子就塌了一半兒,其他幾家都是牆裂了大縫,倒也沒塌。
關鍵是這天不好,又刮風又下雨的,還報的有餘震,誰也不敢讓他們在屋裡待,怕出事。
偏村委會門前的小廣場地勢低,早早的就被泡水裡了,現在的水都過膝蓋,肯定沒法安置人。
無奈之下徐興學才想到帶人來小區求助的辦法。
解釋清楚,他反過頭來安慰起了沈建義:“叔,真沒事,你不用擔心。等明天天晴了,村裡組織點人手幫他們幾家把房修修,都還能回去住。
到時候救濟款下來了,先緊著他們分,肯定也不會有啥意見,你彆操心。”
聽徐興學這麼說,沈建義的心算是放了下來。
他轉頭和沈淙商量了一下,讓她回家(其實是找地方從空間)把那個沒有用過的大帳篷拿過來。
他對徐興學說:“我家這二姑娘大學要搞校慶,她和女婿商量著等家裡房子收拾好就自駕遊去學校參加活動。他們為此還報了個驢友團,買了一堆的野外用品。
誰知道這還沒走呢就碰到地震了。
這下好,也不用去旅遊了,東西先便宜咱們用了。”
他說話的功夫,沈淙已經從“家裡”拿來了那頂帳篷。除了帳篷,還拿了好幾個大的防潮墊。
“興學哥,這地潮,大人就算了,彆讓孩子們在席子上睡。你跟他們分派分派,讓小孩們去住帳篷吧。”
沈淙說著將帳篷遞了過去。
徐興學沒有想到沈家居然拿出這麼好的東西給大家用,自然很是感激。
他連忙叫了兩個人過來讓他們把帳篷搭建起來,又親自過去把這事兒說給村裡的人聽,還看著他們把孩子放進去。
村民們自然也說不完的感謝話。
這時候程茹也過來了,將下午蒸的花卷拿過來了一大包,分給沒來得及吃晚飯的村民。
一群人又圍著說了會話,直到好晚才各自回去睡下。
這天晚上算是虛驚一場,並沒有餘震。
天一亮,人們就開始收拾東西,各自回家。
沈家的人也很快整理好,抱著孩子離開了廣場。
因為這會兒人多有點亂,大家都在往外走。
所以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沒注意,直到走到家門口的時候,程茹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她轉頭,看向那個一直跟在他們屁股後麵的女人,問:“劉霞,你不回家跟著我們乾什麼啊?”
誰知這句話就像是點燃了引線,那女人嗷的一下哭出了聲!
“嫂子啊,你可得幫幫我們,我們沒家了啊!”
她的聲音還一如之前在沈家聊八卦時一般的尖銳,直把人刺得想捂耳朵。
她邊哭邊拽過跟在她身後的那個大概五六歲的男孩兒,戳著他的背逼著他往程茹跟前走。
嘴裡還催促著:“你快求求你姑奶,求求她可憐可憐咱一家人,讓咱跟著去避避難吧!家裡連房子都塌了,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她的哭嚎聲頓時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在廣場蜷縮了一夜,大家都沒睡好,這會兒都渾渾噩噩的。
這邊的動靜就像是給人們打了一針興奮-劑,讓大家夥瞬間全都清醒了過來。
好多人連家都不回了,拎著東西跑過來看熱鬨。
沈家的人全都讓劉霞這突如其來的一出給鬨糊塗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甚至都沒人想起上前阻攔。
直到那小孩兒哭著跑過來抱住了程茹的大腿,沈家的人方明白自己這是被人訛上了!
全家人頓時氣得夠嗆!
程茹第一個不乾。
“劉霞你這是乾什麼?你房子塌了不找村裡找我有什麼用?我還能去替你蓋房子?!
我們還不幫忙?看你們不容易,我家老沈把新買的帳篷都拿過去了,你們現在手裡拿著的就是我家帳篷!
這還不行?那還要怎麼幫?非得把家都給了你們?!你乾嘛不去搶!”
她說著試圖去掰開抱她大腿的孩子:“這是你孫子吧?大人有事兒大人解決,你讓個孩子出來鬨什麼?不嫌丟人!”
程茹試圖讓自己心態平和,不去跟小孩兒一般見識。
可那孩子顯然事先被大人教導過了,看程茹不讓他抱,他撒開手就要往院子裡衝,結果被跟過來的沈淙一把揪住!
沈建義這個時候終於怒了。
他用手一指站在劉霞身後的一個男人,罵道:“徐亮你給我出來!把你兒子抱走!都給我滾回村裡去!”
那個叫徐亮的大概十出頭的樣子,看得出來日子過得落魄,邋裡邋遢的。
頭發像是多少天都沒洗了,渾身散發著濃重的汗臭味兒。
被沈建義罵他也不生氣,訕笑著從母親身後走出來。
說:“叔,我們這不是沒辦法了嗎,家裡房子沒了,我們也沒地方住。你家新修的房子空屋那麼多,四樓都沒住人。
叔嬸兒,你們就幫幫忙,當可憐可憐你們這侄孫,讓我們住幾天,等村裡房子蓋好我們就回去。”
他邊說邊往前湊,然後就擋在了沈建義與劉霞之間。
一家人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般,劉霞也不哭了,小孩兒低頭就要去咬沈淙的手。
個人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衝到沈家院子裡去!
仿佛隻要進了屋,彆人就拿他們沒辦法了一樣。
在他們的帶領下,之前就跟著一起過來的五六個人也一擁而上,拚著搶著要進門。
這會兒沈家的人全都在門口站著呢。
顧愷剛剛把門打開,手裡還抱著睡迷糊了的桐桐。
沈溪抱著杉杉跟在他身後,這會兒一半身子在門裡,一半身子在門外。
顧老爺子站在她旁邊,手裡拿著裝薄被的包。
這些人從開始鬨騰到衝過來說起來話長,其實也不過就幾分鐘。
站門口的幾人都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硬往裡闖,根本沒防備。
沈溪嚇得驚呼了一聲,第一反應就是緊緊摟住女兒,甚至都沒想起要往旁邊躲。
顧愷連忙上前一步擋在了她前麵,同時也堵住了門。
“你們乾什麼?!”
他的話還沒問完,劉霞一頭撞到了他的肚子上!
直將他撞得朝後趔趄了好幾步,差點沒坐地上。
不等沈家人說話,那女人竟惡人先告狀又哭了起來:“哥,看在你早死的兄弟份兒上,幫幫我們啊!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你就忍心看著我們死?!”
“那就去死!現在就去!”沈淙早就惱了。
現在又見她欺負自己老公,頓時大怒!朝著劉霞直衝過去!
發現不好,徐亮趕緊阻攔。
沈淙原本就憋著火,見此二話沒說,從包裡抽出一支防狼棍朝著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記!
她買的防狼棍是精鋼的,加粗加厚,抽出來最細的部分也有小拇指粗。
加上現在沈淙的異能已經超過了二級,身體素質、力氣,一個大男人也拚不過。
這一棍子下去,徐亮慘叫了一聲,半邊身子頓時不能動了。
他腿一軟,噗通一下倒在了大門口。
周圍隨之一靜。
那些跟過來想打哄哄占便宜的人全都朝後倒退了好幾步,劉霞也愣了愣神。
直到徐亮疼得在地上嚎叫出聲,劉霞才意識到自家吃了虧,撲過來又要放聲嚎。
沈淙二話不說朝著徐亮的屁股、後背又是幾棍子掄下去!
直抽得他慘叫不斷。
最後連躺都不敢躺了,硬是朝前猛爬了幾步,躲開沈淙。
看上去狼狽又不堪。
“你哭我就打他,往死裡打!嫌你兒子命長你就哭!”
沈淙猛一抬手,防狼棍的尖頭直指劉霞鼻端!
直把她驚得一個打噎,所有的嚎哭全咽回了肚子裡。
之前圍著的那幾個人心有不甘,試摸著還想上前勸架。
沈淙才不慣這些人的毛病,她將棍子往防盜門上一砸,那特製的精鋼厚門頓時爆發出一聲巨響!
把那些人嚇得全都捂住了耳朵,還有倆女人直接蹲在了地上!
“沈淙,你,打人犯法你知不知道?你把徐亮打壞了,你們家是要負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