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淙和顧老爺子先去了鎮醫院,可在這裡並沒有找到張副院長。
鎮醫院裡前所未有的擁擠,就算是在地震之初,這邊也從來沒有過這麼多的人。
醫院的門診樓自從地震塌了之後就再也沒有維修,後來看病治療都搬到了一側的那些臨時移動房去了。
正對著大門口位置處就是一個小廣場還有一棟倒了一半的大樓。
以前一直空置著。
可現在那廣場處搭了十好幾個遮陽棚,遮陽棚裡坐著穿隔離服的醫生,在給排隊的人做血檢。
每一個遮陽棚外都排著幾十米的隊伍。
兩人找了一圈沒找到人,抓了一個從旁邊經過的護士問,對方也一問三不知。
隻說現在到處都在給居民體檢,醫院裡能派出去的醫生全都派出去了。
領導們也不除外,也全都分到各個醫療點去了。
這下兩個人就不知道要去哪兒找人了。
“咱去鎮政府問問。”老爺子看了一圈,拔腿就走。
沈淙趕緊跟上。
鎮政府也在上次的地震中塌了,而且還塌的特彆慘,整個政府就沒剩下一棟完整的樓。
上次沈淙他們去的時候,領導們都是在臨時搭建起的帳篷裡辦公的。
這一次他們又走到了之前的地方,老遠就看到那邊上起了一排和醫院差不多的臨時移動房,門口擠擠嗡嗡全是人。
在移動房不遠的地方,同樣搭了一排的遮陽棚,也同樣站滿了排隊的人。
其實不光這裡,或者可以說,現在的鎮子無論走到哪一處,最顯眼的都是這紅色的遮陽棚還有排隊的人們。
“已經這麼嚴重了嗎?”沈淙看得心驚肉跳。
在小區的時候,她真的沒有想到事態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顧老爺子是經過事的,以前也沒少參與疫情防控的工作。
他表現的比沈淙淡定得多。
隻是表情同樣很嚴肅。
“也不見得就很嚴重,鎮子上應該是在趕時間,想儘早把全體人員檢查一遍,這樣比較方便製定下一步工作計劃。”
看兒媳難得的表現出了害怕,他出聲安撫道:“沒事兒,這個病的傳染有局限性。隻要反應迅速抓緊遏製住傳播渠道,就不會大麵積擴散。放心吧。”
沈淙點了點頭,可並沒覺得多放心。
看鎮上這情況,像是遏製住了傳播渠道的樣子?
兩個人說著話就走到了政府人員辦公的地方。
在這裡他們還是有收獲的,雖然依然沒有找到張副院長,可是兩個人遇到了之前入駐小區政府工作組的那個組長。
而且還是對方先看到的他們。
“顧老,小沈,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是小區又有什麼事了嗎?”那個組長一看到他們立刻就小跑著過來了。
“陳組長,能遇到你真是巧了,我們找你確實有點事兒。”看到他,老爺子也趕緊迎了過去。
然後問:“這是哪裡又發現病人了嗎?怎麼搞這麼大陣仗。”
陳組長歎了口氣,四下裡看了看,然後朝旁邊一個人少的角落指了指,示意兩人跟他過去。
到沒人處,陳組長才說道:“顧老,您也是老大夫了,這事我不瞞你。不是咱鎮子上發現病人了,是上麵。”
他用手指了指市裡的方向。
“北寧那邊據說擴散了,目前確診的病人已經過千。而且周邊的縣市也一直在發現新病例……”
他壓低了聲音:“上麵有點壓不住了。說是寧北地區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全村人陷落,很多地方都封了。”
“這麼嚴重啊?”顧老爺子也吃了一驚。
“可不。”陳組長再次歎了口氣。
他朝二人擺了擺手:“我知道你們來找我是要說什麼,說早上那幾個小夥子找不到工作的事兒對吧?
老爺子,小沈,不好意思,這事我真的幫不上什麼。”
陳組長攤了攤手,一臉疲倦的努力解釋:“不是我不幫小區做事,主要是現在這種情況……
一切不完全確定下來之前,恐慌、排斥這都是控製不住的,我們再努力也還需要時間。
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種情況也不會太久。我說句不好聽的,等再發現點病人,就沒人有心思針對你們了。”
說到這兒,他似乎也意識到這不是他這個身份應該說的話。
連忙又找補:“顧老,小沈,你們彆聽我瞎說,我也是急了。這不是覺得咱們熟了,得跟你們解釋解釋,然後就胡說八道了。
哎呀,你們彆往心裡去,是我的問題,你們不知道喲,今天這一上午跟做夢一樣,我腦子都亂了。”
他邊說邊搖頭,像是也積了一肚子的牢騷不知道找誰喧泄一般。
沈淙已經聽明白大概的情況了。
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這會兒她可沒心思聽一個外人發牢騷。
於是直接問道:“陳組長,我就想問一句,咱鎮子上的廢品站會關門不?”
“不會。”陳組長這一次答的非常乾脆。
“不僅不會關門,還會擴大收購範圍。小沈,你回去可以把我這話傳遞給小區居民,這不是我說的,是政府的正式回複,明天就會發布告張貼到各聚集點門口。
鎮子上的活兒以後還是會對全地區的居民開放,大家隻要有健康證,還是可以到這兒來等活,這一點絕對能保證。
再有一個就是廢品站,這個也不是光你們一個小區的生活來源,很多聚集點現在都靠撿廢品吃飯。這一點政府是知道的,也是支持的。
地震震壞了我們很多基礎設施,還有很多廠子已經不具備開工的條件了。那些回收的鐵皮,建材,對於我們的建設,生產都非常有用處。
政府會繼續回收,大家也可以繼續去收撿,這一點可以承諾。”
陳組長拍著胸脯做保證,可沈淙卻越聽心裡越沉重。
實在是他那一句——“現在很多聚集點都在靠廢品吃飯。”
廢品這東西越撿越少,又不是什麼可持續資源,哪兒能一直當飯吃啊?
要是大家都把這當做生存的唯一出路了,那還不是越往後路越窄,走著走著就沒路了。
她沒有隱瞞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諱的告訴了陳組長。
然後說:“領導,你也給我們一個實在話吧,咱鎮子上現在是不是已經在超負荷接納了?
你不用瞞我,咱這個鎮子就這麼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可提供的工位隻會越來越有限吧?”
之前需要的人多,是因為廢墟要清理,可清理這麼久了,能靠人工做的事兒也做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絕對不是憑體力就能乾的。
要是這樣,鎮上還能提供多少個工位,又能提供多少口糧?
陳組長沉默了一下,然後朝沈淙露出了一個讚賞的目光。
“小沈是個明白人啊!難怪我看老曹對你都很信服。你說的那些我沒法給你答複,隻能說大家都在努力。
鎮政府會用最大的努力協助大家度過難關,但是……我們同樣也鼓勵大家自救。”
果然……
沈淙的心更沉了。
身為領導,人家肯定要一些鼓勵性的,積極向上的話用來安撫民心。
可實際上,情況一定遠比他們現在看到的還要糟糕。
不然,陳組長一個跟他們認識不過幾個小時的人,也不會拉著他們沸沸揚揚說這麼一堆。
說白了,不就是怕他們壓力太大鬨將起來嗎?
小區是周邊第一個發現傳染病的地方,也是現在大家最關注的地方。
小區人的行為做法,肯定會受人矚目。
他們但凡說點什麼,做點什麼出格的事兒,必然會被無限擴大化,而且會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周圍。
所以陳組長要來安撫他們,鼓勵他們。
但,這對實際生活有什麼用呢?
屁用沒有。
這些承諾都是虛話,連個饅頭都換不來。
還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顧老爺子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兩個人的表情全都變得凝重無比。
二人一起望向對麵的人,問:“陳組長,你說清楚一點,怎麼自救?你好歹給我們一點提示,或者政府已經有了什麼措施?”:,,.,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