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的第八十二天(1 / 2)

清晨, 陽光透過窗簾灑在純白的床鋪上,撲棱著翅膀在窗沿邊蹦跳的胖麻雀啄了啄堅硬的玻璃,發出“篤篤”的脆響。

隨風送來的【晨安】二字吹散在房間內, 驚擾了床上人的美夢。

托兼職們的福,我的早起生物鐘異常頑固, 無論幾點入睡, 總會在清晨六七點的時候條件反射般的睜開眼睛。

艱難地伸出一隻手對窗外熱情的小麻雀問好後, 我打了個嗬欠,困倦地眨了眨眼, 腦子不太清醒地盯著麵前柔軟的白色布料看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探頭蹭了蹭。

溫熱的觸感貼在臉頰上, 規律的心跳聲伴隨著另一個人的呼吸聲一下下跳動。

?我迷茫地抬起頭,不明白為什麼枕頭會有心跳和呼吸。

有心跳就算了,酒店的枕頭這麼硬嗎?怎麼還在動的?

等等, 這好像不是枕頭?我剛剛蹭到了什麼?

察覺到事有蹊蹺,腦海中的警報聲終於敲醒了迷糊的睡意,清醒過來的我看著眼前的場景,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某個奇怪的平行世界。

太宰治的一隻胳膊被我當枕頭枕在腦後, 以我的生活常識判斷, 他的胳膊一定被壓麻到完全抬不起來, 稍微動一下都感覺有千萬隻螞蟻在啃。

他的另一隻胳膊環繞著我的後背,側躺著麵對我, 毫無戒心的睡顏一覽無餘。薄唇微微嘟起, 眼睫像垂下羽翼的雨燕,看著真是乖巧,幾乎讓人遺忘他本性中的惡劣難纏。

明明酒店的床那麼大,我們兩個非要像連體嬰一樣擠在一起, 被子被亂糟糟地踢到一邊,隻餘一個邊角蓋在我的腰腹上。

太宰治睡覺時穿著的白襯衣扣子被蹭開兩顆,露出底下層層纏繞的繃帶,靠近鎖骨的繃帶上有一排整齊的牙印。

我默默摸了摸自己的牙齒,確信這副好牙口是我自己造的孽。

怎麼回事,難道大半夜的,我把他當成糖醋排骨啃了?

至於糾纏在一起完全分不開的雙腿,我琢磨了半天,沒猜出是誰先下的手,隻能暫且將自己放在嫌疑人的位置上,心情忐忑。

不至於啊,我的睡相有這麼差嗎?我記得昨天晚上我背書背睡著的時候與太宰治之間隔著一條無形的三八線,以我對自己身體的強大掌控力,隻要太宰治不動,我死也不會踏進他的地盤半步。

晚上是哪位牛鬼蛇神用502把我們黏在一起去了?您老有點缺德。

幸虧我起得早,萬一我們的生物鐘同調一起睜眼,大眼瞪小眼的場景隻是想想就讓人窒息。

孤男寡女躺在一張床上,我有王之力保底不怕太宰治做什麼,我是怕我自己被美色蠱惑,一時犯下大錯。

我jio得這樣不行,我要努力自救,爭取在太宰治清醒之前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悄然開溜,結束眼下這個尷尬致死的局麵。

然而,老天就像故意和我作對一樣,無論是手臂還是雙腿,太宰治牢牢纏在我身上。我猶豫半天,愣是沒找到一個可以讓我們分開而不吵醒他的辦法。

甚至於,我的活動區域被限製在了一個極小的範圍內,想翻身都難,隻能維持這個被他困在懷裡的姿勢不動。

我稍微掙了掙,被鬨醒的太宰治掀起半邊眼皮看了一眼不安分的我,很快又合上眼,咕嚕地含糊幾句。

“唔。”他的聲音中含著濃濃的睡意,“困……千夜不要亂動。”

聽聲音真是困極了的樣子,我抬頭看他,太宰治的眼底有一點兒不太明顯的青黑色,配合他亂糟糟的頭發,看上去怪讓人心疼的。

昨晚失眠了?說好哄他睡覺卻先一步睡著的我似乎也有責任,我放緩聲音哄他:“好的好的,睡吧睡吧。我去給你買早餐?”

“不要。”太宰治閉著眼把試圖逃跑的我重新拉回懷裡,胡亂在我背後順了兩下,“乖孩子乖孩子,再陪我睡一會兒……”

他的聲音逐漸消失,再次陷入黑甜的夢境,錮在我身上的手力道分毫不減,像抱緊了胡蘿卜玩偶的大兔子,誰也不能搶走他最重要的蘿卜。

作為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蘿卜,我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今天的流程,心中的天平在“任他睡”和“起來嗨”中毅然對太宰治投降,手動關閉自己的生物鐘,久違地補一次眠。

我的下顎擱在太宰治的肩膀上,在新一輪的睡意席卷而來之前忍不住思考一個問題:昨天說好要做抱枕的不是他麼?為什麼被盤來盤去的隻有我?

想不通,算了,先睡覺。

睡意是會互相傳染的,我本可以看到早晨七點夏威夷的天空,但在監護人的“坑害”下,我今天能在下午三點起床已經是我意誌力的極大證明。

太宰治被我拖起來的時候百般不情願,十八般武藝齊上陣試圖賴死在床上,甚至無理取鬨地說出了“在床上吃晚飯又有什麼問題”、“一直睡到七天結束就是最棒的度假”這樣的究極懶人台詞。

又不按時吃飯,你胃還要不要啦?睡久了頭會疼的,好歹出門活動一下啊。

恍惚間我甚至懷疑那個在港口黑手黨加班的太宰治是我臆想出的產物,太宰治真的有勤快的時候嗎?能指使動他的森先生實在是了不起。

“不要任性了太宰先生,我好不容易替你維持的健康作息絕不可能因為幾句話被打破,撒嬌也沒有用!”我義正言辭,“用貓貓撒嬌絕招也不行,我不會被蠱惑的。”

我已經對貓貓產生抗體了,同一種招式用第二次是沒有效果的!

“切,不管用了嗎?”太宰治嘖了一聲,收起了故意裝可憐的表情,癱坐在床沿上隨我折騰。

我一邊給他揉被我枕了一晚發麻的胳膊,一邊把衣服往太宰治身上套,兩手四用,恨不得變成哪吒多幾隻手一起乾活。

太宰治這廝還很不配合,像麵條一樣扭來扭去逗我玩,我跪坐在床上恨不得用風衣包住他的頭暴揍一頓。

每天都在打宰的邊緣試探,又一次懷念起美麗的橫濱,那裡有可以製裁太宰治的中也先生和萬能背鍋的芥川同學,我好想他們啊。

“今天晚上沙灘有超大型的啤酒節,不是很期待要去嗎?”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完美的日程表不容半分閃失,出來旅遊就好好玩嘛。

臨出門時,太宰治站在鏡子前,我踮著腳給他係領帶,絮絮叨叨地說:“我今天超想要體驗一次醉酒的感覺,太宰先生可不能讓我被人賣掉。”

酒店的前台姐姐對我說啤酒節的啤酒口味偏甜,不苦也不辣,很適合我這種甜食星人。來都來了,我決定試試。

說來心酸,明明是超一流的惡役,又是黑暗組織的BOSS兼職酒廠員工,我自己還是擁有酒名代號的特級調酒大師,但實際我喝酒的次數趨近於零,每每伸出試探的爪子都會在酒精的苦澀麵前望而卻步。

今天我一定要挑戰自己,拿出做首領的氣概來!

但我又很擔心自己喝醉酒後會像中也先生一樣三米之外人畜不分、降智buff一套一身、一言不合上台熱舞飆歌、醉酒醒來無臉見人,所以我要拉上我的監護人作為我堅強的後盾。

“交給我吧,我會把千夜賣個好價錢的。”太宰治歡快舉手,絲毫不在意我的手還停留在他的領帶上,隨時可以把他勒死,“贓款和千夜五五分怎麼樣?”

“欸——最起碼是七三分吧!”我瞬間生氣,“太宰先生最多算是中介耶,抽成這麼多小心被我套麻袋!”

這可是給太宰治的親情價,換成彆的人都是九一分的,仙人跳我超拿手的好嗎!

“那……六-四也可以考慮。”太宰治摸摸下巴,和我一邊出門一邊煞有正事地討價還價。

我們在路人滿臉驚恐試圖報警的目光中據理力爭,將幻想中的分贓行動說得有鼻子有眼,爭著爭著突然一同大笑起來。

“好吧,由於談判破裂,我決定不賣千夜醬了。”笑夠了,太宰治貌似苦惱地想了想,“然後千夜醬就滯銷了,好可憐!那麼,我就勉為其難地把千夜醬帶回家吧。”

“沒有千夜醬還有魚子醬和蛋黃醬。”我幽幽開口,“這位客人,千夜醬和青花魚更配喲,建議您油炸青花魚蘸醬食用風味更佳。”

“我也想吃油炸青花魚,”經過我持之以恒的不懈摧殘,太宰治已經能麵不改色說出同類相殘的恐怖語言,“可惜我的被監護人不允許我進廚房,還在廚房門口立下了太宰治和貓不得入內的過分告示呢。”

“我非常能理解您的被監護人,您還健在一定說明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吧。”怎麼就沒打死你呢,叫你貧。

“這個的話,多虧我長了一張討她喜歡的臉,那孩子完全舍不得對我下重手。”太宰治笑眯眯地看著我,“是這樣吧,千夜醬?”

嘖,他真的很有自知之明,我竟無言以對。

“好多不認識的牌子,是自釀酒嗎?”我拉著太宰治在啤酒節的商販處走走停停四處張望,一晃眼就被熱情的本地小販塞了一大杯啤酒。

握著巨大的啤酒杯,我試探著抿了一小口,麥芽的香氣濃鬱卻不澀口,是我的品味。

“很好,這個味道我可以。”我擼起袖子,鬥誌滿滿,“看著吧太宰先生,我要喝遍這裡所有的品種!”

太宰治雙手插兜,婉拒了所有看到他過分好看的亞洲人麵孔過來搭訕的女士,退後兩步跟在興致勃勃的少女身後,步伐不緊不慢,卻始終不離她左右。

“喝太多頭會痛哦。”本著對酒鬼的善意提醒,太宰治好心提點了一句,得到了“完全沒問題,說不定我的酒量超絕可以打十個太宰先生”的盲目自信回答。

太宰治聳聳肩,隨她去了,左右不過是他當搬運工把人背回去的結局。

“所以說……你到底喝了多少?小醉鬼。”三個小時之後,太宰治頭疼地拉住千夜胡亂揮舞的手臂,“再鬨下去我就生氣了哦。”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