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太後(二合一)(1 / 2)

在喬宜貞看來, 隻是傷了腰的一小塊兒肉,常明月看著也好,就是嫌疼一直在掉眼淚。怎麼就讓大夫緊緊皺著眉頭, 說得送到有女醫的醫館裡,還讓她做好準備。

“您擦擦眼淚。”喬宜貞等到被人提醒,才知道她落了許久的淚水,眼睛都有些發疼。

喬宜貞用帕子捂著臉。

“起碼得先把匕首?拔?出來, 上點藥, 要是有止疼的藥就更好了, 您這邊是沒有金瘡藥嗎?怎麼說得這麼嚴重?”

“夫人, 剛剛我仔細看了,這匕首和一般的匕首不一樣,我看著裡麵似乎是有倒刺和血槽的, 得讓女醫把傷口再切開一些,慢慢取出來。我沒這樣的本事,京都裡也就隻有最好的保和堂可以做這件事,您得去北城。”

有倒刺和血槽, 那是在軍中用的手段, 這種傷口處理起來很是麻煩,一般大夫是處理不了的。

大夫看了一眼外間躺著的常明月, 繼續說道:“還不光是這個, 這位夫人, 得給您提個醒,匕首上像是淬了東西在上麵的,這是衝著要人的命來的, 這毒恐怕不好解。”

浩瀚商行的老太太小聲說道:“這就給您送去保和堂?這位夫人,實在是對不住, 這麼多年戲園門口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咱們先看病,到時候衙門來斷案,咱們戲園都配合的。”

喬宜貞閉上了眼,多少年都沒出過這樣的事情了,偏偏就在今日。

也是她貪心了,總覺得讓常明月多見一點景色,就更願意在宮外住著,也給皇後娘娘省個事,所以今天的行程排得滿滿當當。

倘若是行程鬆散一些選早的戲,也不急著出來,就沒這件事了。

喬宜貞抿了抿唇,臉色蒼白的像是她才是那個中刀人。

“我知道了,我這邊自己去醫館,是否和戲園有關,是衙門來斷的。麻煩老夫人讓人用床板把人抬上馬車。”

溫澤宴帶著人騎馬過來的時候,就看著有人把床板卸下,把床板上的常明月抬上馬車。

“麻煩表哥開路,”喬宜貞的聲音有些沙啞,眼圈通紅,“這是貴妃娘娘,現在要回宮。”

剛剛在戲園裡,她帶的人不多,繼續壓著常明月的身份,現在有溫澤宴過來了,坦明身份才好讓衙役開路。

溫澤宴聽聞是貴妃,心中藏了不少疑問,也替喬宜貞憂慮,“你可有受傷?”

“是衝著我來的,結果貴妃娘娘替我擋了刀。”喬宜貞低聲說道,“彆的我也不清楚了。”

“好,我知道了。”

溫澤宴讓衙役呈現包抄的架勢,團團圍著兩輛馬車,前麵一輛馬車是喬宜貞和常明月,後麵的馬車是放著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王玄淨。

到了深秋,天色黑得快,常明月躺在馬車上,可以看到外麵寶藍色的夜幕,她對著喬宜貞說道:“剛剛那位是你表哥?生得真好啊。”

“是啊。”喬宜貞是跪坐在地上的,握著常明月的手。

喬宜貞故作輕鬆說道:“我有沒有和你說過?因為他生得好,當年一位貴女很是心悅他,覺得我礙事,還設計了我,讓我和長青侯有了緣分,我表哥自己覺得愧疚,直接選擇了外放,這在京都裡是出了名的事。”

“原來是這樣啊。”常明月笑了起來,“總覺得你很聰明謹慎,居然也會被人設計。”

“我若是真的如同你說的那樣謹慎,”喬宜貞說道,“也不會讓你現在中了一刀,還倒著地上,可見我就是愚笨如豬的。”

常明月抬手給喬宜貞擦了眼淚,輕聲說道:“可彆這樣說,這大概就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其實我也知道,你今兒是費勁心思想讓我見識京都的繁華。帶我去了那麼多好地方,吃了那麼多好東西,還請我聽了那麼好的一出戲,說來也是巧合了,《麻姑祝壽》正好是我最喜歡的一出戲。”

常明月輕輕哼起了《麻姑祝壽》裡麵的唱曲,“隻可惜我唱的不好,有些調子唱不上去。”

喬宜貞明知道不應該哭,還是忍不住掉眼淚,聲音哽咽:“那可要保重身體,之後我再請您看戲,想私下裡唱戲也行,把院門一關,誰敢羅裡吧嗦地說渾話,我就打他板子。”

常明月抿了抿唇沒說話。

那會兒大夫對著喬宜貞使眼色,還有喬宜貞回來了之後,眼眶都是紅的,她就猜測到自己這傷很是麻煩,要不然也不會現在都不拔刀,就這樣冷冰冰地插?入她的身體。

最開始匕首入體內的時候是銳痛的,很快常明月覺得這個地方酥酥麻麻的並不疼了。

傷口處有一團火在烤著似的,但這種感覺並不難受。

她好像四肢百骸的血液在緩緩流失,這一團火隨著她的血液在體內遊走,給她軀體帶來了溫度。

常明月抬起手,看著外麵透過的火把火焰仔細看她的這一雙手。

她這一雙手最早在浣衣局受了一些勞累,之後就是養尊處優地養著,纖細白皙。

以前彩棠常說,她這一雙手養得很美,外麵最美的花魁也比不過。

不過為什麼會拿自己和花魁比?

“娘娘?”

喬宜貞擔心常明月睡著,剛剛大夫說過,在拔刀之前,一定不能睡著了,不然很有可能醒不過來。

大夫還給了喬宜貞一套銀針,倘若是睡著了先掐人中,若是掐人中沒有用,就用銀針插?入指縫。

喬宜貞當然不想在常明月身上用這個手段,就注意不讓常明月睡著。

“我剛剛在看我的手,在想我的模樣。”常明月把手放在自己的麵頰上。

常明月側過頭,“侯夫人,其實我自私著呢,明明萬歲爺給了最大的恩典,替我家平反了,因為我在宮裡太久,我就害怕出宮,厚著臉皮求了恩典留在了宮中。”

“我以前還想過,萬歲爺是不是有毛病,我生得那麼美,他都不願意臨幸我,就是這個時候開始,我對萬歲爺的感激變成了怨,他既然留我在宮中,為什麼不給我恩典?給我一個孩子傍身,也讓我在宮裡有個依靠。”

這些話並不妥當,按道理喬宜貞應當打斷才對,但心中有一種巨大的惶恐,總讓喬宜貞覺得常明月恐怕活不長了,就抓著她的手靜靜聽著。

“後來見到了皇後娘娘,又做了一個很可怖的夢,被皇後娘娘安撫了之後,我才知道,萬歲爺為什麼心係著她。皇後娘娘值得讓人珍惜。她是個好人,她獨寵在身,按道理可以把我貶到冷宮裡,讓我自生自滅了,她心地善良,說話都對我溫和。”

“萬歲爺應該和皇後做神仙眷侶一樣的夫妻日子,哪兒需要我這樣的人?其他宮妃都有了著落,我知道皇後娘娘想著把我養在宮中也可以,但是我知道聖上是有些不大樂意的。”

常明月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養我多費錢啊,他又不喜歡我,乾嘛要廢那麼多銀子養一個空殼子貴妃。但是皇後娘娘願意養我,所以萬歲爺也會同意養著我。”

“對所有人來說,我最好的歸屬就是宮外,可我就是不開口。我一直害怕著,您告訴我宮外的好,我心裡頭想著呢,惦記著呢,我還是怕,想著您是不是騙我?”

說到了這裡,常明月一笑,笑容燦爛得很,眼睛彎著衝著喬宜貞笑,“您果然沒騙我,真的宮外很好,我應該早些下定決心出宮的。今兒真的……我覺得能夠替你擋刀子,心裡頭有一個想法,我這一輩子臨末能夠做這樣一件事,挺好的。”

喬宜貞:“就算是想要做出一件事,也不用擋刀子。而且,您也說了,在宮裡頭錦衣玉食養著,後麵的壽數長著呢。”

常明月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頭腦都清晰起來,忽然想到了彩棠和彩荷來,她們兩人的眼神和之前的大夫有些像,裡頭帶著憐憫。

“我活不長了,哪有什麼後麵呢?”常明月輕輕說道。

喬宜貞被常明月的話一驚,本想要說什麼,就聽到了常明月說道:“你還記得彩棠和彩荷嗎?我以前沒想過,剛剛見到了那位大夫的眼神,在想著,她們有時候在憐憫我,覺得我活不長吧。”

“彆想那麼多。”喬宜貞看著已經到了宮牆外,握住了常明月的手,心中有了希冀,既然常明月一直還在說話,也沒睡著,這傷應該不致命吧。“外麵的大夫哪兒比得過宮裡頭的大夫?等會太醫見過了就好了。”

不過喬宜貞還是把彩棠和彩荷可能下藥的消息告訴了帝王和帝後。

喬宜貞剛跪下,還沒有開口請罪,溫澤宴先跪了下來,“請陛下恕罪,朗朗乾坤下出現挾刀刺人的罪行,是罪臣的過錯。”

喬宜貞跪在溫澤宴旁側,紅著眼眶深深叩首,“是臣婦過錯,那賊人本是衝著臣婦來的,臣婦沒有注意到,反而是貴妃娘娘替我擋了刀。”

溫澤宴說道:“賊人是要刺長青侯夫人的,與長青侯夫人乾係不大,都是罪臣之過。”

簡素本來還想著花宴可能趕不及去見到溫澤宴,沒想到今兒見到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難怪讓自家女兒惦記著,生得君子如玉,這會兒還護著自家人。

看著常明月在裡麵生死不知,簡素沒什麼心情去多問溫澤宴的事,看了一眼裴胤。

裴胤在收到了消息的時候,腦子裡想到的是一件事,這常明月中刀也有他自己的罪過。

裴胤就像是常明月想的那樣,對耗費巨資養著不喜的貴妃,心中覺得彆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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