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琇瑩來到長春苑。
工人們正在收拾溫房,等溫房做好了就種上紅花、玫瑰、月季、夾竹桃,過完年天氣暖和了移植在外頭,直接就可以開花。
這片花海就是她的江山。
悅瑾時刻記著侯夫人的話,怕小姐突然被氣得清醒過來,無法接受周將軍犧牲而她另嫁他人的事實,做出什麼傻事來。
悅瑾在心裡怪世子對小姐不夠體貼。在宮裡時,小姐跟不上世子的步伐,讓世子背,世子不肯,回了王府也不好好哄一哄,還跟小姐搶布料。
她又怕小姐真被氣醒,隻得昧著良心替世子說話:“世子寵愛小姐,給了小姐這麼大一個園子,還支持小姐開鋪子。”
江琇瑩在長春苑逛了一圈,心裡開心許多,心情一豁達,對鐘允就沒那麼氣了,誰叫她愛他呢。
江琇瑩邊走邊說道:“過幾日去街上逛逛,看看鋪子開在哪裡好。”
“廚房裡那位劉婆我瞧著好用,到時就請她去鋪子裡幫忙。”
兩人說著話,走到了長春苑的另一角,隔著七八米遠的地方就是凝風軒,王府禁地。
此處看著安靜,院門緊閉,一個人也沒有。但隻要接近,就會有護衛從天上掉下來,個個帶刀,凶神惡煞,誰都敢殺。
江琇瑩隨口聊道:“你猜世子會在裡麵藏了什麼?”
悅瑾歪著頭想了想:“要說是金銀財寶金山銀山吧,世子不是那種愛財如命的人,要說彆的什麼,悅瑾真猜不出來。”
江琇瑩遠遠瞧了瞧,想從門縫往裡麵看,可惜,那門關得十分嚴實,半點看不見。
“那裡頭不會藏著什麼女人吧?”
悅瑾趕忙說:“小姐不要多想,世子不是那種人。”
江琇瑩一轉頭,看見鐘允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身後,手上拿著那件大棉襖,往她身上一扔:“破了個洞,你給我補。”
江琇瑩展開看了看,對鐘允說:“沒有一樣的布料了,用彆的布料補出來不好看,會被看出來是打了補丁的。”
他一個身份尊貴的王世子,倘若穿著打了補丁的衣裳出門,被人瞧見了,是十分不合體統的。
她提出來給他做一件新
的,他不肯,像個任性的小孩一般,非要這件。
江琇瑩笑了笑,露出一對小酒窩:“因為這件是阿琇給夫君做的第一件衣裳,夫君很珍惜。”
鐘允看了她一眼:“見過自作多情的,沒見過像你這般自作多情的。”
他珍惜是因為這件棉襖暖和,還能時不時地穿出去氣鐘祁。
天已經黑下來了,半空掛著一輪彎月,一旁墜著幾顆星星,看上去又深又遠。
旁邊幾個丫頭挑著燈籠,燈影在地上晃動。
江琇瑩上前,抱著鐘允的胳膊,把頭靠在他肩上:“一會是去王妃那吃飯吧。”
平時他們是分開吃的,江琇瑩和鐘允一塊,王妃愛清靜,沒跟他們一起,王爺的另一個小妾也是自己吃。
一個王府分了三家。
今日是冬至,冬至是要和家裡人一起吃水餃的,上到皇宮,下到百姓,每一家都是這樣,連遠遊的遊子都要在這一天趕回家吃團圓飯。
江琇瑩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這頓飯該和王妃一起吃。
鐘允:“不用。”
江琇瑩有些詫異,想到鐘允和王妃之間有些疏離冷淡的母子關係,沒有多問。
自從黎王失蹤,每年冬至鐘允都是一個人吃飯,從六歲到二十二歲,每一年都是。今年有點不一樣,他身邊多了個人。
儘管這個人非他心中最愛,好歹也是個人,能呼吸能說話,是個活人。
鐘允蹲下來。
江琇瑩忙道:“夫君可是身子不舒服?”說著去摸他的額頭。
鐘允偏頭躲了一下,語氣無奈:“上來。”
江琇瑩這才知道,他要背她。這處園子還在修葺,地上不平整,她走得深一腳淺一腳,並不穩當。
江琇瑩爬上鐘允的背,被他背著走。
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耳朵,摸著有點涼:“冬至不吃餃子,就會凍壞耳朵,一會夫君多吃點。”
“廚房做了牛肉芹菜、冬菇蝦仁、薺菜豬肉、豆腐粉絲餡的,還有各種甜湯圓,夫君喜歡吃哪種?”
“今日在宮裡,聽見彆人說,今晚宮裡放煙花,吃好飯正好去看。”
鐘允不吭聲,這不妨礙江琇瑩說話。
她絮絮叨叨了一路,被他背回了飯廳,桌上的水餃冒著熱氣,湯圓裡浮著乾桂花,滿屋子熱
熱鬨鬨的香味。
先來的是太後派來的太監,送了一大盤水餃和其他吃食,還讓帶了話,說吃了水餃可以早生貴子。
太監走後,江琇瑩紅著臉,拿胳膊碰了下鐘允,小聲問:“太後說的是真的假的,吃水餃真的可以生小娃娃?”
她隻聽過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連起來討一個早生貴子的吉祥話,沒聽過水餃也有這個寓意。
鐘允坐下來:“她老人家以前還總跟我說,穿大棉襖可以早點娶上媳婦。”
江琇瑩笑了起來,知道太後在逗他們。
等她嘗了一個水餃才知道,太後並不是在逗他們。
水餃裡分彆包著紅棗、花生、桂圓、蓮子,太後是真的在認真催生。
江琇瑩吃了幾個水餃,側過身子對鐘允說:“今晚我們試試,看這吉祥話準不準,到底能不能懷上小娃娃。”
“我聽人說,男子在上麵懷兒子,女子在上麵懷女兒,夫君今晚想在上麵還是下麵?”
鐘允往一旁挪了挪,像是不願意跟她坐在一塊,又訓她:“你好好吃飯。”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害臊。
一旁兩個伺候晚飯的婆子沒忍住,偷笑出聲,鐘允耳朵尖,聽見了,又往一旁挪了挪。
江琇瑩覺得鐘允像一隻貓,逗一下,全身的毛都豎起來了,怪好玩的,於是跟著他挪,然後鐘允再躲。
江琇瑩咬著他的耳朵說話:“世子竟然這般純情嗎,世子在床上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鐘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