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茂懷同老鴇媽媽齊齊望過去。
那馬車就是一般馬車,不見奢華特彆。車周正立著三個仆人,一名車夫並兩個小廝。聽到車內主人笑聲,三人意有所動,卻一個個站在原地,連頭都不曾偏一下。隻等主人傳叫吩咐的模樣……
有病!
崔茂懷聽著那人笑聲不由心中腹誹,不懂他實話實問有什麼好樂的。老鴇媽媽被崔茂懷無心之言正懟的不舒服,乍聽到這笑聲,頓覺臉上無光,皮笑肉不笑的嚷著“哎喲喲,這位爺到了門口不下車看的好熱鬨……”就湊了過去……
崔茂懷站在階上剛鬆了口氣。老鴇媽媽的位置就突然一變二,替上來兩位姑娘,揮著香薰帕子,左右夾擊,抱著崔茂懷的兩條胳膊軟言笑道:
“不見綠翹姐姐,便讓我們伺候公子吧。公子也試試,我們拿不拿的出手……”
然後不等崔茂懷反應過來,就將他拉進了春風樓。
撲麵喧笑不絕於耳。台上歌舞正烈,果然應了春風樓的招牌,處處春光儘現。混合著滿堂的酒氣菜肴味道,以及姑娘身上的各種香味……
直接導致崔茂懷尚未領略到此間風流旖旎,就先被熏的腦袋昏沉。隻是顧念此行目的,崔茂懷徐徐調整呼吸,心下安慰自個兒,就當舍身取“益”了。
“你們怎麼還讓公子站在門口,真是不像話,越活越回去了。不懂先請公子選個拿得出手的嗎?”
老鴇媽媽從門口進來,立刻對三人喊道。這話聽似是對崔茂懷身邊兩個姑娘不滿,可若知道前因,就該明白這話其實是對崔茂懷說的。
崔茂懷又不傻,自然聽的出來。隻奇怪這歡場老鴇好端端的乾嘛這麼大火氣擠兌他?
下意識就朝老鴇身後望去,左右前後既沒看到有符合那聲音的人,也沒見到方才車旁的幾個仆人。崔茂懷心下明了,必是老鴇沒能擠兌到車裡的人,還讓現成的客人不滿走了,所以才這般生氣。
崔茂懷莫名就覺得那車中人,也不是全無用處。
“他們倆能住什麼主?何況選人也不是這麼選的。說了來尋樂子,一個姑娘有什麼意思?自然先將你家特色出名的好酒好菜上上來,再尋幾個吹拉彈唱,舞美歌甜的人一一出來表演。本公子邊吃邊品著,才能瞧出哪個是能拿的出手的不是?”
崔茂懷這番話十足老手表現。老鴇到底是吃歡場飯的,這點時間早散了剛才堵的心氣,不但不介意崔茂懷衝他意有所指的話,還笑的一臉花枝亂顫往崔茂懷身邊湊。
“喲,沒看出來,小公子年紀不大,都是行家裡手了。被您這麼挑出來的人,明兒豈不又是一個綠翹!”
老鴇媽媽奉承完,想起崔茂懷對綠翹不感興趣。於是也不再多說,隻吆喝著樓裡的男仆並剛才兩個姑娘一起送崔茂懷上二樓。
“引公子到大間去。讓蓮心蜜合幾個揀拿手的,請公子掌掌眼。新進的酒給公子奉一壺,算是我請公子嘗的……”
這便是老鴇就剛才的態度隱晦向崔茂懷賠不是了。
崔茂懷笑笑,不看阿秋阿活一個著急一個懵懂望他的眼神,自自然然上了樓。
這春風樓倒也不愧平樂坊數一數二的尋樂地。
一樓麵對大眾客戶。當中一塊方形高台,專供歌舞表演。三麵兩級台階上,用半米高的雕花欄杆分成一片片榻幾座位,地方有大有小。正是客人圍坐尋樂的地方……
沿舞台後麵寬大的樓梯上樓,大小雅間,皆以雕花木門、各式屏風相隔。有的是死的,有的能夠推拉開。廊上不僅用頭頂的燈籠照明,沿路裝飾也擺著各種燈盞,有中式花鳥魚蟲樣的,也有西域長壺、駱駝、美人樣的……
燈籠用蠟,油燈用油,電燈用電,可惜,沒電!
崔茂懷說出來找靈感,可不是亂說的,一路行來,當真是看到什麼都要和後世聯想一番,然後結合自己枯竭的信息量,冥思苦想。
乃至被引入雅間,剛一落座,崔茂懷就不由咦了一聲。
屁-股下坐的墊子,竟是西域毛毯。之前他在西市看過,價格不菲。不過仍比不上離府前在公主處坐的那張,比起後世中東頂級的手工地毯,也絲毫不差。
這玩意倒是值錢!可惜,他也不懂紡織……
崔茂懷再次歎息。
酒菜陸續被端上來,跟著走入一排樂伎。打頭的兩女子容貌腰身均是上等。盈盈向崔茂懷施了一禮,自我介紹說,一個叫蓮心,一個叫蜜合。
崔茂懷趕緊端起麵前杯子掩飾性的抿了一口。然後正色對二人道:“那就開始表演吧。”
兩女子表情微愕,對視一眼又眼波嗔怨:“公子真心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