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林菀欣到來後,李家長房媳婦、大舅李華霖的妻子章氏也帶著一雙兒女匆匆趕來。
章氏與成氏和孫氏不同,作為李家長媳,她嫁得最早,性子柔韌,丈夫又十分出息,可以說經曆了李家最為風光的時候,即使如今成為階下囚,也不會為了些許東西就跟兩個妯娌爭來爭去,沒得失了身份,更何況李華霖一直在外打點,李家還不至於真的就缺衣少食,隻不過再沒從前的輝煌罷了。
可成氏和孫氏卻不同,兩個人原本都是盼望進李家享福的,誰知道福沒享幾年,就來了禍事?但他們也很清楚,能在亂世中還有個偏安一隅的地方,已經算是極為不錯。
人嘛,既然溫飽不是問題,自然就多出了些許其他的心思,隻不過左右出不去,這心思便耗在了自己人身上。
見到林菀欣,章氏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幾圈,眼圈忽然紅了紅:“像……真的很像……沐桐,不,你娘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來?菀欣?”
章氏嫁入李家很早,性子又十分柔韌,便同李家人一樣將這個幼妹當成自己妹妹,兩個人相處多年,感情也頗深,當初李沐桐遠嫁到帝都,除了李華霖這個大哥外,恐怕最擔心的就是她了。
提到娘親,林菀欣目光微微一暗,搖了搖頭:“娘身體不好,亂世中奔波吃了不少苦,已然過世了。”
“什麼?!”章氏忽然睜大雙眼,眸子裡閃過傷痛,“怎麼會?”她立即抬頭,看向身旁目露驚訝的成氏,又看向剛進門春風滿麵的孫氏。
“什麼過世了?誰過世了?怎麼一來就說這麼晦氣的事?”孫氏有些不滿,但看向給她帶來這麼多好東西的“財神爺”林菀欣,那份不滿又迅速轉為笑意,“哎喲?這是菀欣吧?果然是帝都來的人兒,就是水靈有貴氣,這通身氣度,不一樣,真是不一樣。”
就在剛才,她終於想起來林菀欣是誰了,不就是她小姑子的閨女?但按理來說,人應該在帝都的,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還給他們帶東西?
“對了,菀欣,你這是……?”孫氏猶豫一瞬,組織了一下語言,發現沒什麼合適的說法,索性拋開一切直言道,“你該不是也被抓進來了吧?嗯?”
這一點章氏和成氏也極其關心,聞言略帶緊張地看向林菀欣。
林菀欣搖了搖頭:“放心,我是專門來看嬸嬸們的,對了,家公他老人家呢?”
林菀欣四五歲時曾隨娘親李沐桐回到淮州見過李家眾人,還跟他們一同住了一陣子,小時候她總是纏著娘親問為什麼外祖父要有個外字,祖父就沒有。
李沐桐被她這麼一纏,也覺得這個“外”字顯得太見外,索性就讓林菀欣稱她的父親為“家公”,這個稱呼得到了李家人一致的喜愛。
“爹爹這會兒大概在後院中小憩。”章氏道。
李家人自從被囚禁在祖宅,就劃出了一道涇渭分明的中軸線,前院由三房各自占了個院子,後院則整個成為李老爺子老夫妻的住所,頂多偶爾年幼的孫子孫女進去玩耍,平時他們這些兒媳很少進入後院,尤其是老夫人過世以後。
孫氏又繼續追問道:“那你是怎麼進來的?這地方可有重兵把守,尋常人莫說進來,就是靠近也……對了,我剛聽到了不少人聲,難不成有人領你進來?”
林菀欣道:“是我拜托尹公子,讓唐管家帶我過來的。”
“哪個尹公子?”一聽到尹公子,孫氏立刻來了興致,眼睛裡放出光來,下意識的,她拉來自己身後的閨女道,“我這閨女今年也有十三,明年十四了,該給說親事了。可是一直都被困在這鬼地方,白白耽誤了姑娘們的青春,你要是真跟尹公子關係好,不如幫咱們牽個線……說道說道?”
“咳!”章氏輕咳一聲,眉頭不由皺起,這個孫氏真是不看場合說話,東一榔頭西一棒子,這才哪到哪兒?就要菀欣給她閨女說親了?恐怕菀欣如今身在淮州,連自己的親事都沒有解決,甚至於,她如今的處境並不如她現在表現的那樣輕鬆。
雖然聽到章氏的咳嗽提醒,可孫氏隻是瞥了她一眼,並沒有當回事,反而道:“哎呀,有些人就是喜歡窮講究,如今咱們家都這樣了,就是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都不該放棄,非要死要麵子活受罪,那害得也是自己。你自家閨女年紀拖大了嫁不出去,可彆害得我的閨女也沒人要,活活耗死在這鬼地方,從鮮活的美人兒變成脫了水的醃茄子,可不要太慘!”
“噗嗤。”一旁聽到孫氏損人的成氏不由得忽然輕笑出聲,原本她平常也喜歡這麼看熱鬨看鬥嘴,可今天笑出聲後才想到還有外人在場,頓時神色一收,略有些尷尬地掩飾道,“怎麼這麼跟大嫂說話?難道大嫂平日裡對你還不夠照顧?有什麼好東西都緊你先挑,你閨女之前病了,還是大嫂想方設法遞消息給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