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營帳外。
許純之帶著從帝都來的加急包裹匆匆趕來,迎麵遇到剛從營帳內出來的韓琦亮。
“許大將軍。”韓琦亮拱手為禮,麵帶笑容。
“韓大人。”許純之回禮,沒有絲毫倨傲,十分輕鬆平常,仿佛二人之間並沒有多少品級差距。
韓琦亮早就覺得許純之為人十分奇特,一般人做官做到他這個地步,多多少少會看人下菜,但許純之對任何人都十分周到有禮,但實際上,他又從未將任何人多放在心上,給予同樣的尊重也給予同樣的漠視。
很早以前,韓琦亮便將許純之定為自己的敵人,是一定要戰勝的對方,此前一直沒有機會近距離較量,但這一次秦山封天大典,也算是二人間接的較量了,事情的結果果然不如人意……
果然,對他而言,真正的敵人並不是皇帝,而是許純之!
若是沒能殺了許純之,即使殺掉皇帝,也並不能達成他的目的。
就在許純之要與他錯身而過時,韓琦亮笑道:“許大將軍果然不愧是大慶朝軍中第一人。”
許純之微微一頓:“過獎。韓大人文武雙全,叫人佩服。”
二人對視一笑,各自離開。
進了皇帝營帳,許純之看到皇帝似乎正深思著什麼,在見他進來的一瞬間換成滿麵春風般的笑意。
他目光一動,憑他對皇上的了解,恐怕皇上剛才在想的事,正好與他有關,恐怕還是負麵的相關……
韓琦亮對皇上說了他什麼?
皇帝笑道:“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許純之將包裹遞交皇帝:“剛微臣還在營帳外看到韓大人。”
皇帝笑意加深:“他可是在朕麵前說了你不少好話,誇你戰神轉世,神勇無匹,簡直要誇出一朵花來。”
不僅如此,讓皇帝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吾皇有許大將軍這樣智勇無雙的能者護衛,實乃可以高枕無憂,皇上身邊有這樣的人,實是百姓之福!
許純之……是百姓之福。不過此次秦山之危,確實讓皇帝看清許純之的實力,與之相比,秦雁起、元桓宸之流雖也是得力乾將,但差之甚遠。有許純之在身邊,他確實再安穩不過,但前期是許純之永遠忠誠。
倘若有一天,許純之也生出了彆樣心思,那於他而言,恐怕是……滅頂之災!
他就好比一柄可以刺破一切的利劍,卻是一柄雙刃劍。
一個人,如何能永葆忠誠呢?
許純之已經是武將中的第一人,倘若某一天他想再前進一步……
皇帝突然覺得,許純之有了妻兒這件事,確實萬分重要。
聽皇帝這麼說,許純之卻麵露慚愧:“微臣慚愧,正要向皇上請罪,若是微臣真如韓大人說得那麼好,此次必不會讓皇上輕涉險地……是微臣疏忽,這才……”
許純之說著,拜倒在地,卻被皇帝親自扶了起來。
“純之這麼說就太苛求自己了,你是人,不是神,隻要是人,又怎麼可能麵麵俱到,毫無疏忽?能做到這樣,已然是不錯。”皇帝心念回轉,打開包裹中的書信,臉色一變,冷哼一聲。
“哼,倒是挺會趁朕不在時生事。”
是長公主的書信:大皇子落水,高燒不退,請皇上速回。
“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加速行軍。”皇帝道。
十天後。
皇帝臨朝。
百官看見精神飽滿、無病無傷的皇帝,不管心中如何想,麵上都是一副心安的模樣。
此次封天大典雖然出了如此大的岔子,但大慶國立國本就不靠這些,若是有,便是錦上添花,即便沒有,也無傷大雅。畢竟幾十萬大軍擺在那兒,天下國泰民安,誰也不會閒言碎語給自己徒增麻煩。
下了朝,皇帝第一時間趕去探望了大皇子。
對自己第一個兒子,皇帝自然不會沒有感情,可就是這個孩子,三番幾次生命受到威脅,對事事要強的皇帝而言,這是他十分不能忍受之事,連帶著對無法保護孩子的王皇後也產生幾分怨言。
此時王皇後看著十分憔悴,畢竟父親身死兒子病危,無論是作為女兒還是一個母親,她都快支撐不住,皇帝也不好再苛責,恰逢今日初一,他便歇在了皇後這兒。
自從上次經太後明示,又與兄長商議過後,王皇後也想開了,她確實需要多幾個孩子傍身,如今父親已然逝世,雖說多有追封補償,可到底身後的依靠少了不少,一個大皇子萬萬不夠,何況柳神醫也曾言,大皇子此前遇刺傷了身子,又接連受驚,身心受損,日後怕是精力不濟。
在這些考慮之下,王皇後放棄了以往的堅持和過於自傲的端莊,小意溫存地討好皇帝。畢竟是發妻,皇帝對她也有幾分感情,一番撩撥之下,二人成了事。
第二天一早,皇後親自侍奉皇帝更衣,一邊柔柔地將大皇子出事的來龍去脈講給皇帝聽,末了說道:“臣妾認為傅貴嬪不是那等愚昧的妒婦,故而此事臣妾暫且壓了下來,等皇上回來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