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飯時祝九沒胃口,吃咽了幾口便讓人將飯菜撤了。
這會兒春杏去捎書信還沒回來,在屋裡伺候的是南林。
瞧著自家姑娘坐在軟塌上出神,南林將剛沏好的茶輕放在桌案上轉而出了屋去。
梨花正備上糕點進來,在外間被南林攔下來:“姑娘心思不好,也不知是怎的一回事,夜飯沒胃口眼下估摸也不想吃糕點。”
“莫不是姑娘今日在學堂受了委屈?”梨花說著退出了外間。
南林搖了搖頭,她也不知是如何。
祝九心思並未不好,不過是在思忖往後該如何做,這一世又該活成什麼樣。
保全自己平安嫁進邵家也好,在嫁去之前為姨娘和姐姐討回一個公道也罷,前者不易後者艱難。
偌大的祝家,這一盤棋得下多大,又如何在三年內下完?
尤其是邵家的婚事,要到今年冬陽宴才能落定....
不,應當說今年冬陽宴,她的親事能否落定也未知。
邵家去年給了她風頭,卻是禍福相依。
想著這些事兒,祝九隻感覺心頭發堵,心思一而再的沉了下去。
“姑娘,雲姨娘來了,可要見?”南林進屋低聲稟話,她是瞧著姑娘心思不好,未必想見人。
祝九回過神來,昏暗燭火下也瞧不出她神色,隻聽她嗓子嘶啞道:“讓人進來罷。”
南林得話將雲姨娘請了進來,祝九坐在軟塌上未曾動身。
跟著雲姨娘一同而來的劉媽媽並未進主屋,而是在外間候著。
雲姨娘此番來是有話要說,祝九不起身也不行禮,兩人一時之間無話。
直到南林進來奉茶又退了下去,雲姨娘端著茶杯抿了口茶水,適才出聲:“姑娘想籌謀本是與我無關,但仔細一想我活了這些個年頭倒不如小丫頭有心。”
說著,雲姨娘將茶杯擱置了下來,手中雲帕擦拭著嘴角半響又沒了話。
倒是雙眼看向躺在軟塌上的人兒,瞧得不真切,越發讓人覺得這丫頭年歲雖小,心卻不小。
好一會後,雲姨娘斟酌再三,張嘴說道:“北院三進門的祝恒少爺,他的姨娘乃是京城名貴明家的嫡出姑娘,當年也是下嫁到祝家。明姨娘娘家男丁少,祝恒在祝家雖是個庶出,但在明家人眼裡是個心頭寶。”
她不過是南院三房的姨娘,論娘家還比不過門裡的姨娘們。
是以,又如何能跟祝九貿然開口提及祝八姑娘的事兒?
倘若這丫頭沒半點能耐,非要拉著人下水,那她在祝家的小半輩子算是白熬了。
雲姨娘的一番話,說動了祝九。
人也起身走了過來,祝九剛走到雲姨娘跟前,腿一彎雙膝跪在了地上:“祝九終究是晚輩,若非念及姨娘與姐姐的無辜,斷不會來明理暗裡的。倘若姨娘願意,便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這......”雲姨娘瞧著她這般,忙伸手扶人。
祝九微紅著眼眶,不但沒起身,反而磕頭三響:“姨娘在上,祝九若有能耐定是護著姨娘,若無能耐全然一人當歸。”
雲姨娘本以為她開了口,祝九占了上風心裡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