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2 / 2)

公府長媳 希昀 12060 字 8個月前

疲乏了整整一夜,她現在是強弩之末,一沾枕頭,便睡了過去。

燕翎回到書房,卻怎麼都睡不著,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寧晏與蕭元朗立在一處的情景。

即便相信寧晏對蕭元朗無男女之情,但男人之間的感覺也是很奇妙的,蕭元朗這個人,令他很不舒服,他不確定是因為喜歡寧晏而吃味,還是對妻子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又或者是尊嚴被挑釁後的憤怒,抑或兼而有之。

他得見一見這個蕭元朗。

寧晏並不知道自己的離開,在壽宴上掀起了悍然大波。無論如何,客人中途離場終究是主家待客不周,更何況誰都知道寧晏以燕翎妻子的身份,攜重禮登門賀壽,是給足了侯夫人麵子,偏偏戚無雙尋人家妻子的麻煩,害寧晏被迫離開。

戚無雙對燕翎那點心思,大家看破不說破,宴後,即便眾人都寬慰侯夫人,不是多大的事,興許燕夫人是身子不舒服提前離開,但私下卻都站在寧晏這頭,何故?來賀壽的每一位夫人都是各家的正室娘子,誰樂意自己丈夫被旁的女人惦記?

寧晏的做法沒有錯,反倒是戚無雙在自己母親壽宴上無事生非,過於囂張愚蠢了。

雲蕊之更是在離開的時候,望了一眼戚府庭院裡亭亭如蓋的老槐樹,歎息著道,

“這戚家門楣太高,我怕是不敢輕易登門....”

這事從下午開始陸續傳開,到夜裡,幾乎已傳遍整個權貴圈。

淳安公主有晨練的習慣,次日清晨,早早地在禦花園舞劍扔鏢,無意中聽到有兩名女官提起此事,隱約聽到對方說寧晏被戚無雙給欺負了,登時眉頭一皺,一把鉗住那女官的衣襟,

“說,一字不漏地給我說清楚。”

待聽完整個事情經過,淳安公主給氣笑了,當即吩咐人準備投壺所用的羽箭之類,浩浩蕩蕩出了宮。

大約是巳時初刻,人來人往時,淳安公主趕到了戚府,她也不進去,雙手抱胸就大喇喇站在戚府大門外,

“戚無雙,聽聞你昨日揪著寧晏不放,非要跟她比投壺?本公主給你十個彈指的功夫滾出來,本公主跟你比,欺負人家生病的小娘子作甚?有本事找我。”

堂堂公主駕到,戚夫人闔家不得不出來迎駕,戚無雙昨日本就被氣得夠嗆,哭了一夜,此刻雙眼紅腫如桃,哪有心思跟淳安公主比試,不情不願邁了出來,冷冷睨著淳安公主道,

“殿下,您彆沒事找事,我今日身子舒服....”

淳安公主嗤的一聲笑了出來,“昨日寧晏身子也不舒服,你怎麼沒放過她?”

戚無雙麵色鐵青,也意識到若不打發這位祖宗,她是不會離開的。

“成,我跟你比....”

淳安公主打了個響指,內監們將帶來的銅壺擱在正門當中,淳安公主就站在銅壺後麵,依然是無比悠閒的模樣,朝戚無雙勾勾手,“來呀,你先扔嘛....”

戚無雙其實並不想比,打算應付過去,擰著羽箭隨意地就往銅壺口扔出去,這時,出乎意料的一幕發生了,也不知怎麼回事,就發現眼前一花,隻聽見淳安公主極誇張的一聲“哎喲”,那羽箭徑直被砸在了淳安公主的屁股上,緊接著她痛得不能忍受,徑直往地上栽去。

嚇得一眾奴仆蜂擁而上,

“放肆,你以下犯上,敢傷公主?”

“誰給了你膽子對著當朝公主扔箭,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你是羞辱公主嗎?”

一頓口水澆下來,戚無雙傻眼了,立即撥開人群蹲下去,去拉淳安公主,

“公主,怎麼回事?我明明沒有對著你扔....”

正倒在宮女懷裡的公主殿下,慢悠悠撐開一絲眼縫,涼颼颼望她冷笑,

“怎麼?被算計被冤枉的滋味好不好受?你以為就你會玩這些把戲?”旋即哎喲一聲,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戚無雙:“.......”

因淳安公主刻意安排,這附近早就聚滿了看客。

公主在京中為非作歹這麼多年,身邊早就網羅了一幫能臣乾將,這首要一位便是管事牌子韓公公,此人乃當年皇帝親自撥去宸妃宮中伺候的心腹,宸妃故去後,他奉命照顧淳安公主,這位小主子可是他心頭肉,他又是個極近聰明的人,仿若敲鑼打鼓,一路嚎啕著將淳安公主給抬回皇宮,隨後,一把鼻涕一把淚跪倒在奉天殿前,

“陛下,您快些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她不肯活了...有人以下犯上欺辱了公主....”

皇帝一聽這還了得,當即氣炸了毛,撂下一眾朝臣往永寧宮奔,進了殿中,就聽到淳安公主撕心裂肺的哭聲,

“爹,今日是咱們父女倆最後一次見麵,明年今日您可記得要在女兒墳前燒紙....”

皇帝被這話給氣樂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淳安公主躺在床上,將簾帳遮得死死的,皇帝壓根瞧不清情形,越發焦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淳安公主大哭道,“那戚無雙為了羞辱我,竟然將那箭羽徑直扔到了我屁股上,爹,我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我不活了,爹,我不管,我要去見我娘,這世上,隻有我娘疼我....”

淳安公主這話精準地擊在皇帝軟肋上,

“淳安啊,你彆惱,父皇這就給你出氣...”

氣衝衝出了宮門,扔下一句話,“去,傳戚文若入宮!”

戚侯正在都督府當值,冷不丁被皇帝叫來了奉天殿,人還沒跪下行禮,一隻杯子砸了過來,

“好得很啊,你那女兒今日扔箭羽扔我女兒臀上,什麼意思?趕明兒,你戚文若是不是要騎到朕頭上,你們戚家還有沒有君臣王法....”

這頂大帽子扔下來,誰也扛不住,更何況是功高震主的邊軍主帥。

戚侯冷汗涔涔,一頓告罪,轉身策馬回了府,到了宅門下,就麻溜指揮道,

“在門口擱著一長凳,將大小姐按上去,給我打。”

片刻,戚無雙被仆婦給按在凳上,一頓板子就這麼落了下來。

侯夫人急得不得了,趕忙來書房尋戚侯,戚侯正慢條斯理擦拭他的長劍,見侯夫人進來,頭也未抬。

侯夫人怒道,“老爺,你這是做什麼?即便女兒犯了錯,你要打,擱院子裡麵打,為何放在大庭廣眾之下,你這讓女兒怎麼做人?”

戚侯可是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之人,家裡這點小陣仗還真不配讓他皺眉,他臉上沒有半分惱怒之色,語氣更是稀鬆平常,

“淳安公主在哪裡跌倒的,就得在哪裡打她,淳安公主暈倒在我戚家門口,就得將無雙給打暈過去...這就是淳安公主的目的。”浸潤朝堂這麼多年,戚侯是個明白人,知道如何讓皇帝與公主歇火。

侯夫人氣得快咬出一口血來,“這淳安公主簡直是欺人太甚....”

戚侯聞言,這才淡淡抬眸,看著妻子,“夫人,昨個兒你們母女倆算計翎哥兒媳婦時,怎麼不覺得欺人太甚?”

侯夫人頓時嗓子發堵。

戚侯繼續小心仔細擦拭刀刃,那冰冷的寒芒在他渾闊的眼底漾出一抹亮光,

“你看看燕翎與無忌,這是我教出來的人,你可見京城誰說過他們倆不是?再看看你教出來的人....”戚侯將下顎往外頭努了努,“再不收斂,以後你們母女倆犯了錯,自個兒收拾攤子,我可不管你們。”

侯夫人跌在圈椅裡,啞口無言。

外院門口,戚無忌撐著一柄竹竿,一襲白衫勝雪立在廊蕪下,靜靜看著戚無雙,戚家的仆婦不可能真的下重手,這不過是做給皇家看的,隻是戚無雙經此一事,也是顏麵無存,而淳安公主要的就是她顏麵無存。

戚無雙也曉得親爹不可能真的打死她,眼下痛歸痛,到底還有力氣說話,瞥見哥哥站在廊蕪下看熱鬨,氣得眼淚汪汪嚎啕大哭,

“哥哥,你怎麼不幫幫我?”

戚無忌還在回憶剛剛淳安公主趾高氣揚的模樣,暗想,誰說公主是繡花枕頭,她明明聰明得很,瞧瞧這一出“以毒攻毒”玩得賊溜。

冷不丁被妹妹呼喚,他溫潤的麵容罕見露出一絲倦色,“我早就警告過你,莫要再打燕翎的主意,你偏不聽,今日吃了苦頭也是你應得的,我現在便鄭重告訴你,往後你若謹言慎行,規矩做人,我還認你這個妹妹,倘若不能,我便贈你兩字,‘請便’。”

燕翎今日在家休沐,晨起腦筋有些重,便一直坐在書房內沒動,他身為二品都督僉事,手掌軍國大政,兒女情長隻是他生活中極少的一部分,他幾乎全部精力猶然放在公務上,他在外院養了幾名幕僚,此刻四名幕僚便把近日皇帝讓他推行的屯田新政初稿遞到他手裡。

這些年,蒙兀時不時侵邊,大晉國庫不堪負重,而當中最緊要一物便是軍需糧食,原先軍屯廢弛,大量衛所的軍田被人侵占,皇帝現在將這燙手山芋扔在他手裡,讓他徹查軍屯一事,重新調整軍備後勤,這是古往今來最難執行的軍政之一,燕翎為此事籌謀許久,剛有了些眉目。

幕僚將初步方案遞上來,燕翎正逐字逐句,一條條過。

他是在疆場爬摸打滾出來的武將,一身功夫超絕,論理一點小小的雨不可能礙事,偏生今日起來,便打了幾個噴嚏,有著涼的跡象。

燕翎揉了揉發脹的眉心,餘光一動,瞥見雲卓端著一碗薑湯過來了,

“少爺,這是夫人著如霜姑娘送來的,您趁熱喝了吧。”

燕翎眸色稍緩,接過湯碗一口飲下去,辛辣的薑水很快給他蒸出一身汗來,頭筋鬆乏了些,他入內擦了身子換了一身衣裳出來,這時,雲旭笑眯眯進來,將淳安公主大鬨戚府的事給稟了。

燕翎坐在案後聽了這出戲,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他總算明白寧晏為什麼會喜歡淳安公主。淳安公主做得比他好。

他還要將妻子更加放在心上才行。:,,.,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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