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氣得咬牙切齒,不情不願送了兩千兩銀票給陳管家。
過了不久,徐氏也送了三千兩銀票到賬房。
寧晏得了陳嬸子稟報,躺在藤椅上哭笑不得,先前她通過各種法子,將缺口縮減至九千兩,今日陰差陽錯給補齊了。
兩千兩銀票對於長房來說,是九牛一毛,寧晏樂意做個表率。
秦氏那頭氣得直摔枕頭,夜裡撞見王嫻散步時,冷嘲熱諷道,“三弟妹自個兒與寧晏彆苗頭,還連累了我,咱們兩房是什麼家底,能跟寧晏拚嗎?你如今一身輕,不知柴米油鹽貴,待生下孩子,便曉得其中艱辛。”
王嫻也不是好招惹的,扶著肚子冷聲道,“二嫂這些年貪了公中不少,奉獻兩千兩銀子怎麼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
秦氏反而被噎個半死,氣衝衝離開了。
王嫻也沒管她,扭頭回了三房。
她硬氣歸硬氣,也不見得樂意被寧晏利用,隻得吃個悶虧。
國公爺得知此事,覺得不像話,這事聽著公平,實則最吃虧的是老二老三,吩咐賬房將銀錢退回去,哪知五位管家耷拉著腦袋,誰也不應聲,隻道賬房缺口大,寧晏當家難,國公爺也該體諒些。
這還是管事們第一次違拗他的意思,這個家他已經做不了主了?也知道是老大媳婦深得人心的緣故。
國公爺苦笑,隻得作罷。他又好麵子,各房都是女人當家,女人掏銀子,男人怎麼辦,國公爺下令,每位少爺的月例三份減少一份,應酬等人情往來,也酌情減少,
不僅東府如此,西府的二房三房也跟著一並削減開支,為了一視同仁,燕玥大婚的預算也被削減了一千兩。最後連著仆從的四季衣裳也裁減了一套。
這下好了,整個國公府炸開了鍋。
人人背地裡指著王氏罵。
寧晏坐在明熙堂的軟塌,清清爽爽喝著燕窩粥。
她一直在尋求機會削減府內開支,卻知此事難度極大,怕遭來各方埋怨,沒成想今日陰差陽錯借著王氏的機會給達成了。
往後這個家,便好當多了。
她由衷鬆了一口氣。
燕翎今日下午就在書房忙碌,江南發生糧荒,太子果然應付得吃力,燕翎見不得三皇子一黨將幾百萬生民捏在掌中當棋子,正在暗中布局應對。
中間幾無空隙,就連晚膳都是下人送來書房享用。
大約是夜裡戌時末,十幾道手書發出去,總算得空喝個茶,聽得雲旭躬著身在一旁將後院的事稟了,
“少夫人借力打力,這一仗又打得很漂亮,爺跟少夫人富有,掏個兩千兩跟扔一粒芝麻似的,二少夫人與三少夫人卻是割了一塊肉,若不是三少夫人懷著孕,大約二少夫人要與她吵起來。”
燕翎撫了撫額,寧晏總能在後宅爭鬥中混得如魚得水。
這丫頭片子,在旁人那裡是滑不溜秋的狐狸,到了他這就成了小烏龜。
燕翎揉著太陽穴笑了笑。
雲旭耳目極多,王婧在容山堂與垂花門的話都傳到了他耳郭裡,
“王家四姑娘也真是的,還敢拿當年奪魁說事,甚至還說什麼少夫人才學配不上您,放在人堆裡,您一定不會選她....”
當年的事,雲旭門兒清,王婧為了吸引少男少女參加詩社,哄了燕璟在國公爺書房偷了燕翎的詩作,營造燕翎要參與的假象,很多人慕名而來,女子是王嫻拔了個頭籌,到了男子這邊,燕翎的詩文被公認第一,所以,當時的燕翎,人還在邊關,便成了那勞什子詩社的魁首。
燕翎壓根沒放在心上,隻當小兒玩鬨。
哪怕現在他也是不在意的,直到雲旭說到最後一句,他臉色慢慢凝重,“這個王婧,以後有多遠趕多遠。”旋即擱下喝了一半的茶盞,起身往後院去。
掀開珠簾入內,瞧得妻子正斜倚在桌案後逗小烏龜,旁邊還一本攤開的賬冊,他清了清嗓子坐了過去,細心打量了妻子眉眼,寧晏神情極為專注,身上也不知熏了什麼香,比往日要濃鬱幾分,乍一眼看,瞧不出端倪。
燕翎心裡想,妻子一貫沉得住氣,即便吃味也不會露出破綻,他決定開門見山,
“晏兒,你若心裡不痛快,便與我說,你想問什麼,隻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寧晏正在用羊毫洗刷小烏龜的背殼,聽了他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抬起眸斜睨了他一眼,眼風慢慢從他麵頰掃過,又回到小烏龜上,“我沒有不痛快。”喜歡燕翎的女人太多,她吃醋吃不過來。
大體給小烏龜洗刷得差不多,將玻璃缸搬去窗下的高幾上,又回到桌案,“世子回來的正好,接下來有幾筆大的開銷,也討討你的主意。”
寧晏攤開一張宣紙,將幾筆要事單獨圈出來,其中還提到如何籌備燕玥大婚,
燕翎坐在那裡,麵無表情看著妻子,他有的時候捉摸不透,寧晏是城府太好,能將情緒掩飾得爐火純青,還是真的不在乎。
他私心希望她也能使使小性子,甚至撒個嬌,鬨鬨脾氣,至少他能感受到她心裡有他。
寧晏說到一半,見燕翎沒什麼反應,拿著手肘拱了拱他的胳膊,“世子?”
燕翎回過神來,神色不虞,“燕玥的婚事你急什麼,交給太太自己打理。”
寧晏笑了笑,“自然是婆母唱主角,我不過是打個下手罷了,我之所以上心,也是想曆練曆練。”她以後總歸要操持婚宴。
燕翎無話可說。
夜裡抱著寧晏入睡時,還是忍不住問,
“詩社的事,你不想知道嗎?”
寧晏昏昏欲睡,聽了這茬,強打精神道,“你說,我聽著,你當年是如何奪魁的?”
燕翎灼熱的呼吸拱在她脖頸,將她粉嫩的肌膚燙出一片紅,薄唇沿著後頸往上慢咬她嬌豔欲滴的耳垂,
“我沒有參加詩社,是老三拿了我的詩文過去。”
寧晏嗯了一聲,心裡那點疑惑也釋然了。
院子裡忽然起了風,連角落裡留的那盞燭火也被吹得時明時滅,燕翎在忽如其來的涼風中摟緊她,
“王婧的話彆放在心上,你很好。”
寧晏頓了頓,從他懷裡扭過身子,環抱住他瘦勁的腰身,“我明白的。”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誰也彆拿自己的長短去框彆人的長短。
燕翎用吻細細地安撫她,一遍遍描摹勾勒,心裡想,什麼時候她能主動親一親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