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處置曹操,有些說不過去,會寒了曹操的心;不處置,朝廷,尤其是青州那邊沒法交代。
“大司馬府怎麼說?”劉辯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隨口問著,以拖延時間。
徐衍連忙上前一步,道:“回陛下,盧公病重告假,大司馬的意思,在要嚴懲。青州百廢待興,須當平和,夏侯淵所為太過惡劣,不能輕饒。”
劉辯皺眉,回頭看向徐衍,道:“盧卿家病的很嚴重嗎?為什麼不告訴朕?”
徐衍一驚,急聲道:“回陛下,這是盧公的意思。那個,聽說病的很嚴重,據說他交代後事給家裡,說是不得大操大辦,以素衣裹身,隨處安葬即可。”
劉辯眉頭緊擰,冷哼一聲,道:“你們乾的好事!”
徐衍嚇的噗通一聲跪地,大氣不敢喘。
劉辯沒理會他,轉向出宮,道:“去車騎將軍府。”
潘隱應著,急忙命人找來典韋,護送著劉辯出宮。
來到盧植府邸,劉辯一眼掃過,便察覺到了不一樣。
除了靜默,艾戚以外,盧植的府邸十分‘簡陋’,哪怕是皇甫嵩的府邸,都是三進三出,而盧植的府邸,不知道住了多少年,處處整潔乾淨中,顯得十分老舊。
“盧毓參見陛下。”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急匆匆跑過來,迎接劉辯。
劉辯打量了他一眼,眉聰目秀,小小年紀,不慌不忙。
劉辯腳步不停,道:“免禮,盧卿家怎麼樣?”
盧毓臉色緊繃,擔憂寫在臉上,道:“回陛下,剛剛喝了幾大碗藥,吐了一大半,這會兒剛剛睡下。”
劉辯深吸一口氣,沒有多說。
來到門前,揮手阻止了其他人,腳步輕緩,儘可能不發出聲音的走進去。
隻是剛剛踏入,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藥味,不遠處桌上好像還熬著藥。
劉辯不動聲色,走向盧植的病床。
盧植躺在那,頭發整齊,隻是臉色枯槁,雙眼凹陷,入眼便是那種病入膏肓,不太長久的模樣。
劉辯心中一沉,來到床前,靜靜一會兒,坐到床邊,麵露思忖。
盧植一向勤儉克己,能文能武,在朝野中,劉辯對於他的看重,甚至是超過皇甫嵩的。
盧植的病重,令他很是不好受。
盧毓在邊上見著劉辯的表情,不由得暗暗咬牙,又看向病重的父親,雙眼大睜,忍不住的想要哭出來。
他前麵幾個兄長在平亂中先後死去,現在家裡,他算是長子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一片安靜中,盧植緩緩睜開眼,見著劉辯,先是愣了下,而後掙紮著要起身。
劉辯一把按住,道:“卿家病體未愈,一切都免了。”
盧植本來也起不來,劇烈喘息幾口氣,一臉病容,聲音沙啞道:“臣老弱無能,豈敢得陛下親自探視。”
劉辯微微一笑,道:“朝野上下,誰敢說卿家老弱無能?卿家好好養病,快點好起來,還有太多事情,需要卿家來幫襯朕。”
盧植雙眼凹陷,眼神不能集中,思維倒是清晰,道:“陛下睿智,遠勝於先帝。臣是將死之人,請容臣直言幾句。”
劉辯見著他的模樣,心裡壓抑,輕輕點頭,道:“卿家說,朕聽著。”
盧植眼皮打架,似乎困倦已極,道:“國政多艱,積重難返。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凡事不能不急,也不能太過著急。臣等明白陛下革除弊政,再興大漢之心,但是,請陛下莫急,走的慢一些,穩一些……”
換作其他時候,劉辯會與盧植好好聊一聊,分辨哪些事是急,哪些事不能急。
但見盧植這個狀態,劉辯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卿家的話,朕記下了。好好養病,莫要多思。”
盧植費力的睜著眼睛,呼吸有些急促,歪頭看向邊上的盧毓。
盧毓忍不住了,雙眼流淚的上前。
盧植卻沒力氣說話了,慢慢閉上眼。
劉辯見著,連忙道:“卿家不用擔心,明日朕便讓盧毓進宮,給劉紹做個伴讀書童。”
“謝陛下。”盧植氣若遊絲的道。
劉辯不敢多說,盧植病的太重,起身招過外麵等著的醫師。
醫師急忙進來,一番探查後,轉身與劉辯道:“陛下,盧公暫且沒事,是藥力起作用了。”
劉辯溫言輕鬆一口氣,看著默默流淚的盧毓,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沒有說話。
盧毓繃直小臉,回頭看了眼劉辯,又轉頭守在盧植床邊。
劉辯待了一陣子,見盧植睡熟,悄悄離開。
回到宮裡,劉辯心情仍舊不好。
在書房裡,坐了許久,良久還是輕歎一聲。
司命所屬,即便他是皇帝,也是一點辦法沒有。
潘隱在門口等了好一陣子,聽到這聲歎息,這才進來,躬著身低聲道:“陛下,尚書台那邊,也派人來催問夏侯淵一事了。”
劉辯抬頭看了他一眼,道:“嗯,讓大司馬府派人,去將夏侯淵押入京。”
潘隱神情微動,猶豫著,還是道:“陛下,尚書台還提醒,曹操現在握兵十數萬,比朝廷還多。”
劉辯雙眼微微眯起,道:“比朝廷還多?”
說著,劉辯忽的想起來曹操的奏本還沒看,翻翻找找拿起來,仔細看去。
隻見曹操這道奏本並沒有請罪,話裡話外都在說著東萊郡的艱難,頗有些大倒苦水的意思。
“真會給朕出難題啊……”
劉辯輕聲自語。
曹操確實有難處,現在曹操難處,也變成劉辯的了。
‘怎麼就不是個奸臣呢?’
劉辯心裡暗道。
曹操如果是奸臣,這個時候主動請罪,劉辯就能明斥暗保,將這件事糊弄過去。
現在夏侯淵被抓了現行,北海相孔融,青州牧朱儁都不肯放過,朝廷還沒發酵,一旦發酵,劉辯想保都找不到理由。
“陛下,”
突然間,潘隱悄步來到近前,低聲道:“劉弘入京了。”
劉辯一怔,下意識道:“他進京做什麼?”
劉弘是前任司空,在袁家一事上,前司徒丁宮犯糊塗,劉弘作為同進同退之人,事後識趣的跟著辭官走人了。
這也為劉辯廢罷三公府騰出了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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