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其心可誅(1 / 2)

漢家功業 官笙 17925 字 9個月前

第219章 其心可誅

“小人不知。”潘隱道。

劉辯坐在椅子上,神情怪異的笑了笑,道:“越來越有趣了。”

從王允到荀彧,再到劉弘突然入京,這一係列事情,明擺著是有什麼事情瞞著他。

“陛下,下雪了。”

突然間,門外一個小黃門喜色的道。

洛陽城裡,幾乎沒人不知道,當今陛下酷愛下雪。

果然,劉辯聞言一個激靈坐起來,快步來到門口。

確實下雪了,但是不大,剛剛開始,地麵上還沒有積雪。

即便是這樣,劉辯心情頓好,堵塞的思維開始活躍,背著手,看著稀稀落落的雪花,笑著道:“將那夏侯淵押到京城,從重論處。對於曹操的舉薦名單,全數打回去。再給曹操去信,命他去青州牧府當值。”

“是。”潘隱連忙應著道。

處理完這件事,劉辯抬腳走出屋簷,感覺著頭頂落下的雪花,笑容更多,道:“他們算計他們的,朕謀劃朕的。傳旨,蔡邕建學有功,普化教育,於國有功,於民功有德,列位尚書台。”

潘隱一怔,看著劉辯的背影,猶豫著道:“陛下,前不久,國丈才被降級三等。”

“有過得罰,有功須賞,沒什麼可說的。”

劉辯擺了下手,自顧在雪地裡走著,道:“吏曹尚書司馬儁清查貪腐,澄清吏治功勞卓著,加侍中銜。”

“是。”潘隱不再多言,應著去尚書台傳話。

劉辯走在雪地裡,心裡思索著朝局。

好半晌,他抬起頭,看向潔白一片的天色,又想起了盧植的話。

盧植讓他慢一點。

潘隱到了尚書台,傳話之後,便徑直離開。

司馬儁這會兒正在王允的值房說著事情,聽到小吏的稟報,王允與司馬儁同時陷入了沉默。

司馬儁是對宮裡這個突然的安排心存疑惑,想不透徹。

而王允得知‘蔡邕位列尚書台’後,是有喜有憂。

‘喜’的是,他認為這是一種暗示,暗示劉紹為太子的事情十拿九穩。而‘憂’,則是因為來的太過突然,令他有些措不及防。

蔡邕前不久才被‘降級三等’,現在突然以太常寺卿的身份,位列尚書台,宮裡的反複,讓王允心裡不安。

不同於剛剛入仕的司馬儁,王允從劉辯登基以來,一直陪侍在左右,深知宮裡這位陛下不會無的放矢,必有圖謀!

不等王允想多少,司馬儁向王允道:“王公,我聽說,朝廷裡有個說法,說是加侍中銜,便是升官的一種鋪墊?”

王允漠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是有這種說法。”

是有這種說法不假,但司馬儁才被征召多久,難不成,也要步入尚書台了?

想到了這裡,王允莫名的有了種緊迫感。

蔡邕入尚書台他能接受,畢竟身份特殊,可司馬儁入了尚書台,就未必像現在這樣聽他的話了。

司馬儁神色如常,低頭去拿茶杯,目中卻異色一閃。

他比王允想的更進一步,既然蔡邕入尚書台了,之前同被‘降級三等’的二荀,會不會也要快了?

‘朝局這是要大變了嗎?’

司馬儁心裡暗道。

一旦蔡邕、二荀入了尚書台,便意味著楊彪、王允‘致仕’就是倒計時了。

“我準備舉薦大皇子為太子。”忽然間,王允抬頭,一臉正色的看著司馬儁道。

司馬儁雙眉微動,神情沒有一絲異色,故作沉吟起來。

‘王允這是反應過來了?倒是好手段,有了這個功勞,他的位置便是穩了,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司馬儁心裡迅速將朝局盤算一番後,道:“王公打算何時上書?”

王允見司馬儁這般平靜,反而有所警惕,盯著司馬儁,道:“不是我上書,是渤海王與伏中丞上書。”

這次司馬儁卻是一怔,道:“王公為何要將這份功勞讓出去?”

舉薦‘太子’,僅次於從龍之功,這種功勞,是說讓就讓的?

王允目光冷銳,道:“我是要斷了一些人的妄想,尤其是袁術等叛逆!”

司馬儁有些意外,不曾想,貌似蠅營狗苟的王允,居然還有這份心思。

不過片刻,他就道:“王公所為,下官欽佩。”

王允一直在觀察司馬儁,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司馬儁道:“王公一心為國,下官自要鼎力支持,不知王公需要下官做些什麼?”

司馬儁上任刑曹尚書後,按照劉辯的旨意,歸屬王允調派。但司馬儁行事中規中矩,有他的主見,不會屈從於王允的命令。

這一點,與李儒非常不一樣,是以朝野沒人覺得司馬儁是王允的黨羽。

王允對司馬儁與他似近而非的關係不滿,剛要說話,值房小吏進來,看著王允欲言又止。

王允神色微沉,道:“說。”

小吏又瞥了眼司馬儁,道:“王公,宮裡傳出話來,要在侍中廬旁建私塾,為一些‘適齡孩童’教學,現在,盧公之子盧毓被定為第一。司馬公之孫,司馬懿被定為第二。”

盧毓與司馬懿年紀相仿,都在十歲左右,正是讀書的時候。

王允深深的看了眼司馬儁。

盧植近來病重,朝野儘知,宮裡的陛下甚至親自去探望。

盧植之子入宮,這是因為盧植的功績,一種恩典。但司馬儁之孫,為什麼可以同等待遇?

司馬儁見著王允的眼神,心裡暗重,不動聲色的道:“王公,事不宜遲了。”

王允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揮退值房小吏,與司馬儁道:“我聽說,吏曹在汝南調查李儒,你怎麼看?”

李儒,大概是王允唯一的朋黨了。

司馬儁自然清楚,道:“刑曹仔細查問過,多是子虛烏有。不過,李儒與董卓互有來往是真,此事須當警惕。”

董卓在豫州可以說是四麵出擊,除了打著剿匪的旗號招兵買馬,籌齊錢糧,對周邊各種勢力也是用儘手段拉攏。

被貶出京為汝南太守的李儒,是相當失意,麵對董卓的厚禮,從一開始的明拒,到後來的暗收,再到現在的互相贈禮,引起了朝野無數彈劾。

這件事,王允早就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提醒過他。

起初,王允還能以李儒是因為他的話,在盯著董卓,現在王允自己都有些懷疑了。

“查。”王允漠然著臉,語氣平淡,仿佛沒有情緒。

司馬儁會意,道:“下官這就安排信得過人去。”

司馬儁對刑曹的控製,遠勝過李儒。以他的威望,二荀都賣麵子,很多事情做的相當順手。

王允目送著司馬儁出去,等他走了許久,眉頭慢慢皺起又一點點鬆開。

並州王家以及汝南李儒接連出事,很明顯是‘潁川黨’對他的反擊,而王允能動用的手段相當有限。

雖然有旨意在手,宮裡支持,但手底下沒人也是他的巨大短板!

在司馬儁出宮,返回刑曹的時候,蔡邕剛剛從戶曹出來。

得知外孫要‘議立太子’,蔡邕動力十足,正在拚力推動各處的太學、鴻都門學等分院的建立。

這次來戶曹,他是來要錢要糧的。

洛陽縣升級為洛陽府,洛陽縣的地位陡然攀升,除了各種製度的變化外,相對的整治待遇也在提格。

原本的太學分院是要建在河南縣的,現在改在洛陽縣,稱為‘洛陽府學’,從籌建到招募,處處需要錢糧。

以往依靠‘眾籌’的方式已經不足,需要朝廷撥付了。

不過,朝廷處處用錢,自然更缺錢,相對‘不那麼重要’的建學,哪怕麵對是蔡邕,戶曹能擠出來的也不多。

蔡邕對於戶曹給的三百萬錢十分不滿,臉色難看的走出來。

與司馬儁打了個對臉,卻沒有說話,徑直離開。

司馬儁拄著拐,本還想客套兩句,見狀隻能作罷。

而氣衝衝上了馬車,剛要發泄一通,駕馬車的仆從連忙來到窗邊,低聲道:“主人,宮裡傳出消息,說是不日將會降旨,主人要位列尚書台,參知政事了。”

撕拉

蔡邕猛的拉開窗簾,雙眼怒睜的道:“你聽誰說的?”

仆從被嚇了一跳,連忙瞥了眼四周,道:“是尚書台一個同鄉遞的話,說是尚書台在草擬旨意了。”

蔡邕心裡震動非常,將信將疑。

他前不久才被降級三等,現在又要入尚書台?

“進宮!”突然間,蔡邕說道。

仆從急忙湊前一點,越發低聲道:“主人,現在進宮不合適吧?”

蔡邕驚醒過來,道:“對對對,這樣,先回府,讓人入宮接貞姬,順便與文姬探探口風。”

“是。”仆從應著,強壓高興的駕著馬車回府。

他們家主人升官了,他們這些仆人也會水漲船高。

雖然是仆從,那也得看是哪一家的仆從!

……

到了晚上,雪是越下越大,劉辯坐在芳林苑內,煮著菜,邊吃邊賞雪。

他對麵坐著丞相楊彪。

楊彪越來越胖了,衣服都是特製的,坐在那,簡直像個小肉山。

劉辯看著雪,笑著道:“看到這樣的雪,朕就想起了一句詩,大雪滿弓刀,單於夜遁逃。真希望有那麼一天,朕能遣一大將,縱橫大漠,橫掃一切夷族,重現衛霍之光……”

楊彪坐在劉辯對麵,小眼睛眨了眨眼。

他讀的書不敢說多,但絕對不會少,怎麼就沒聽過這一句?

劉辯倒是沒有發覺,拿起爐子上的熱酒,給楊彪倒了一杯,道:“卿家要告假?”

楊彪突然咳嗽了幾聲,而後艱難的躬身道:“回陛下,臣近來多病纏身,醫師要我少吃少坐,多多減肥,但臣總是管不住嘴,現在起床都有些麻煩,隻能請陛下允準臣告假休養。”

劉辯稍作沉吟,道:“體胖確實容易引來很多病症,這樣吧,卿家多動一動,不要老是坐著了。卿家代朕走一趟冀州,安撫冀州各世家、百姓,儘快的平複。”

冀州經過一番大戰,民生凋敝,諸世家惶恐,逃離的災民、世家無數,隨後匪盜四起,應劭,張遼等人拚力鎮壓,頗為費力,時不時向朝廷求援。

楊彪胖臉動了動,麵露猶豫的道:“陛下,臣病體難行,恐會誤事。是否,請王子師走這一趟?”

劉辯笑了笑,道:“王卿家還有其他事情。卿家要多活動,主要是找一些人說說話,談一談。不要站在朝廷的對立麵,要協助應劭平亂,而不是處處掣肘。那孫伉等人附逆的事,朝廷勢必追究到底,絕不會妥協!”

楊彪急忙躬身,頭上冷汗涔涔的道:“臣領旨!”

孫伉等人串通黑山軍一事,在朝廷裡也是很是震動,幾乎所有人都要求嚴懲不貸。

但冀州的世家大戶,勳貴舊老紛紛尚書求情,要求朝廷以‘大局為重,撫定民生’,繼續追究,不利於穩定冀州。

劉辯看著楊彪,無法判斷這位是不是參透了他賜給飯菜的用意。

劉辯拿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口,忽然道:“卿家有沒有覺得,近來的朝局,有些過於平靜了?”

作為丞相,哪怕不管事,該有的敏銳,楊彪還是有的。

涉及王允以及所謂的‘潁川黨’,楊彪都有所顧忌,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道:“陛下,臣,臣以為,朝臣還是當以和睦為要。”

劉辯嗯了一聲,目光盯著楊彪的臉,道:“劉弘進京是為了什麼?”

楊彪手一頓,而後臉角抖動著,又有些僵硬,道:“臣,臣不知。”

話音剛落,他急急正色道:“陛下,臣,確實不知!”

劉辯雙眼微微閃動,哼笑了一聲,道:“連卿家都不知道,看了,是有什麼大事情了。”

一件事的大小輕重,往往與他的保密等級有關。

本來還想作壁上觀的楊彪,這會兒心裡直哆嗦。

宮裡既然有了察覺,那王允等人的圖謀,多半不會成功!

之所以打哆嗦,是因為王允一旦不能成功,必然會招來宮裡的強大反噬!

王允雖然時不時背後捅他,但那是王允愚蠢!

楊彪心裡十分清楚,他與王允都屬於舊人,一損俱損,一旦有一人出事,另一個絕無幸存之理!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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