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繇明白荀彧的意思,不等他說話,道:“對了,明年改元之後,陛下有意調曹操回京,徐州牧應劭,徐州將軍張遼。劉備轉任豫州將軍。”
鐘繇這就不懂了,曹操回京可以理解,畢竟宮裡對他也有疑竇,為什麼要任用劉備為豫州將軍?
荀彧道:“不用多想。那孫策的事,就依我們之前商議的,士燮那邊不是要派兒子進京嗎?準了他。劉璋那邊,你再派人施壓,每年賦稅必須足額繳納,否則罷了他的官!”
雖然漢室衰微,可沒有朝廷的正式官職,是不能服眾的,名不正言不順,更何況劉璋本就不是益州牧,承接劉焉的基業十分不順。
這種時候,朝廷要是罷了他的官,對他來說,將會是大麻煩!
鐘繇應了聲,道:“那,涼州的三羌也定了?”
荀彧點頭,道:“陛下不同意,看來陛下還是執意征討,徹底平定三羌,不做虛與委蛇。”
鐘繇能夠理解,仔細盤算一番,道:“烏桓,鮮卑那邊,明年我親自走一趟,朝廷接連平定逆賊,士氣正盛,向來可以震懾,或許能爭取個三五年。”
“三五年……”
荀彧評估這個時間,道:“三年,應該是最艱難的時候,五年就有所恢複,可以一戰,最好是五年。”
“天遂人願罷。”鐘繇道。大漢朝疲敝入骨,想要逆反天罡,可不是簡單動嘴說一說的事。
荀彧與鐘繇兩人在值房裡討論到了深夜,這才離宮回府。
“正神騰空,降妖除魔!”
鐘繇坐在馬車裡,正疲憊的假寐,突然被一陣吵嚷的喝叫驚醒。
他掀開簾子,隻見黑燈瞎火中,有一群人提著燈籠,打著白帆,在一眾人的領頭下,呼喊著沿街而行,來來回回,隻有這麼一句。
“這些是什麼人?”等這群人走過了,鐘繇皺著眉問道。
身旁的侍衛走近,道:“回仆射,是五鬥米教,也就是天師道,他們來洛陽傳教了。”
鐘繇臉色頓時不好,因為所謂的‘黃巾起義’就是打著各種‘教’冒出來的,尤其是那張角,令大漢朝野無比痛恨。
“是什麼人領頭?”鐘繇道。
侍衛騎著馬,跟在邊上,道:“好像是叫張魯,十五六歲的少年,是天師道人的嫡孫,號稱五雷正神。”
鐘繇更加不喜了,道:“通知洛陽府,嚴禁傳教,趕出洛陽去,還有……”
“仆射,”
鐘繇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在鐘繇一臉怪異中,侍衛湊近,低聲道:“仆射,有傳言說,那張魯的母親前不久進宮為太後娘娘治病,很得太後娘娘喜歡,現在就住在宮裡。”
鐘繇一怔,這個消息他還真不知道。
不由得眉頭皺的更深了,思索一陣,他道:“讓洛陽府約束一下。”
鐘繇對這些宗教十分反感,尤其是這個五鬥米教教,入教須交五鬥米,不是赤裸裸的詐騙嗎?
“是。”侍衛應著。
此時,大司馬府。
徐榮風塵仆仆,從徐州趕了回來。
“末將參見大司馬。”徐榮一身戎甲,器宇軒昂,表情又是沉默敦厚。
相比於半年前,劉虞臉角枯瘦,雙眼凹陷,眼皮重的仿佛抬不起來。
他披著厚衣,神情幽冷的注視著徐榮,道:“我讓你查的事,查清楚了?”
徐榮被劉虞的神情嚇了一跳,這人簡直是從地獄爬出來一樣,幽冷,寒戾,臉角枯瘦又分明,雙眼更是如毒蛇,能夠直視人心。
徐榮連忙低頭,抬著手道:“回大司馬,有些眉目。劉備在徐州與董卓接連大戰,皆都敗北,無一勝跡,去汝南,是曹操所邀,未見結黨痕跡。聯軍為董卓伏擊,應該是袁紹設計,曹操是否參與無法確定,但他確實逃過一劫,得以保全實力。他軍中的糧草數目不明,但至少比對外所說的還多出一倍,不知道從哪裡籌集。董卓撤兵,追剿董卓的過程,曹操有意拖延時間。城破之後,曹操接掌了董卓近七成的兵馬,雖然遣散眾多,但依末將的調查,在譙縣,沛郡駐紮的兵馬,可能超過七萬……”
劉虞靜靜的等他說話,冷哼一聲,道:“七萬大軍,你可知道所需要多少錢糧?朝廷供養十萬大軍已是捉襟見肘,要四處借錢,他曹操哪來的這麼多錢糧?”
“末將不知!”
徐榮麵不改色,道:“但末將查探的不會錯,隻多不少。”
劉虞注視他良久,道:“我還派了另一撥人,你若欺瞞於我,是死罪!”
徐榮仍舊毫無異樣,道:“末將絕無虛言。”
劉虞思索再三,道:“你暫且留在洛陽,住進鴻臚寺,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離開。”
徐榮倒也不怕,道:“末將領命。”
劉虞等他走了,低頭看著身前的文書,神色陰沉,心裡驚疑不定。
一直以來,曹操養兵的錢糧都是自籌的,不管是一萬兩萬三萬四萬,可現在飆升到了七萬,還是養的輕輕鬆鬆!
他哪裡來的這麼多的錢糧?真的是從世家大族那借的嗎?
“大司馬。”
在一片冷寂中,一個年近六十的老者從側門走進來,躬著身道。
劉虞頭也不抬,道:“都聽到了?”
老者躬著身,頗為恭謹,道:“是。下官不太相信。”
劉虞這才抬起頭,道:“我本來屬意你為幽州將軍的,看來得等到明年了。”
公孫度神色不動,道:“大司馬,還請保重身體。”
劉虞病的太重,儼然油儘燈枯,卻又比不過他的心思重。
劉虞還有很多事情想做,還有很多的顧慮,他想在臨死前,為大漢朝廷排除潛在的大賊!
劉虞抬頭望向黑漆漆的外麵,淡淡道:“我要死了,這個時候,我誰也信不過,曹操不信,徐榮半信半疑,你,我隻信六成,去了幽州,天高皇帝遠,你會不會是第二個公孫瓚我不知道,也看不到。”
公孫度沒有動作,垂著眼簾,道:“大司馬,下官明年也要六十歲了。”
在這個時代,六十歲,是高壽了。
劉虞不可置否,道:“等我的命令吧。”
“下官告退。”公孫度抬著手,而後緩緩退了出去。
劉虞眼珠子轉動,目送著公孫度走入黑夜,許久之後,冷哼一聲,道:“若非我病重,又何須你?”
鮮卑,烏桓,高句麗等蠢蠢欲動,幽州邊境不寧,作為大司馬,作為前任幽州牧,劉虞在未雨綢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