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京內京外
周瑜聽著劉辯溫和如玉的話,心裡冰冷,頭皮發麻。
隨著吳景調任並州牧,他父親複起洛陽府尹,吳郡那邊的情勢便悄然發生了某種變化。
江東士族有意的抬高周家,並且極力催促孫周聯姻。
這種聯姻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得十分清楚。
尤其是朝廷裡,充斥著無數的鬼精,豈能看不出來其中的蹊蹺?
可洛陽城裡的反應十分奇怪,而身前的陛下更是親自促成,這裡麵——更有鬼!
周瑜很早之前就猜測了種種可能,但直到劉辯說了這句‘卿家再想想’,周瑜陡然覺得,或許,他們都猜錯了。
宮裡並不是想要抬舉孫策以抗衡袁紹,將袁紹阻擋在揚州。
可是,他父親複起了。
荀攸麵沉如水,看著桌麵上的公文,那一個個名字都十分熟悉,幾乎都可以冠為他的門生故吏。
更令荀攸心煩意亂的是,這個許攸,明顯是宮裡準備接替司馬儁的人。
周瑜思索著這個三個字,隱約能察覺到,笑語晏晏的這位陛下,似乎藏著更大的野心。
許攸背著手,頗有些搖頭晃腦的道:“司馬朗啊,怎麼與本官說話的?”
朱建平卻沒有那麼樂觀,道:“仆射,還是須與丞相緩和。”
司馬朗滿臉怒色,卻被司馬懿拉著。
同樣的,也可以概括為‘潁川黨’。
很多事情,應該在他們朝廷,尚書台內解決,不應該擴大,引起朝野波蕩。
荀攸看著他,道:“你老實告訴我,太倉到底有多少事情?”
朱建平頓時苦笑,道:“仆射,何須問我?但凡猜一下,便知曉了。”
荀攸仔細看完,沉吟著道:“我倒是不擔心禦史台,那許攸盯上了太倉令?”
朱建平聞言,連忙道:“仆射說的是。我大漢士族,世受皇恩,還是光明坦蕩,以聖人教訓為導,忠於朝廷,忠於陛下的。”
如果是以往,他或許有硬頂的勇氣,大不了就是一死。
吏曹尚書就是荀攸!
如果吏曹尚書要換人,對荀攸,對‘潁川黨’來說,將是巨大的打擊!
荀攸深吸一口氣,道:“倒是沒有。不過,我有清晰的預感。如果是真的,我會想辦法力保你接替我,伱要做好準備。”
在他看來,荀彧,鐘繇與他漸行漸遠,並不是他的過錯,而是那兩人背離了他們之前的施政策略,一味的迎合宮裡,以至於情勢大變,令他們極其被動,‘潁川黨’成了眾矢之的。
這個人要是升任了刑曹尚書,可以預見,朝廷裡表麵的平靜將被打破!
許攸來到司馬儁床榻不遠處,看著麵色枯槁,病入膏肓的司馬儁,突然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了司馬儁床邊,一臉關心的問道。
說著,他邁步進去,伸手推開了司馬朗。
但到底是什麼,周瑜也猜不透。
朱建平神情驟變,差點站起來,很是緊張的看著荀攸道:“我我並未聽說,仆射,你,是丞相說的嗎?”
朱建平擔心荀攸真的做出出格的事情,認真的勸說道:“仆射,太倉不乾淨是眾所周知,但應該不至於牽扯到丞相。可所涉及的六曹九寺以及廷尉,禦史台等,就十分難說了。”
所謂的‘漢禮’,是基於大漢朝多年來的禮法崩壞後而重新修訂,可以說,是專門針對當下官員、士族的處世禮法。
‘南海郡?’
許攸一怔,司馬儁這個反應,大出乎他的預料。
朱建平臉色一沉,喝道:“放肆!”
荀彧,是前前任太倉令,同時兼任戶曹尚書,掌握錢糧的收支,看似權力不大,實則影響力沒邊。
許攸抬頭望著裡麵,摸著下巴的稀碎胡須,道:“還真是奇怪,司馬家沒人了嗎?讓一個小輩擋在這裡。”
荀攸皺了皺眉,道:“這些沒什麼可說的,他們要是不自在,回去讀書就是了。”
朱建平很是不安,欲言又止,好一陣子,還是道:“仆射,還是須與丞相,鐘仆射緩和一二才是。”
‘袁紹,不是他的頭等大敵嗎?劉表,士家,益州劉璋,涼州三羌,匈奴,烏桓,鮮卑,都不在他眼裡嗎?是自信,還是自大?’
吏曹值房。
孫策,會來嗎?如果來了,會是什麼結果?
劉辯伸手向皇甫堅長。
“司馬公,你可安好?”
最先收到消息的,莫過於洛陽了。
不爆發集體性窩案,已經是朱建平心裡最好的預估了。
司馬朗回頭看去,隻見司馬懿平靜的點頭。
他可以顧念與孫策的兄弟之情,但現在,他更多的要考慮周家了。
周瑜心思百轉,越發看不透眼前這位陛下了。
皇甫堅長急忙從懷裡掏出蘋果,在身上左擦右擦,這才遞給劉辯。
太倉令,執掌太倉,而太倉,便是大漢的國庫!
這是一個極其要害之地,一旦深查,不說錢糧多少人,便是上一任太倉令,丞相荀彧都難逃乾係!
荀攸冷哼一聲,道:“司馬儁就沒有乾預嗎?”
朱建平神情微變,道:“是。刑曹那邊已經悄悄拿下了右丞秦逸,不知道掌握了多少證據。”
“是。”
許攸看了眼司馬懿,得意的笑著道:“還是司馬尚書知道禮數,這幫小輩,該好好教一教了。”
另一邊,近來風頭正盛的刑曹右侍郎許攸,帶著大隊人馬,來到了司馬儁的府邸。
皇甫堅長一怔,躬身道:“陛下?”
可這個許攸,不會是那種知曉大局,行事謹慎的人!
朱建平見荀攸不說話,又道:“我還聽說,禮曹那邊,正在複審‘漢禮’,東觀那邊修的眾多儀典,排著隊等過審。一旦頒布,怕是很多人會不好受。”
“臣,領旨。”周瑜應道,神色依舊平靜,心裡卻湧起了陣陣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