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爺與張太醫一起來了!”
百靈沒有等著給穆王行禮,是為了回來稟報主子,上午穆王殺氣騰騰地衝進來,四個大丫鬟都擔心主子被穆王欺負。主子守信想嫁穆王,丞相不太願意,穆王似乎也非常不滿,這門婚事究竟會如何處置誰都不知道。
虞鸞珠已經梳洗完畢,飽睡了一下午,她精神更好了些,隻是肚子空空,餓得慌,廚房剛端了鰣魚豆腐湯、軟香糕來,正要擺桌呈在她麵前。
光是張太醫來倒是可以失禮些邊吃邊看脈,但穆王也來了,虞鸞珠朝端著黃梨木床擺小飯桌走過來的小丫鬟搖搖頭,忍著饑餓道:“等等吧。”
廚房過來的幾個小丫鬟便端著手裡的小桌、托盤等物退到了一側。
百靈、四喜出去迎接穆王,金雀、畫眉站在虞鸞珠的床頭,近身伺候。
“奴婢恭迎王爺。”
外間,百靈、四喜神色恭敬,禮節到位,便是趙恭良想要挑剔都挑不出半分錯。
楚寰道:“免禮,王妃可醒了?”
百靈睫毛微動,心想這位王爺挺會打圓場的,明明在外麵等門時已經知道王妃在沐浴了。
“回王爺,王妃醒了,隻是病體虛弱,不能出來迎接王爺,望王爺見諒。”
楚寰點點頭,朝內室走去。
張太醫自然要進去請脈,趙恭良是貼身伺候楚寰的大太監,跟進去也符合情理,隻是進了內室,趙恭良隻能與那些廚房小丫頭一樣站在屏風外側,沒有王爺、王妃的命令,他不得擅自繞過屏風,接近王妃的床榻。
趙恭良很想瞧瞧虞三姑娘的容貌,可惜虞鸞珠病怏怏地靠在床頭,恰好被半掛的床幃擋住了上半身。
楚寰陪張太醫繞過了屏風,張太醫彎著腰低著頭,楚寰像顧忌什麼般保持距離站在床尾一側,絲毫不像把自己當成病美人真正夫君的樣子,客客氣氣地問虞鸞珠:“王妃身體可好些了?”
虞鸞珠還記得上午他粗魯的親吻,不敢抬頭與他對視,垂著睫毛道:“好多了,多謝王爺掛念。”
明明是夫妻,兩人一個比一個的客氣。
張太醫眼觀鼻鼻觀心,看似穩重,其實恨不得快點離開這穆王府,回去與熟人、同僚暢談他在穆王府的所見所聞。自從皇上下了賜婚聖旨,虞三姑娘與穆王的婚事便成了京城百姓官員第一喜歡討論的話題,但隻有他掌握了這對兒夫妻相處的情形,有的吹噓。
“請太醫先替王妃診脈。”
耳邊傳來穆王清冷的聲音,張太醫回過神,放下藥箱坐在畫眉端過來的小凳上。
虞鸞珠伸出右手,畫眉熟練地將主子的袖口往上提了一截,隻露出需要太醫搭脈的地方,多一分都不給外男看。
這可是丞相虞護的孫女,張太醫根本不敢存那種心思,儘管眼前這隻小手纖細白皙,比宮裡鄭貴妃、長樂公主等美人的手還要漂亮、嬌嫩,那雪白的腕子宛如羊脂玉雕刻而成,在燈光下泛著一層潤澤的光暈。
張太醫先往虞鸞珠的手腕上蓋了一層薄薄的白絹,再偏頭號脈。
片刻後,張太醫收起白絹,看向虞鸞珠的嘴唇。
虞鸞珠明白接下來要做什麼,看眼楚寰的衣袍,她麵頰微紅,輕啟朱唇,探出一截可愛的小舌來。
張太醫要觀察她舌頭的顏色判斷餘毒情況。
醫人眼中隻有症狀,楚寰看著虞鸞珠緋紅的臉與輕輕顫抖的丁香小舌,垂眸的同時,又憶起了她口中的甘甜味道,清泉中住著一尾小魚,在他的追逐下慌亂躲閃,卻還是被他抓住,徒勞地掙紮。
“可以了,恭喜王妃,您的蛇毒已經徹底消除,接下來精心調理,可循序漸進地恢複活動了。”
隨著張太醫開口,虞鸞珠終於可以閉上嘴,解除了被楚寰圍觀的窘迫。
“這段時日勞太醫費心了。”虞鸞珠無力地道謝。
張太醫識趣道:“下官分內之事,王妃不必言謝,王妃快些用膳吧,明早下官再來探望王妃。”
虞鸞珠點頭。
就在此時,外間傳來了百靈驚喜的聲音:“老爺!”
虞家就一位老爺,那便是權傾朝野的丞相虞護。
頃刻之間,虞護已經大步跨了進來,見楚寰與張太醫同時從屏風裡麵繞了出來,外麵還站著一溜端著飯食的小丫鬟,虞護眉頭一皺,問畫眉:“怎麼回事?”
畫眉屈膝道:“老爺,剛剛王妃醒了正要用飯,不巧王爺與太醫同時來探望——”
虞護聽到一半,怒道:“探望什麼,鸞兒昏迷那麼久,好不容易醒了,有什麼比吃飯養身更要緊?彆人不懂憐惜你們主子,你們這些從小伺候她的也不懂輕重緩急?”
因為早上城外見麵時楚寰不領他的情,虞護此時也沒給楚寰留麵子。
丞相發怒,畫眉、四喜撲通跪了下去。
趙恭良平時在王府下人麵前是多麼深沉穩重的總管,可這幾日他的好涵養全被虞護祖孫倆破壞殆儘,虞護有多寶貝床上的虞三姑娘,趙恭良就有多維護他的王爺!王爺好心來探望虞三姑娘,吃了閉門羹也耐心等待,虞護竟然見麵就罵?
“你——”
“王妃用飯要緊,本王便先告辭了,改日再來探望。”
楚寰突然淡淡道,麵無表情地離開了。
趙恭良隻好咽下一肚子怒氣,去追王爺。
張太醫戰戰兢兢的朝虞護認錯,說自己不該耽誤王妃用飯。
虞護擺擺手,叫他下去。
張太醫一溜小跑似的退下了,出了門見到前麵的穆王主仆,張太醫又放慢速度,以免挨了丞相批評的穆王把怒火發在他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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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剛從宮裡出來嗎?”
看著走過來身穿深紫色宰相朝服的祖父,虞鸞珠虛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