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鸞珠現在已經可以正常進食了,隻是要注意清淡。
飯桌之上,大魚大肉都擺在楚寰麵前,虞鸞珠這邊擺的主食是一盤切成牡丹花花瓣形狀的薄片饅頭,兩道清蒸不帶半點油星的素菜,以及一道山藥茯苓乳鴿湯。
畫眉站在虞鸞珠身邊為她布菜。
精麵做成的白饅頭在大戶人家的飯桌上再普通不過,可是切成牡丹花的饅頭楚寰還是第一次見,看著虞鸞珠張開柔軟櫻紅的唇瓣輕輕將饅頭片放進口中,其唇形之美,其動作之雅,襯得那饅頭都變成了人間珍饈。
由小見大,這位虞三姑娘過得比他這個王爺還要尊貴挑剔。
虞鸞珠垂眸進食的時候,楚寰在默默地觀察她,等楚寰低頭吃飯時,虞鸞珠也悄悄瞧了過去。
這次她坐在楚寰的左側,正好能看清楚傳說中那道讓他錯失太子之位的疤痕。
都說皇上嫌穆王的臉疤太醜才對他深深地厭棄,讓虞鸞珠意外的是,楚寰的那道疤痕隻是細細一條,且因為年代久遠早已顏色淡卻,離得遠些根本看不出他臉上有傷,更不會影響楚寰的俊美。
這樣一條疤,怎麼會讓景隆帝厭棄到那般地步?
是景隆帝太吹毛求疵了,還是穆王另有得罪景隆帝的大錯?
忽然,楚寰抬起了頭。
虞鸞珠迅速垂下睫毛,繼續安靜地用飯。
“今日是本王最後一天假,明早便要進宮上朝,本王不在府中,王妃有什麼需要,儘可使喚趙恭良。”用餐結束,楚寰對虞鸞珠道。
虞鸞珠點點頭:“王爺辛苦了。”
楚寰笑道:“本王才疏學淺,略儘綿薄之力為朝廷分憂而已,談不上苦。”
虞鸞珠眼波流轉,柔聲道:“王爺過謙了,前年山東旱災,王爺奉旨去賑災,聽祖父說全靠王爺當機立斷斬首了一個克扣賑災官糧的知府,震懾了當地官員,否則貪汙克扣之風一起,災民分不到糧食,不知要發生多少慘禍。”
楚寰詫異道:“這些事虞相竟也會對王妃提及?”
虞鸞珠羞赧地道:“怎會呢,是祖父與父親討論政事,我去送茶時恰巧聽了幾句,便記住了。”
祖父的原意倒不是誇讚穆王多能乾,而是感慨隻有穆王這種徹底與皇位無緣的親王才敢得罪死地方官員,不怕底下人給他穿小鞋,真正為百姓做事。
楚寰想了想,溫聲道:“前年王妃不過十一歲,隔了兩年依然記得丞相的隻言片語,果然聰慧過人,怪不得深受虞相寵愛。”
記得一兩句閒話而已,他居然也能誇她一番,虞鸞珠不禁汗顏。
小王妃羞紅了臉龐,楚寰笑笑,告辭了。
楚寰走後,虞鸞珠身邊的四個大丫鬟都開始議論起他來。
百靈道:“王爺剛回來的時候殺氣騰騰,見到姑娘芳容立即變得判若兩人,甜言蜜語溫柔體貼,多半是好色之徒。”
畫眉道:“我看那趙恭良對姑娘仍然不夠恭敬,下人都是看主子臉色行事,說明王爺沒有約束過身邊之人,王爺心裡還存著芥蒂。”
四喜道:“丞相給王爺使了一回臉色,王爺便敢冷落姑娘四五日,我倒覺得王爺並沒有外麵傳說中的窩囊,還是很有骨氣的。”
金雀道:“對對對,而且王爺容貌俊美,便是有疤也難挫其風采,日後王爺若能真心嗬護姑娘,這門婚事倒也不算太吃虧。”
四大丫鬟平時幾乎都是一條心,這次對楚寰的態度出現了分歧,主要還是上次楚寰將虞鸞珠壓在床頭索吻時,隻有畫眉、百靈在場。
丫鬟們各抒己見,虞鸞珠默默地聽著,覺得她們的話都有些道理。
楚寰初見她便要索吻,除了試探她的誠意,確實有幾分貪色的意思。
趙恭良對她客氣有餘恭敬不足,但她身邊的丫鬟不也同樣對楚寰的?婚事初成,無論她與楚寰本人,還是兩人身邊的下人,都各有防備而已。
至於她與楚寰的婚事到底配不配,就憑楚寰救了她的命,虞鸞珠便覺得配。
“好了,不管王爺如何想我,現在我都是穆王妃,以後你們要像敬我一樣敬重王爺,也要與王府下人和睦相處,不得惹是生非。”虞鸞珠明確下令道,目光先後落在了百靈與畫眉的臉上。
畫眉立即點頭。
百靈小聲嘀咕道:“我都聽姑娘的,可如果王爺欺負姑娘,或是王府下人故意找咱們的茬,咱們也要忍氣吞聲嗎?”
虞鸞珠目光微冷:“真出現這種事,你們來稟報我,我自有決斷。”
她要報恩,但也絕不會任人欺辱。
百靈聽了,終於放下心來,她就怕姑娘也被王爺的英俊迷惑,自降身價去倒貼穆王。
***
楚寰回京這十來日,除了第一天進宮給景隆帝請安被三言兩語打發之後,他便一直待在王府裡休息。
這日他重新上朝,剛一出現就成為了文武百官矚目的對象。
好奇心人人有之,百姓們津津樂道穆王與虞三姑娘的婚事,官員們也都好奇這門婚事的發展,如果虞護真的承認了穆王這個孫女婿,那朝堂形勢可能就要換一種局麵了。
麵對眾人探究的打量,楚寰麵無表情,垂著眼眸,等待早朝。
太子、定王、寧王陸續到來。
太子為尊,站在了楚寰左側,定王、寧王雖然比穆王得景隆帝的寵愛,卻必須遵守長幼順序,分彆站在了太子、楚寰之後。
四位皇子,太子與楚寰同歲,今年都二十三了。
定王、寧王晚出生幾年,一個才十八,另一個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