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沒慌,放下折扇不慌不忙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啜飲了口茶水。
順慶伯見狀,本就已經沒甚底氣的心頭更是慌了,言淮最磨人的就是這種不緊不慢的態度,一種刀架在你脖子上但你不知曉什麼時候落下的感覺,不自覺地,汗水就流了他滿臉。
“既然如此,王爺,下官也將犬子拎回去好生教訓一頓了。”
他急慌慌給一邊兒的隨侍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要走,可言淮哪裡是這般好敷衍的?
“順慶伯,彆急嘛,本王還沒問呢。”
言淮輕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擱到了桌上,在這靜謐的堂內格外清楚,像是對順慶伯的提點般。
順慶伯立時止住了步子,回頭道:“不知王爺還有什麼指教?”
“也不好叫你冤枉了你兒子去,本王就想知道,這瞎子啊,廢人啊,是誰說的?”言淮拿折扇指了指大堂中央,“你?”
順慶伯正想賴著不認,沒料到自己兒子直接站了出來,還一副死不認錯的模樣,昂著頭道:“我說的,你……你想怎麼樣?”
“公子還真是有氣魄,本王能如何?”言淮好似很是疑惑不解般,“你說的瞎子、廢人也都沒錯啊。”
駱卿對言淮這話很是不讚同,雖知曉他並非是這樣妄自菲薄的人,這般說也不過是為接下來收拾那人做鋪墊,但還是不禁皺起了眉。
“王爺心善,非一般人能比擬,哪裡能說成什麼瞎子、廢人?這世上多少人是殘而不廢的,又有多少人是不廢而殘的。”
舒夫子捋著胡須大笑道:“對,如卿還真是通透,說得對!”
駱文也在一邊兒陪笑著應和道:“是,是。”但心裡頭卻將駱卿好一頓訓。
人都是有爵位的,他們家能跟人家比嗎?萬一順慶伯府秋後算賬怎麼辦?成天就知道惹事兒!
言淮知曉駱卿的心意,是又覺無奈又覺熨帖,倒也沒多搭這話,隻對順慶伯的兒子道:“本王自覺……”
罷了,不說那兩個字了。
他話頭一轉:“所以本王想讓本王這隨侍來同你比比,還讓你一雙眼?你敢比嗎?”
順慶伯聽了這話,是嚇得一激靈:“王爺,恐怕這不妥吧,下官這兒子是……”
言淮沒機會讓順慶伯將推辭的話說完:“行吧,既然順慶伯覺著讓一雙眼不妥那便不讓雙眼了吧,長庚,儘管拿出你的看家本事來。”
長庚站出來,同言淮抱拳施了一禮:“是!”
順慶伯見得長庚整個身子就軟了,差點站立不穩。
長庚生得高大威猛,看那手臂上遒勁的肌肉,真真是孔武有力,讓人望而生畏。
劉霄散漫地坐在一邊兒的椅子上,見言淮這四兩撥千斤的將人給收拾了,差點笑出聲來,好容易將笑給憋回去了。
順慶伯的兒子也被嚇著了,他就是一書生,還是沒專心讀過書的書生,哪裡能跟人比?
但言淮可是沒有玩笑的意思:“這長庚是本王一手訓練出來的,也算能代替本王跟令郎好生切磋一番了。”
長庚上前:“請。”
順慶伯的兒子也還算機靈,強撐著氣勢道:“王爺那邊兒有人可以代替王爺來比試,我這邊兒也有!”
“可是……”言淮拿折扇輕敲了敲桌麵,“難不成你也眼瞎了需要人代替你切磋?”
他半晌不言,轉而又問起了一旁駭得不敢再言語的順慶伯:“順慶伯,你覺著呢?”
順慶伯是生怕言淮挖了自己兒子的眼珠子,強扯住笑臉來:“王爺……王爺說得對,況且他是晚輩……”
他又想到言淮方才的話,忙開口道:“不,不對,他……合該自己比試……”
說著,他又回頭對自家兒子不停地使著眼色,嘴裡卻裝模作樣地訓斥道:“磨磨唧唧,還不快去比試!”
順慶伯兒子雖不服氣,但也隻好點頭答應了。
言淮又道:“且慢!”
他說完這話停頓了好一會兒,待順慶伯又是好一番心驚膽戰了才又道:“去外麵比試,這裡場地小,又是文雅之地。對了,點到即止。”
順慶伯忙道:“對對對,點到為止。”
沒多久長庚就回來了,而順慶伯的兒子是罵罵咧咧地被人扶回來的。
駱卿很是好奇,並沒瞧見他臉上有什麼傷啊,怎地疼成這樣?難不成是打在身上了?
這會子順慶伯已經掀起他兒子的衣裳看了,身上也沒傷。
駱卿反應過來了,看順慶伯兒子這雙手無力,又被人拖著進來的模樣,該是長庚好生給他舒了番筋骨,雙腳雙腿這會子怕是動不了了,一動就疼。
她暗暗發笑,哥哥還真是……隻望著這人真的能脫胎換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