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卿閉著眼睛久久沒有答話,良久,才從嘴裡哼出了聲“嗯”,示意自己聽進去了,又似帶了些不滿。
夜很靜,唯餘一盞微弱燭火在跳躍著,躺在言淮懷中的駱卿不大會兒就又睡了過去,嘴角還帶著笑,像是做著什麼好夢。
言淮將駱卿的頭輕輕抬起,小心翼翼將被她枕著的手臂拿出來,而後將她的頭緩緩放到了枕頭上,這才掀開一角被子起身,怕人染了風寒,又趕忙將被子掖好,這才回身穿鞋。
出得門來,青杏和紅梅趕忙迎了上來同他行禮,他微微點頭:“照顧好姑娘,以後莫要叫她胡鬨了。”
青杏和紅梅隻覺惶恐萬分,忙跪了下去。
“姑娘很是喜歡你們,待你們也好,本王也就不責怪你們了,但有些事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就好。”
言淮嘴角還是帶著笑的,隻是微微勾起,很淡,眉眼間更多的是威懾。
青杏和紅梅紛紛應下,以表忠心。
這時候劉霄磕著瓜子,從偏房悠悠走了出來,見得此情此景,唾了口中瓜子皮,道:“王爺,您老就彆嚇唬這倆小丫頭了,看把她們嚇的,就差給您三跪九叩了。”
言淮抬眼,本是微微勾起的嘴角是愈發往上彎去了,劉霄登時閉了嘴,是瓜子也不敢嗑了。
耳中沒了嗑瓜子的聲音,他滿意了,拿折扇輕輕打了下自己的手心,對還跪在地上的青杏和紅梅淡聲道:“起吧。”
他不能多留,提點了青杏和紅梅一番後就隨著劉霄的指引離開了駱府,自始至終駱府的人都不知大啟赫赫有名的怡親王曾來過駱府。
駱文自以為做得很好,駱卿得了天花的事兒該不會傳出去,沒成想還是傳得遍京城都知曉了,為免惹上旁人,駱府直接被官府的人帶來圍住了,駱文自然也是不能再去上朝了。
駱文和宋玉靜都很是著急,這不能出去那同孫家的婚事豈不是就要泡湯了?
不單如此,駱文不能出門,駱卿的病又不知何時才好,他得錯過多少朝中大事啊?萬一右侍郎在戶部尚書麵前更得臉呢?萬一底下的郎中啊、員外郎,得了戶部尚書或是皇上的青睞又該當如何?
他才坐上左侍郎的位置沒多久,根基不穩,況他在朝中更是沒人能夠幫扶,如今的他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是急得不行,偏生還一點法子也沒有,隻有每日裡不停地派人去祥瑞園那邊打探消息。
但這個家也有人是有良心的,譬如,王晴歌和駱如月這對母女,還有駱陽明和駱如蘭兄妹,倒是真的為她擔憂。
拖了個八日,劉霄才鬆了口,說是駱卿的病情已有好轉。
趁著這空當,駱文趕緊同孫家去了封信,但孫家現今是風聲鶴唳,是生怕這事兒又波及到自家身上,交換姻親之事是絕口不提,在信上也隻說讓他們注意身子,是客客氣氣地。
駱文和宋玉靜心頭都清楚,跟孫家的婚事隻怕是就此沒了。
宋玉靜就要鬨,駱文本就因著這幾日呆在家中無法上朝應卯而惱怒,這會子更是不耐,拂袖而去,轉道就去宋元春處尋安慰。
駱文的心思瞞不過宋元春,宋元春幾個試探總能試探出來,聽了駱文的抱怨就狀似很是苦惱擔憂的模樣。
按她對駱文的話來說,就是苦惱不能為君解憂,擔憂小輩駱陽舒的婚事,倒成全了她的賢妻良母樣。
同駱文一來二去地說了好一番話,才試探著道:“其實啊,大哥兒這京城確不好找姻親的話就去彆的州府尋,家世好點的也不是沒有,總也不能耽誤著二哥兒。”
駱文也是這樣打算的,他就兩個孩子,一個不像話,一個還算爭氣,明眼一看就知該多為誰籌謀。
到時候他就給大哥兒尋個家世在州府中算是過得去的,父母也是在衙門有官職的,但離京城遠些的姑娘。
那樣路途遙遠,到時候那姑娘家中也來不及多打探什麼,事情也好辦,他們駱家麵上也說得過去。
打定主意,他心頭是豁然開朗,伸手摸著宋元春的臉,湊過去在她臉上香了一口:“你呀,還真是我的紅顏知己啊,深知我心,就這樣辦了,待小五病好了……”
提及此,他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要儘快定下來,不然蘇家人改了主意該如何!”
宋元春柔弱無骨地坐到了駱文的腿上,用細膩白皙的臉蹭了蹭駱文皺紋橫生的滄桑麵孔,嬌媚道:“主君就莫要生氣了,萬事總會好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夜已深了,早早歇下才是。”
駱文樂嗬一笑,正欲欺身上前躺進那溫柔鄉裡去,外麵的人卻是來報,說是王晴歌似乎是這幾日鬱結於心,動了胎氣,要請大夫,宋玉靜讓他去瞧瞧。
宋元春臉上笑容一僵,一言不發,隻拿一雙含情眸子看著駱文,可駱文拍了拍她的臉蛋,還是站起來走了。
待得駱文走了,她到底是忍不住了,顫著身子掀翻了桌上茶盞:“好啊,我到底是比不上個孩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