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駱卿身體底子本沒有這般差的,隻是昨兒大半夜就起了,忙活了一夜,這還沒歇一口氣又是一場兵荒馬亂。
駱文一回來又罰她跪了一個半時辰,又是深秋,她哪裡受得住啊?這不,就病倒了,索性隻是小風寒,算不得大病。
可有人就不這般認為了。
隻見一須發皆白、著一身黑色道士服的老道士,一手執拂塵,一手拿著風水盤,站在祥瑞園前,老神在在地閉眼凝思,似在感受著什麼。
駱文和宋玉靜都很是著急,可又不敢出言催促,隻得翹首等著。
半晌,那老道士可算是睜開雙眼了,幽幽歎道:“裡麵,住著罪惡。”
這祥瑞園就駱卿還住在裡麵了,老道士指的誰昭然若揭。
駱如蘭看不慣這老道士,一聽他若有所指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駁斥道:“你胡說!”
駱文斜睨了眼駱如蘭:“給我安靜在一邊兒呆著!沒大沒小的!”
駱如蘭還欲辯駁,被宋玉靜製止了。
駱文又對那老道士陪笑道:“道長,小女頑劣,讓您見笑了。”
老道士但笑不語,抬腿往院子裡行去。
可駱文這時候卻有些猶豫了,這園子裡住著罪惡,要是他進去被邪氣入了體該如何?
老道士似已猜透了他心中想法,寬慰道:“有貧道在,此等邪祟不會沾惹到諸位身上的,隻需跟著貧道便是。”
而這會子駱卿已經醒了,正看著青杏給自己的紙條。
“從盛媽媽的丈夫到她的兒子,都是有這隱疾,且都活不長。”她思忖半晌,道,“這病該是他們家祖上曆來就有的。”
青杏回稟道:“奴婢已經提點了盛媽媽一二。奴婢估摸著該是春姨娘許諾她,說自己有藥方子可治此病,她這才叛了老太太,從了春姨娘。”
駱卿將紙條拿給了紅梅,讓她拿去燒掉,又接著道:“該是如此。那我們不若同盛媽媽說清楚,若她倒戈,我、甚而劉大哥和萬夫人都可以幫她的兒子診治。”
青杏辦事穩妥,當下就打算將此事給辦了,可還不及她出得屋子就聽得外麵有說話聲傳來,聽聲音人還不少。
駱卿抬了抬秀氣的下巴,青杏會意,打開一條門縫往外麵瞧去。
“是一老道士,主君、主母,還有幾位姑娘都伴著的。”
駱卿蹙眉,心下更覺不安了,立時讓紅梅給自己更衣,撐著綿軟的身子往外麵行去,甫一出得屋門口就瞧見那老道士拿著風水盤在園中慢慢轉著圈。
不消多久,那老道士就隨著他的風水盤停下了步子,直指的便是剛出得門來的駱卿。
駱文看了駱卿一眼,試探著問道:“道長,這……是什麼意思啊?”
老道士搖了搖頭:“罪孽啊,罪孽。”
宋玉靜心頭一凜,又急急發問:“道長是何意思?”
駱卿哪裡不知這老道士是什麼意思?這是將虐殺兔子的賬算在她頭上了,原來這就是宋元春的後招。
就在這時候老道士又動了起來,然後指著一棵園中的一棵老梅樹,道:“姑娘所犯罪孽儘皆在此,兔兒仙怪罪之意也是源自於此。”
駱文急了,連連揮動手臂,指使著身後的家丁:“快,快挖!”
駱卿看過去,就見兩家丁拿著鐵鍬往被新翻過的土上挖去,裡麵必定埋有什麼東西,最有可能的便是兔子。
青杏突地想到了昨兒神色不大對頭的盛媽媽,在駱卿耳邊小聲提醒道:“是盛媽媽。”
駱卿若有所思地朝不遠處的盛媽媽看去,就見她下意識地往後瑟縮了一下,神色更是閃躲。
她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對身後的青杏吩咐道:“悄悄地,在她耳邊將我方才同你說的話對她說了,讓她掂量好,在合適的時機將她背後的指使者給抖摟出來,不然……”
青杏點頭應下就悄無聲息地走到了盛媽媽身邊,而這時候兩家丁已經挖到東西了。
“挖到了,挖到了,是……是兔子!”
幾人急急上前,就見被虐殺致死的兔子都被埋在坑裡,一數有四隻。
宋玉靜看到這血腥一幕,差點乾嘔出來,忙擋住了駱如蘭的眼睛不讓她看。
駱如煙緊隨其後,也瞧見了攤在坑裡的兔子,當即驚呼一聲將自己的眼睛捂住了,還拉著駱文的衣袖直往他身後躲。
駱文護著她往後退了退,就聽得她在自己身後道:“五妹妹住的屋子外麵怎麼埋著這種東西啊?”
這話倒是提醒了他,他立時回身對駱卿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叫你將兔子放生了嗎?”
駱卿還是站在方才站的那個位置,一步也沒有挪動,看著頗為乖順地答道:“我也不知,我就喂了兩對兔子,一隻不知怎麼死了,另外三隻已經放生了。”
她緩緩抬起眼:“當時將兔子送出府的時候許多人都瞧見了,這兩日我,還有我底下的丫鬟婆子都沒再出過府了,還望父親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