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卿抬眼瞧去,出聲的是匆匆趕來的成景。
她向成景行了一禮,麵色如常地問候幾句便沒打算多言了。
倒是成景,扯著嘴角苦笑道:“我就是猜到了全平將你請不過去這才急急趕來的。”
駱卿麵露難色:“小侯爺是男子,我是女子,不好見麵的。”
“是。”成景點了點頭,“我其實就是想問問你,若是你……想通了……我可以去求陛下的,陛下樂於成人之美,在你入宮前我去求陛下,陛下定然願意給我們賜……”
“不!”駱卿急急打斷了成景的話,她四下看了看,又低聲接著道,“我是不願意的,小侯爺該是知曉的。”
成景眼眶發澀,他當真是頭一回在一個女人身上跌倒這麼多回,可是自己就是一頭栽進去了,有什麼法子?
他微微仰著頭,將湧到眼眶的熱意給強壓了下去,才啞聲道:“是,我從來都是知曉的,駱五妹妹,是個有主見的,行事也是果斷乾脆,不拖泥帶水……我就是……”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我就是想來問問你,我總也覺著比起……你該更是不願入宮的。”
駱卿從來不想傷害任何人,可是若藕斷絲連,不把話說清楚,立場擺明白,他總也覺著還有希望,到頭來是傷得更深。
她不知該說什麼,也隻能道:“小侯爺,你很好,將來也可以遇到一個很好的夫人。”
成景沒接她的話,轉而問道:“你還是對他念念不忘嗎?他……”
“不說權勢滔天吧,太皇太後一直操心著他的婚事,隻要他向陛下開口,陛下定然會允諾,為何會拖到現今?拖到你都要入宮了!何況他是王爺,我可以娶你做正妻,他可以娶你做王妃嗎?”
說來他到底是不甘心的。
“小侯爺,莫要平白汙了他的名聲,你與我之事,與他無關。何況,你說想要娶我做正妻,可是你分明曉得的,郡主娘娘是不許的,就算許了,駱卿也是無福消受的。”
駱卿不欲與外人道她和她哥哥兩人的事情,且自家哥哥說要向皇上求親之事尚未定下,她不願給自家哥哥招惹麻煩。
“我就當從未聽過小侯爺這話,小侯爺想必是今兒晌午吃了酒,有些昏頭了,什麼王爺王妃的,哪裡能瞎說這些?我也出來這麼久了,該回去了。”
說完這話她也不再多做逗留,帶著紅梅就匆匆離開了,好在這廂成景沒再攔了,不然兩人隻會愈發難堪。
駱卿帶著紅梅穿過一回廊,就見駱如煙帶著一丫鬟悠悠轉了出來在她身邊站定。
“怎麼?五妹妹現今也不甘做王妃了,這是奢望進宮做娘娘,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
駱卿輕輕一笑。
“三姐姐,慎言,此話被有心人聽去可就不好收整了,不是人人都像父親那般好說話的。何況今兒是四姐姐大喜的日子,來了許多人,父親總也不想鬨出什麼大亂子來的。”
她故意四下瞧了瞧。
“怎麼?忠義伯沒同三姐姐一起回來?聽說前段兒忠義伯府又傳出喜訊,那還得恭喜三姐姐了,又要做母親了。”
“你……”駱如煙的一切偽裝頃刻間化為烏有,她惡狠狠地看著駱卿,好似恨不得上前掐住她的脖子,飲她的血吃她的肉。
駱如煙能不氣惱嗎?駱如蘭再同她不好,但她成親好歹也是他們駱府的喜事,忠義伯合該同她一起來的,可今早,那個還被養在外頭的賤人竟派人來將他給喊走了,說是她肚子不舒服?
個不要臉的騷浪賤.貨!算個什麼東西!
這會子是人人都知曉了,她嫁過去沒多久就不受寵了,連她爹今兒也沒給她好臉色看,讓她好沒麵子。
她也不是生不出來,她就是不想生!
駱卿皮笑肉不笑地道:“三姐姐,我就先告辭了。”
駱如煙此刻是氣得臉色鐵青,聞言,回身就抓住了要與她擦肩而過的駱卿的手臂。
駱卿回首,笑吟吟看著她,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隻知氣憤地盯著她。
“三姐姐,給你個忠告,害人終害己。”
說著,她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手臂抽了回來,緩緩往宴客廳行去,徒留駱如煙在身後氣得牙癢癢。
駱卿不願再看駱如煙那副氣急敗壞的麵孔,委實醜陋,更覺厭煩。
想了想,她還是低聲吩咐起了身旁的紅梅:“此事身在彆莊的春姨娘還不知曉吧?自己女兒出了這般大的事兒,做娘的不知道該是不安心的,讓人在她麵前叨叨幾句吧。”
紅梅會意:“姑娘放心,奴婢定會辦好此事的。”
轉眼,就到了入宮的日子。
正是草長鶯飛、春暖花開的好時節,駱卿卻要踏上一條未知的路途。
她在臨入宮前拉著駱如月交代了許多事,還給了她一些自己存下的銀錢,讓她好生存著,以後就算嫁人了自己手頭有銀子也要有底氣些,婆家總也不敢太過慢待自己。
駱卿是進宮選秀的,青杏和紅梅沒法子跟去,她便讓兩人在府中看好自己的藥房,至於言淮送給她的琴和血滴淚她是要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