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實驗品毀容小可憐(1 / 2)

在上樓之前,路蘇俊就聽到了渚靖府邸裡那些下人的小聲議論。說是上將這回帶回來的奴隸非比尋常,居然住上了將軍隔壁的高級房間,還請來醫生為他治療!

路蘇俊雖然聽在耳朵裡,但不以為意,隻以為渚靖頂多是出於對奴隸的憐憫——當然,這憐憫也的確罕見到令他都有些訝異就是了。

然而房間裡麵的景象,卻著實超出了他的想象。

奢華的地毯上到處都是被這個奴隸弄臟的血水,價值匪淺的藥膏已經擠完,被隨意扔在一邊。而更令他驚訝的是,那奴隸坐在床頭,而渚靖本人,卻站在床邊!

這什麼情況?

而就在他進去的一瞬間,他能夠敏銳地察覺到,那奴隸瞬間渾身戒備起來,用那隻凶狠的眼神死死盯著他,宛如下一秒就要衝上來的野獸。

而好幾天沒見麵的渚靖,竟然也沒有立馬過來擁抱他,而是下意識地上前一步,擋在了那奴隸麵前——

路蘇俊英俊的臉上,笑容僵了僵。

容完也察覺到氣氛的微妙,於是走到窗口,刻意將路蘇俊落在主角身上的視線給轉移開,嘴角掛起難得出現的笑容:“他的確是我從監獄裡挑選出來的,名字叫做今昭。”

“哦。”路蘇俊心裡卻想,誰會去管一個奴隸叫什麼啊。原本在來之前,他對這新奴隸還有幾分好奇,現在卻全都變成掃興了。他扭過頭去,與那無法馴服的奴隸對視,最後視線落在了那奴隸身上的屬於渚靖的天鵝絨睡衣。

他麵色頓時有些難看起來,整個帝國,不會有任何人允許奴隸穿上自己的衣服,那對於上層階級的人而言,是一種侮辱。

同時他心裡麵升騰起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他與渚靖認識多年,感情一直很好,甚至他覺得,就差臨門一腳,捅破那道窗戶紙。兩人不管是在私底下,還是在政務上,都一個主外,一個主內,堪稱配合默契。可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奴隸,突然讓他覺得被威脅到了。

就連他都沒穿過渚靖的睡衣啊。

抱著這種微妙的妒忌感,路蘇俊臉上的笑容又柔和了幾分,乾脆在窗邊藤椅上坐下來,淺笑道:“我想吃你府邸中的甜品了,讓你的廚師給我端上來好不好?”

清澈有磁性的聲音甚至帶上了某種微妙的鼻音,宛如撒嬌。

說完,還瞥了一眼床上那奴隸。

——可這是原文中沒有出現的一幕。

容完可是看過宮心計後宮三千佳麗爭寵的人!他哪裡能揣測不出來現在路蘇俊的心思,於是頓時頭都大了。但渚靖不可能連好友這麼點要求都拒絕,於是他冰冷的臉上也露出若有若無的笑容:“當然。”

甜品很快呈上來,容完與路蘇俊坐在圓桌兩邊,靠在藤椅裡吃著。這甜品味道果然不錯,讓饑腸轆轆了一整天的容完終於放鬆地稍微填飽了肚子。畢竟原文中沒有描述過渚靖將軍平日都吃些什麼,以及管吃食叫什麼,所以容完也就不敢放下戒備叫那些下人拿食物來。但是吃了三四塊之後,他卻忍不住惦記起主角來——

他沒有吃東西,而主角比他更久沒有吃東西。

容完記得,原文裡描述的是:

“軍事監獄裡並不經常有吃的,即便有,也如同從豬圈溝槽裡挖出來的一些肮臟食物,於是很多強者會將弱者揍趴下,直接以人肉為食。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填飽他們的肚子。整個監獄裡,所有的奴隸都處於永遠的饑餓狀態。今昭不會去以彆人的肉為食,整個監獄裡,卻也無人能從他身上挖走半塊肉。他的精神力雖全然被剝奪,但他體內野獸的本能還停留。”

主角經常餓到胃袋都沒有知覺。

容完盯著手邊粉嫩水晶狀的糕點,忽然就食之無味,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讓主角吃一點。於是他忍不住側過頭去,看了角落的主角一眼——

他沒想到,主角居然也正盯著他。那眼神陰陰沉沉的,如同荒涼的土地,其中看不到任何一物。主角隻是單純地凝視著他,倒是沒有摻雜仇恨與憎惡的情緒,卻莫名叫容完覺得心頭重了幾分,仿佛被悶得喘不過氣來。

雖然容完很快就收回了視線,但路蘇俊依然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並順著他的視線朝那奴隸看了眼。

那奴隸似乎對他格外警惕,看渚靖的眼神隻是空洞,看他的眼神就格外狠戾,仿佛恨不得掐住他的咽喉般。路蘇俊不悅地皺了皺眉,原本對這奴隸沒什麼彆的情緒的,可現在忽然滋生出一種由妒忌而延伸的憎惡來。

同時心中警鈴大作——渚靖為什麼會將這樣一個奴隸帶回家來,如此善待?

他也曾受過傷,可渚靖有親自為他叫過醫生嗎?

原本渚靖剛從戰場上回來,二人已經有許久沒見,今天應該是非常美好的共進晚餐時間,可都被破壞了。都是這個奴隸!

隻是路蘇俊脾性一向比渚靖還要更加溫和,給人的印象就是英俊坦率。因此,此時在渚靖麵前,他怎麼可能去發一個奴隸的脾氣?那豈不是讓自己吃醋嫉妒的心情昭然若揭?他竭力將自己的妒火都壓下去,蹙眉移開自己落在那奴隸身上的視線。

隻不過是個奴隸而已,憑借他與渚靖的關係,渚靖不會拒絕他的小小要求。

想到這裡,路蘇俊優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仿佛忽然想起來一般,微笑著隨口一提:“聽說你帶回來的奴隸是打算送給我的,怎麼,今天讓我帶回去?”

他凝視著渚靖,他自然知道自己目光有多麼炙熱與迷戀,但他不以為意,他不會收回自己的視線——更不會在那個奴隸麵前收回。他要讓那個奴隸知道,自己的所有權。

而就在他問出這句話之後,容完能夠感覺到身後來自主角的視線更加陰沉了,落在背上,宛如化作了實質,令他如坐針氈。容完忽然清晰地想起來,主角被親生父母當成可怖的怪物丟棄在深夜的大街上,還是幼童的他臉上的表情——

事實上,原文中的每一個字容完都記得,且曆曆在目。可看的時候,到底隻以為那是,主角再痛苦,再無助,落在容完眼底,能夠同感的就隻是憤怒而已。

可是當一個可怖的、令人憎惡的、降落在身上的厄運如同家常便飯的怪物,以為無窮無儘的黑暗中終於出現一絲能夠窺見的亮光,正試圖伸出枯瘦白骨的手去死死抓住——卻又被毫不猶豫地舍棄在那看不見底的深淵裡的時候,會有多痛呢?

容完不得而知。

他隻覺得,心裡狠狠澀了一下。

於是他放下刀叉,撩起眼皮子不冷不熱地睨了路蘇俊一眼,麵無表情地問:“你從哪裡聽說的?”

路蘇俊臉上的所有表情顯而易見地崩裂了一下。他端詳著渚靖——對方麵容冷峻,聲音冰冷、不容置喙,仿佛因為他的問題而感到非常厭煩不快似的。難不成真的沒有打算將這個奴隸送給他嗎?或者說,原本是打算送給他,可現在對這個奴隸上心了。隻不過是一個怪異的奴隸而已,難不成還要因為區區一個奴隸和他翻臉?

實際上路蘇俊也摸不準渚靖的心思,因為渚靖性格陰晴不定,有時候實在高深莫測,誰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即便是對待自己,也變幻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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