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在渚雲所說的將主角送人之前的時間段裡,完成這些事情。
見渚靖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排斥,渚雲眉間神色更加緩和,伸出手去打算碰一下寶貝弟弟的肩膀——
誰知弟弟肩膀一讓,躲他如避瘟神。
他笑容一苦,弟弟還是這麼傲嬌冷淡啊,也沒有硬來,問道:“你那奴隸呢,讓我見見?”
“不行。”容完麵如冰霜地說,隨即站起身,指了指門口,意思是送客。
渚雲倒也沒真的想見那個奴隸,所有奴隸不都差不多嘛,臉色青白跟病鬼似的。更何況渚靖每帶一個奴隸回府中,他都會趕緊將那些人的資料調查得清清楚楚,所以今昭記錄在軍事監獄中的檔案他是早就看過的,見不見人也沒什麼大關係。
他也沒有心中不悅,今天足足和弟弟說了十二句話,已經足夠讓他驚喜了。
於是他又磨蹭了一會兒,才帶著兩個守候在府外的下人心滿意足地走了。
容完坐在客廳裡,思考起渚雲說的話來。
近日以來,將主角帶回府邸並且精心對待,的確有些突兀了。先不說不符合渚靖一向的性格,就是皇室那邊,也會懷疑他私底下是不是利用原先的“戰爭機器”有什麼預謀。現在提出質疑的還隻是路蘇俊和渚雲——兩個全都站在他這邊的人。要是到時候惹來烏斯中將那種仇敵,就麻煩了。
這樣想著,他把這個府上的侍衛長叫來。
侍衛長在這府上乾些類似於管家的活兒。
“上將,請問有什麼吩咐嗎?”侍衛長畢恭畢敬地站在他身邊。
“我前幾日帶回來的那個奴隸,這幾日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給他安排一些輕鬆的活兒乾。”容完以命令的口吻道,想了想,又說:“就負責打掃我寢居的那層樓好了。”
那層樓除了渚靖將軍自己,平日裡是沒什麼下人敢輕易上去的。正好。
“……是。”
侍衛長嫉妒地想,隻打掃一層樓,也太輕鬆了吧!和這府中其他各司其職的下人比起來,簡直是生活在天堂!要知道,在這帝國裡,奴隸可是最下賤的人,尤其還是那種耳朵上有刺青標記的奴隸。
容完這麼一安排,府中私底下流言蜚語更甚。府中下人都機靈得很,又十分畏懼渚靖將軍,雖然不會在他麵前口舌,但難免會嘴碎。
“將軍真是重口味,居然青睞上了一個身份最低賤的奴隸,以前那麼多貴族對將軍示好,將軍看起來都沒什麼性-欲的樣子,還以為性冷淡呢。”
“真不公平,我們十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裡,其他奴隸也全都蜷縮在那些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裡。而這個奴隸,一來就是獨立大房間,私人醫生,甚至現在將軍還特地吩咐為他安排最輕鬆的活兒……這也太偏愛了吧。”
今昭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他自己的房間裡,那些沉屙已久的傷口愈合起來,過程比新傷更加緩慢艱難,也經常疼痛難忍。他除了一聲不吭地挺過去,彆無他法。
當他被分配了打掃將軍寢居的活兒之後,極少數時間,他才會出現在二樓走廊。
他像隻從深淵裡爬出來的幽靈,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漠森然氣場,傷勢恢複後,勉強能夠站立行走,於是便顯出了原先高大的身形,戴著半邊麵具的臉更是陰詭狠戾,看起來隨時可以捏死一個人。
那些下人即便原先對他有些輕蔑,現在也不敢隨意靠近了。
可當今昭站在樓梯拐角,那些人的竊竊私語聲仍然輕而易舉地落入了他耳中,他一旦傷勢恢複後,很多能力都開始逐漸恢複,比如說,聽力,作為被利用的戰爭機器必須具備的基本能力。
——偏愛。
他聽到了這個詞。
他沉默冷硬地站在那裡,將這兩個字反複在喉嚨裡掂量,如同在挖掉一塊血塊。他不知道怎麼就想起將軍的側臉,立在那裡冷漠倨傲的樣子,睨過來時,神情冷冰一片,但黑暗中的聲音又出人意料的溫柔,帶著特彆的誘惑力——
他臉上發著燙,這一回倒不是因為戰場上的炮火燒到了臉,或是與人搏鬥時被人潑到了硫酸,腦子裡也後知後覺地開始嗡嗡響,心中忽然滋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如同從荒涼的垃圾場般的仇恨之地長出了一小朵,嬌弱的,搖曳的花骨朵。很容易夭折,但令他對一切事物的憎恨忽然平靜了那麼一瞬。
他知道將軍對他的派遣,他成了獨屬於將軍一個人的奴隸。可“奴隸”這個詞,對於今昭而言,居然有生以來第一次,詭異莫名地沒有那麼令人排斥與憎惡。
今昭立在原地,鬼使神差地輕撫了一下自己的銀色麵具,隨後朝著將軍的房間走去。
隻剩下這間要打掃了。
這並不是折磨,而是來自於將軍的賞賜。
今昭輕輕敲了敲門。
裡麵傳來淡淡的一聲:“進來。”
於是今昭推門進去,他蒼白陰鬱的臉上因聽見了那些下人的對話,而恢複了生氣些許。
——可在見到房間裡那一幕時,他漆黑的眼眸猛然一頓,凝聚起晦暗的風暴。
容完已經把蘇亞公主請到了自己這裡,兩人正麵對麵坐著喝茶。,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