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高總共兩個校門, 後門靠小吃街巷子口,亂七八糟的收保護費的外校學生特彆多, 管轄不嚴, 原允放學後單肩挎著書包, 人一眨眼沒影了, 就是從那邊走的。
而絕大多數學生安分守己,都從正門離開, 那兒有正兒八經的停車場。雖然景一幟已經十七歲的大小夥了, 但景母還是天天讓保姆來接景一幟上下學, 可以說是非常溺愛。
這樣也就導致管玉平那群每天蹲守在後門口,流裡流氣地找低年級收保護費的人, 在校外基本上沒有接觸到容完的機會。
他們不知道被教導主任用檢討還是什麼辦法折磨了一通, 總之是消停了點兒。
而大約是他們挑釁原允一次, 王子軒就要給一次錢,但現在王子軒已經快沒錢給了, 他們也就沒有那麼賣力地來送死了。
但在校內,偶爾去食堂路上撞見,他們盯容完的眼神仍是非常不善。
開學三天,原允身上的傷口沒再增加,容完鬆了一口氣。
看來這幾天原允沒打架。
他那酗酒後就家暴的父親仍然一如既往地如爛泥爬不上牆,不過這兩年去外省打工去了,偶爾才回家一趟, 於是原允和父親的接觸機會大大減少。不過現在即便是他父親又對他動粗, 也傷害不了他了。
從前原允還小, 無數次被揍到骨折去醫院,但現在原允已經成長為骨骼修長強硬的少年了,那父親即便喝醉了扛起椅子砸,最後也指不定是誰把誰揍趴下。
但很多事情,已經在時間裡攢成了揭不開的傷疤,即便如今硬生生挺過去了,骨頭折爛的痛苦記憶卻已滲入骨髓中。
容完每天一早到學校來,見原允身上沒有新增傷口,懸起來的心臟就能放下,就開心。
他便默默祈禱,在高考之前,不要再發生什麼大事情,那樣,他隻需要幫原允避開高考前夕那件厄運,接下來原允便能平安順遂地跨過人生中最大的一個坎。
容完整整帶了五天早飯,簡直是換著花樣兒帶,要不是班上的人都知道景一幟是直男,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在追求他同桌那個活閻王了。但班上的小孩兒單純,這個思路想不通就換個思路想,都以為校草景一幟果然如傳言中的“慫”,都被活閻王嚇到主動討好了。
可熱氣騰騰的早餐連續五天都放到透心涼。
原允看都不看一眼。
容完還偷偷往他課桌兜裡塞香蕉塞酸奶,他也不喝,一直到第二天爛掉都不喝,也不碰,弄得容完隻得第二天自個兒將發黑的香蕉扔進垃圾桶。怪沒意思的。
當了整整五天同桌,話都沒說上一句。
原文中並沒有具體描寫原允家在哪一條街哪一處,而係統也查不到原文中沒有的關於主角的東西,所以容完要想知道他住哪裡,就隻能跟蹤。但一放學後,還沒等容完把書包收拾完,原允就已經失去蹤影了,也不知道急匆匆地是去做什麼。
兩人這五天的交流,除了開學第一天食堂裡的“英雄救美”和考試的時候換卷子,就隻有原允要離開座位上廁所的時候,站起來麵無表情地立那兒,等容完主動給他讓開,話也不多說一句。
在他眼裡,容完這個莫名奇妙湊上來的同桌,恐怕和自動感應開關門沒什麼太大的區彆。
容完倒也不急,這一世和上一世的情況不一樣,上一世主角的境況比較危險。而這一世可以慢慢來,不著急。
不過容完也沒心思上課,有事兒沒事兒就觀察原允。發現他特不愛喝水,初秋的天本來就乾燥無比,他一整天下來喝不了幾口水,嘴唇總是乾燥起皮的。
開始容完還琢磨不透是為什麼,回到家裡後重新翻了一遍原文第二卷,發現有提及,原允小時候一旦抵抗他爸,就被關小黑屋,他爸明知道他有幽閉恐懼症,還一言不合將他關起來,不給吃不給喝,時間一長,他對水的生理需求也就自然而然被抑製住了。
怪不得不愛喝水。
容完心裡止不住地揪。
翌日,容完提前買了一箱子飲料和礦泉水之類的,讓隔壁班的朋友幫自己搬過來。大雨過去後,外麵豔陽高照,又熱得不得了,大家做完午間操都燥熱不堪地趴在桌上。他這邊開始發水,頓時全班同學一窩蜂地都過來了。
“我靠,今天什麼日子,校草你怎麼又請客?”
容完:“來三班這麼久,還沒請過客呢,怎麼用‘又’?”
裘雅茹喜滋滋地搶了瓶紅色的維他命水,說:“我要這個,可以拿兩瓶嗎?”
容完直接從箱子裡拿了三瓶扔給她,周圍一群臭汗淋漓的臭男生頓時起哄,裘雅茹臉也紅了,抱著三瓶水心情美麗地回到了座位上。
等快上課,這群人全都散開之後,容完才施行自己真正的計劃,他將兩瓶礦泉水輕輕放在原允桌上。
原允正趴在桌上,枕著一隻手臂,臉朝著牆,沒動靜。
“還剩下兩瓶,好歹咱們同桌這麼久,你也應該來一份兒,要喝嗎?”容完問。
這回容完多了個心眼,將那兩瓶水就挨著原允手,放在原允桌子正中央,壓住了他的卷子和筆,這樣他總不能跟對待早餐似的無動於衷吧?
原允終於動了動,他抬起頭,臉上被筆烙出一條粉色的印子,差點沒讓容完笑出來。他麵不改色地瞥了容完一眼之後,拿起那兩瓶水——
就在容完以為自己終於成功讓他接受自己的水時。
他驀然將那兩瓶水往容完桌子上一擱,隨即起身,抽開椅子,等容完回過神,他已經踩著後麵空桌子出去了。
“……”
得,這下容完這自動感應門都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