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完做了點晚飯,但沈靈殊公司應該是有要緊事, 一直沒有回來, 他隻好自己百無聊賴地吃了些。吃完後, 正準備回到二樓房間,可經過樓梯口那個房間時,腳步忍不住頓了頓。
門居然沒鎖?
不知道是忘了鎖還是故意的, 一向緊緊閉著的門扉居然打開了一條縫。
這下容完就經不住誘惑了,躊躇了會兒,直接推門進去。
房間裡的擺設與那時是一模一樣的,邊邊角角皆還原到一絲不錯,包括他離開那天, 床頭櫃上擰開了的藥膏,淌出來的藥已經變色。這味道和場景太過熟悉,幾乎觸目驚心, 對他來說隻是轉換時間線的一瞬間,對沈靈殊而言,卻是備受煎熬的十二年。
容完走到書桌前, 指尖摸上一些舊物,隨手翻開來一本書。
書本都泛黃了,讓容完有點恍惚。
他翻著翻著,翻到其中一頁, 看到了幾個字, 筆跡鋒芒畢露而倉皇無助。
你到底是誰?
你到底在哪裡?
你在哪裡?
為什麼找不到你?
筆劃如刀, 字字泣血。
容完摸過這些字跡, 心裡抽痛,他無法想象沈靈殊這麼多年是怎麼過的。十五歲自傅氏那狼窩裡渾身是血的逃出來,身邊也沒有個親近的人,可能苦了、累了,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深夜熬到天亮,也不知道胃疼沒有。壓在他身上的何止是虎狼環伺的爭奪,更是步步刀鋒的陷害與艱險。
而自己,竟然沒有陪在他身邊。
容完不忍再往下繼續翻,將書頁腳壓平,放回原來的位置。他原本想回到房間睡,可想到沈靈殊半夜回來,家裡沒有一個點燈的人,該是多寂寥,於是腳步一轉,又抱了床毛毯,朝樓下走去。
……
沈靈殊回來時,已經十分的晚了,他將外套隨手掛在玄關處,嗅到了些微飯菜的香氣,不禁愣了愣——
而當他視線落在沙發上時,更是猛然一頓。
客廳漆黑,沙發處留了一盞橘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亮,沙發上蜷縮了一個人。
這一幕對沈靈殊而言,無異於做夢一般,他喉嚨忽然像是被什麼哽住,這麼多年來,他獨自一人待在這偌大的家裡,感受著冰冷的氣息。平常人的飯菜香氣、歡聲笑語,對他來說遙不可及。不,或者說,他僅有過笑容的那幾年,便是父母親還未逝去,以及這個人陪在他身邊的時候。
而現在,這個人回來了……
沈靈殊隻覺心頭翻湧,他搖著輪椅過去,多少發出了些聲響,但沙發上的人睡得十分安穩,也就沒有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