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靈殊靜靜用目光勾勒沙發上的人的麵容,比起十二年前蔣笑的麵容,眼前這副麵容無疑更加好看,皮膚很白,溫潤清俊,眼睛很大,經常透著一股子狡黠又無辜的感覺。不過對他而言,這個人長什麼樣子,有什麼聲音,他都是不介意的。若不是那晚在酒店誤打誤撞的相遇,或許自己還找不到這個人——
不對,或許酒店那晚,原本就是這個人故意撞到自己房間裡來的,為了找到自己?否則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巧合的事情……他也是惦記自己的嗎?
沈靈殊意識到這一點,心頭泛起了這麼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愉悅和欣喜。
他這些年也曾經怨恨過,他找不到這個人,那麼為什麼這個人沒有想過回來找他呢?那些求而不得的念頭累積了十二年,就變成了忿忿不平,還曾經想過,倘若重新見到這個人,一定要懲罰他,讓他感受感受自己牽腸掛肚的滋味。
可是在找到這個人,確認這個人回到他身邊之後,他的那些幼稚的報複想法卻全都煙消雲散了。
他舍不得。
沈靈殊無法言說此刻自己內心的情感,他隻知道,他很高興,他從所未有的高興。
他控製不住地伸出手,撫摸上容完的臉頰。他剛從外麵回來,指尖上沾著深夜的寒氣白霜,容完本能地躲了下。沈靈殊眸子裡淌著安靜的欣喜和饜足,將手指縮回來,搓了搓熱,又重新扶摸上去——那種柔軟的觸感,令酥麻從他指尖傳遞到他的心尖上。
他早就想這麼做了。
那個時候,他還小,這個人太高,他仰起頭來,隻能看到這個人的下巴,他想變得高高大大,足夠為這個人遮風擋雨,摸一摸這個人的臉頰,吻一吻這個人的發絲,可他連站起來都不行。而現在,他擁有了很多,足夠給這個人了,他終於可以將這個人困在自己掌心,再也沒有外麵的力量能將他們分開……
目光放肆地落在沙發上的人臉上,沈靈殊百感交集,喉嚨裡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容哥哥。”
他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
可沙發上的人睡著了,眉尖輕輕蹙了蹙,似乎在睡夢中聽到了什麼,輕輕哼了聲:“嗯?”
沈靈殊:“……”
一瞬間,沈靈殊血液衝上了頭皮,胸腔裡的心臟簡直要跳出來!果然是他!他就知道不會弄錯!全世界那麼多人,誰都不是他,包括那個蔣笑,沈靈殊在找到那個蔣笑的第一時間,見到蔣笑的笑容,就知道蔣笑不是他!無論過了多久,就算是化成灰,他也可以認出他來!
或許沒人會相信,甚至在沈靈殊尋找容完的那些年裡,連助理和醫生都以為他產生了精神幻覺,但他自己始終知道,有一人於他心底紮根深埋,他絕對不會相信那人沒有存在過,否則,他也沒有了存在的意義。他幼年喪父喪母,被關在暗無天日的角落裡,隻有這個人教他讀書寫字,陪他說話,給他慰藉。即便這個人真的是虛無的,他也一定要掘土三尺,找出來。
而現在,他終於確認了。
為什麼來得這麼晚?
沈靈殊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掐在容完臉頰上,又舍不得掐得太狠,隻輕輕捏住——
來得太晚了,讓他備受折磨了十二年。
可好在來了。
在這樣的深夜裡,沈靈殊陡然眼眶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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