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碧樹見容完蹙眉不展, 便問:“師父,你是見到了什麼嗎?”
容完搖搖頭,不知道怎麼將這件詭異的事情說出來。他又將孔之平後背上的衣裳徹底翻開,直至看到他胳膊肘露出來為止, 孔之平背上平坦光滑, 色澤發灰,是死人的肌理,先前在山洞見過的圖騰的確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當時洞內太黑, 容完見孔之平背上血跡斑斑,隻覺得那圖騰仿佛刻上去的, 但這會兒,不僅圖騰消失了, 那些血跡也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隻是容完的錯覺。
“對了。”解滄川將兩塊被血染透的烏木石牌子扔在桌案上,踹了一腳地上並排躺著的兩個刺客:“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
雲皓撿起那烏木石牌子, 臉色頓時一白:“極樂堂?”
“未必是。”戚碧樹道:“哪裡有出來殺人還帶著名牌的, 這未免也太蠢了些。”
然而雲皓仿佛被勾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麵色一直很難看。
容完道:“現在天色還未亮,即便和極樂堂有什麼乾係, 也等明天天亮再說。當務之急, 是將孔之平的屍首安置起來,孔道長, 你有什麼打算嗎?”
那山洞裡許多屍首都已經腐爛了, 而孔之平的屍體基本上還算是完好的, 應該是剛死不久,總不能一直讓他躺在這冷冰冰的案板上,隻怕明日老板下樓來要嚇尿了褲子。
孔子蘭抹掉眼淚,稍微冷靜了點兒:“人都死了,找到屍首也沒什麼用,我明日讓人來將我二哥的屍首運送回山上,然後我隨你們去,我得報仇。”
容完淡淡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夜深,蠟燭搖曳,幾人暫且各自回房。雲皓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主動守夜,解滄川則隨著戚碧樹一同進了容完的房間。解滄川道:“現在可以說了。”
容完問:“有圖紙嗎?”
他本是隨口一問,但戚碧樹竟然真的帶了,隨即便從乾坤囊中掏出了筆墨紙硯,細心地擺在桌上。上回去蓬萊宗也是,他不過稍微嗬了口寒氣,戚碧樹便能將大氅拿出來,可見心細如發,這一點上容完還不及他。
解滄川也覺得好笑,問戚碧樹:“小鬼,你這乾坤囊裡還帶了些什麼東西?”
說罷便要來翻戚碧樹的乾坤囊,可戚碧樹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東西,臉色猛然一紅,將乾坤囊護在懷裡,三下兩下避開了去。
“說正事。”容完道,隨即俯下身,在桌上將自己方才在山洞中所見到的圖騰還原了出來。當時便隱隱覺得這圖案有什麼蹊蹺,這才一筆不落地記了下來。等畫完之後,他自己也驚覺還原程度,或許是這具軀殼的記憶力使然。
這圖騰橫亙孔之平的整個背部,呈血黑色,乍一看隻是糾纏在一起的一團線條,十分混亂詭異,可仔細分辨去,似乎隱隱能發現這是一個半人半獸的玩意兒,麵容可怖猙獰,渾身浴血,從頭到腳套著沉重枷鎖,頭頂仿佛是祥雲,可腳下卻又是大片大片的黑色業火,叫人不明所以。
戚碧樹探頭過來:“這是什麼?”
容完道:“我找到孔之平屍體時,在他背上見到的圖紋,可不知為何,將他運回客棧之後,這圖紋便不見了。”
戚碧樹道:“莫非將師父你引過去的那聲音,希望隻有師父你一個人見到這圖紋?”
容完也不確定,那圖騰隻在山洞中見到,未必不是山洞環境有什麼蹊蹺,當然戚碧樹說的也十分有可能性,否則那聲音便不會費儘心機隻將他一人引過去:“有可能。”
二人說話之際,解滄川摸著下巴,繞著桌上的圖騰卻是走了好幾圈,若有所思。
容完問:“看出什麼來了嗎?”
原文中介紹,洵毓君專精於劍修,因此年紀輕輕修為已經登峰造極,而解滄川則是樣樣都摸一點兒,卻樣樣都不精,可無論如何,他閱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卻是比洵毓君要多的。
“刑祭,不知道你們有否聽說過。”解滄川道:“我未曾親眼見過孔之平背後的圖騰,你畫的這幅圖也十分模糊,我並不敢完全確認,但自古以來,象征著神靈的血色祥雲是不可能與黑蓮業火一道出現的,除非,這神靈已經墮天了。我還未出師之前,從我師父那裡聽了一個很久以前的傳聞,當然,隻是傳聞而已,和很多隱秘功法一樣已經失傳了,修仙大陸大多數的人都並不知道。”
“刑祭。”容完念叨了句這個詞,隱隱覺得有幾分耳熟。他忽然有某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叫係統給自己翻至原文曾出現過這個詞的那一段,重新在腦海中翻閱了一遍,卻發現與解滄川所說並不一致。解滄川提及“刑祭”說是某位未能修成正果的墮天的神靈,但原文提及,卻是在戚碧樹墮魔的那一章,描述“刑祭”為某種天降刑罰,此刑罰若是熬不過,便會直接形神俱滅,作為上天對背叛了的神靈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