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
遊舒在綿州城待了三天, 每天早出晚歸,看似就是個普通的遊商,第四天晚上的時候, 他準時熄滅房間的蠟燭,卻沒像往常一樣上床睡覺。
趴在門邊細細聽了一陣,確認掌櫃已經關門後, 遊舒才小心地打開窗戶翻了出去。夏末秋初的夜晚涼風習習, 吹在人身上十分舒適,遊舒卻沒心思去感受這種愜意的氛圍,他今晚要第一次夜探大營,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月色朦朧, 頂上烏雲層層覆蓋,可以作為掩蓋他身形的絕佳條件, 遊舒一襲黑衣如鬼魅般遊走在各處屋頂, 底下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除了偶爾路過的打更人就再沒有半絲動靜, 他小心地踩在瓦片上, 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去大營的路線他這幾天已經踩的差不多了,到達目的地隻用了一柱香的時間。
遊舒蒙著麵盯著守門的幾個士兵,一共有八個人, 想從大門進入看來是不可能了, 不過他昨天發現了另一個入口。
看著這一方小小的狗洞, 遊舒在心裡深深地歎了口氣。
唉, 看來還是逃不開鑽狗洞的命運。
他們乾這行的某種意義上和特|工也差不多,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彆說是貓洞狗洞,就算是老鼠洞也要想辦法鑽, 完全沒有尊嚴可言。
幸好他家王爺不在,不然親眼看到他撅著個腚鑽狗洞,那他這些天一直努力營銷的冷酷男友人設怕是要崩塌。
狗洞很小,看起來似乎並不能容納一個成年男子出入,可遊舒略懂一些縮骨術,費了一番功夫進來,也沒耽誤什麼時間。
順利進入後,遊舒觀察了下四周,十幾步遠之外有一個小隊正要過來巡邏,他眼疾手快身形一閃迅速躲到一邊的雜草從裡蹲下,黑色的外衣和周圍的黑暗完美的融為一體。
巡邏兵剛好巡邏到這裡,為首的那個粗聲粗氣的說:“給老子打起精神來!可彆被什麼阿貓阿狗混了進來!”
“現在,都給老子轉過身去!”
說罷,他走到一邊黑暗的雜草堆旁,解開腰間的褡褳開始掏東西。
遊舒趴得好好地,忽然一陣腥味從旁邊傳來,借著朦朧月色能看到那個巡邏隊長正捏著他那火柴放水,離自己也就幾步遠的距離。
遊舒:“……”
你大爺的。
他忍著腥臊味一動不動,一直等到那隊長解決完了轉身離開。雖然應該隻是錯覺,但他覺得自己好像滿身都是尿味,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火柴棍。
這趟回去後多看王爺兩眼洗洗。
等到巡邏隊完全走遠,遊舒小心地在各個帳子間穿梭,避開各路巡查士兵,速度快到幾乎隻能看到殘影,換個人來都不一定能做的這麼到位。
不愧是我。
遊舒忍不住又不要臉的自誇起來。
眼見著主帥帳子就在眼前,他蹲下來開始思考要怎麼接近,大帳周圍全是把守的士兵,除非那些人眼瞎了才會看不到他,而巡邏兵又幾乎全是成隊出現,他幾乎找不到落單的下手,想要易容混進去也不易。
遊舒躲在另一個帳子的死角處想著怎麼更近一步,也許是天意助他,忽然刮起一陣大風,頂上烏雲徹底把那一點月光全部遮住,營地的火把被吹得明明滅滅,周圍的能見度瞬間低了許多。
趁著這個時候,遊舒起身腳下生風快速從那群巡邏兵轉身的空隙飛馳而過,快到讓人隻能感覺到一陣風。
藏在大帳後方的牆角裡,遊舒悄悄地鬆了口氣,手心裡全是冷汗,剛才那一瞬間如果沒有把握好,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好在他雖然談戀愛了但身手沒有上鏽,恰好在風停前穩穩地找到了藏身之處。
他掏出身上帶著的小刀,在帳子上割開小小的一道口子,透過那一點縫隙往裡看。
帳子裡有說話的聲音,他能看到有個魁梧壯漢坐在桌前喝酒,正是那天他看到的劉鐵柱,他的對麵還坐個個男人,但看不清麵容,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軍師。
外頭的風又開始刮起來,今晚也許會有大暴雨,遊舒耳邊都是風聲,聽不清裡頭的人在說什麼,隻能通過唇語去推測。
劉鐵柱一邊喝酒一邊熱情的招呼著對麵男人一起吃菜,言語間對那人很是崇敬,稱呼他“先生”,看來十有**就是什麼軍師了。
“多虧了先生在,俺們才能乾出這麼大一番事業!”劉鐵柱喝得有點多,說話也開始大舌頭,“要不是你,當時咱們一夥兄弟怕是早就死在張麻子手裡了。”
“說來,俺們什麼時候可以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