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
月黑風高, 遊舒頂著烈烈山風往前跑,輕功使得出神入化,不愧為謝飛垣親傳。
可山路畢竟難走, 眼前又是一片漆黑看不到路,遊舒的手腳施展不開,他總能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的追兵怒吼聲, 還有流矢從後方射來, 縱然他伸手敏捷利落,可還是不小心被射傷了手臂。
一著不慎竟然暴露自己,遊舒在心裡批評自己的粗心,這一失誤幾乎要了他的命。
聽著身後的動靜越來越大, 遊舒隻能往前繼續跑,隻跑得喉頭一陣腥甜, 張嘴就能吐出一口血。
幸好周圍什麼都看不見, 倒也給了他機會, 因為後頭的追兵同樣也看不見, 遊舒聽到了河水滔滔的聲音, 心中忽然大喜,這真的是天都要幫他。
遊舒跑到了懸崖邊,再一步遠就是深淵, 耳邊還能傳來河浪拍擊著岸邊的聲響, 他回頭看了一眼即將要追過來的追兵, 一咬牙轉身一躍墜入深淵中。
落水時他蜷縮起身子護住了頭部, 因此即便從那麼高的地方落水,他也隻有短暫的暈眩,在水中浮沉了一會兒後就能自如的遊動起來。追兵們到了懸崖邊沒有找到人,探頭下去便是滔滔黃河, 估摸著應該不可能有活口,在崖邊徘徊了一陣就散去了。
遊舒在黑夜中憑借著極好的水性往前遊,幸好他體力絕佳,不至於在激流中被衝走,不過河中暗礁甚多,他有好幾次差點撞到石頭。
天色漸明,遊舒終於遊到了岸邊,渾身濕透的爬上岸,他已經耗完了所有的氣力,趴在岸邊喘息了很久很久才能緩過來,第一縷陽光照在他身上的時候,遊舒才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等到四肢因為太陽照射而逐漸暖和起來,遊舒才能找回自己的身體支配權,從地上艱難的坐起來。
差點就真死了。
遊舒伸手在懷裡掏了一把,那被包起來的罌粟花還在,他大大的鬆了口氣,又在原地歇了大半個時辰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肚子餓得不行,他隨手獵殺了隻兔子烤了充饑,吃完又踏上了回程的路。
沒有追兵夾擊,遊舒雖然沒有馬,但一路也還算順暢,花了四天的時間回到了綿州。
蕭未辛已經與他失去了聯絡,翠鳥帶回來的消息雖然令人振奮,可之後就與小舒聯係不上了,他難免焦急,任務完成了,小舒為何還沒回來?
“不如屬下們一起去找找?”影九上前來請命,他們這些兄弟也有些坐不住,影三這麼多年來執行任務從未出現過這樣的狀況,可能是真的被困住了。
蕭未辛思量一番,終是同意了:“也好,你們快去快回,千萬不要打草驚蛇,萬一小舒本來無事,因著你們再暴露了行蹤就難辦了。”
“是。”影九得令,回身拎著劍就要出營帳大門。
此時望塵卻急匆匆的從外頭跑進來:“回來了回來了!影三公子回來了!”
蕭未辛一愣,接著下一秒人就從大帳裡消失,往外麵疾步走去。
遊舒被祁寒熱情的迎接往裡帶,終於看到了熟悉的人,他的那顆心也落了回來,還沒喝上一口水就見到蕭未辛從不遠處走來,他忙又起身單膝下跪:“王爺,屬下……幸不辱命。”
蕭未辛一把將他從地上拎起來抱在懷裡,什麼都沒說。
祁寒撓撓頭,回身把望塵和影九都帶出去,“都彆擾了王爺清淨。”
望塵一把辛酸,“看來影三那小子是真要騎在我頭上了。”
影九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們老三本就不是一般人,王爺不愛才叫奇怪呢。
“為什麼不回來?”蕭未辛確認懷中人是安全的後這才鬆開他開始發難,“我不是說了不要擅自行動,若有什麼急事,以你的安全為先?”
他說著說著就看到遊舒左臂上簡單包紮的傷口,更加不高興了:“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一切很順利嗎?”
遊舒被他悶頭們腦數落了幾分鐘,這才找到機會回話:“你讓我慢慢同你說,你說多了我頭暈。”
一聽說他頭暈,蕭未辛就很緊張,忙要去找畫椿來看看,遊舒拽住了他:“等下再叫她,我有話同你說。”
他把蕭未辛按在椅子上坐好,而後才開口道:“你收到了我給你的布防圖了嗎?”
“收到了。”蕭未辛提起這事就想責備,“既然已經拿到了東西,為什麼不回來?你知道這些天我……我多擔心?”
遊舒好脾氣的連連道歉:“對不住對不住,以後你怎麼說都成。”
“給你看個東西。”他低頭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來,這些天一路顛簸,又被水泡過,那布料又皺又難聞,蕭未辛的重度潔癖讓他直覺性的想要丟出去,可一想起那是小舒的東西,忍著又坐了回去。
等到遊舒把那包得緊緊地布團打開時,蕭未辛擰眉:“這是什麼?”
那布中並沒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隻有一株乾巴巴看不出原貌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什麼花的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