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劉鐵柱沒念過書不會寫字, 遊舒就算想讓他代寫書信都不行,好在齊大夫人不錯,主動說他可以幫忙代勞。遊舒斟酌了一會兒, 還是沒有透露太多有關於蕭未辛的信息,隻讓他寫了一行字。
‘我還活著, 來接。’
劉鐵柱撓著自己的大腦袋盯著信上的幾個字看了半天,他也不認得上頭寫得是啥, 於是多嘴問了一句:“恩公,您就寫這幾個字成嗎?萬一收信的人不知道你的身份不就糟了?”
“不會, 他會知道的。”遊舒輕聲回道。
聽了他的話, 劉鐵柱就把這封既沒有署名也沒有詳細信息的信塞到信封裡, 走了大半天的路去鎮裡找人幫忙給寄了出去。
幫忙跑腿的人說從他們這裡到京城,來回最快也要一個月, 劉鐵柱回來就把原話說給遊舒聽。遊舒點頭, “一個月,足夠了。”
“那恩公你現在這放心住著, 俺照顧你!”劉鐵柱爽快地說。
遊舒感激的看著他,儘管他現在還不能動, 卻還是固執的想要起身,劉鐵柱忙幫忙扶他起來:“恩公您有啥事直接吩咐俺,俺為您效勞!”
“劉大哥不要再叫我恩公, 我……擔不起。”遊舒有些羞愧,因為起初他也動過要殺他的心思, 畢竟那時候是敵我陣營的人,可沒想到隻不過就是隨手放過他的事他竟然記在了心裡,不僅一口一個恩公,更把他從死亡邊緣拽了回來, 不然他下現在怕是早就屍沉河底了。
“擔得起擔得起。”劉鐵柱樂嗬嗬的拿著布巾給遊舒擦拭手腳,齊大夫說沒事就幫他擦洗活動筋骨有利於更快恢複,劉鐵柱就嚴格按照大夫的話遵照執行,早早晚晚一點不耽誤,“要不是您大度,俺們幾千口兄弟都要身首異處了。”
遊舒搖頭:“那也是我家王爺心慈。”他輕咳了兩聲,又說:“以後我便以兄長稱呼你,你便也叫我的名字吧。”
劉鐵柱也是爽快的人,聞言他也不推辭了,“那俺就叫你小遊?俺都是這麼稱呼俺那些弟兄的。”
“可以。”遊舒倚在老舊的木床上,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他抬頭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閉了閉眼感受著微風輕拂麵頰的感覺,這種活著的滋味真好。
但願他家王爺能儘早收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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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
蕭未辛剛下朝,今早上朝時夏茂安一直言語暗暗要挾他交出鎮北大營,他全當沒聽見。
蕭未深見他二人針鋒相對,話都不敢多說,他自知在邊境五城的事上理虧,民間現在對他一片聲討,後世言官史料還不知怎麼樣寫他,他便索性不再管朝政,全權交給了蕭未辛。
鎮北大營已經落到了蕭未鳴的手裡,怎麼可能輕而易舉的吐出來,蕭未辛並沒有理會他。
回府後,他前腳進門,後腳楊七弦就上門來了。
經此一事,楊七弦對整個朝廷失望透頂,尤其對龍椅上的那人在沒有一絲幻想,老將軍淋了夜雨又急怒攻心病倒了,前幾天剛剛過世,楊七弦沉痛的辦完桑喪事後孝服都沒來得及脫。
最可恨的是,他爹屍骨未寒,夏茂安就迫不及待的把他爹手裡的軍權奪走了,而皇上對此不聞不問,隻派了人不痛不癢的吊唁一番,給了個華而不實的諡號算作最後的榮光。
楊七弦根本不在乎什麼“威武侯”的虛假名聲,他知道他爹臨死前都沒閉上眼。就為了邊境十二城全部淪陷的事。所以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上朝,在家整日喝酒悶氣,若不是他家妹子楊南若看不下去把他打了一頓,他隻怕還要消沉。
聽了南若的話,楊七弦跪在他爹和祖宗的牌位前坐了一夜,今天一早等到下朝就來了陵王府。
蕭未辛自然知道他的來意,要說蕭未深某種程度上就是豬,能把楊七弦這樣本來一心忠君的大將硬是推到了自己身邊,他甚至都沒有花費一兵一卒,連嘴皮都沒抬。
楊七弦沒有多言,捧著茶杯在花廳裡發呆半晌,忽然開口啞著嗓子說:“王爺,屬下願追隨您成就大業,隻是……”
“若王爺來日事成,千萬莫要忘了邊境十二城的血債!”
蕭未辛隨著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院中開得滿滿當當的漂亮花園,默默地放下茶杯,冷聲道:“本王不會忘記。”
“將軍放心。”
楊七弦點了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句話而已,跟著放下茶杯後單膝跪在了蕭未辛身前,“屬下願將全部身家性命賭上,為王爺披荊斬棘掃除一切障礙!”
蕭未辛唇角微微揚起,“本王日後定不會虧待了將軍,將軍大可放心。”
楊七弦起身後也沒再說一句空話,轉身大步離開了花廳。
蕭未辛獨自在花廳裡又賞了會花,楊家雖然軍權一再被削弱,可這麼多年的征戰實績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抹殺,他們楊家在軍中仍然有極高的威望,楊家兄妹投誠,於他而言就是如虎添翼。
有了他們手下的十萬兵馬,再算上鎮北大營的三萬人手,足以與夏茂安手裡的人手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