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這個貨真價實的築基反應也跟紅鸞二人差不多,而在看到段清澤變了臉色的同時,她一把抱住他,仰頭看著他不停給他使眼色,是為了穩住自己,也是為了防止他也施放威壓。
真可愛,讓他想緊緊抱在懷裡不撒手。
段清澤冷漠地欣賞了丁圃山的慘狀好一會兒才收回神識,森冷的雙眸盯著他道:“彆打姐姐的主意。”
花奉生邁著精致的步伐走至亭內,具有傾略性的目光從三人身上掃過。
孟宛應是,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便道:“這次的貨太少了,怕花樓主不好應付尤樓主和何樓主,我聽吳震群說,之前還盯上了幾個備用的貨物,離得不遠,讓他再帶人出去一趟,明日便能帶回來,好歹讓人數好看些。”
沈黎曾有一段時間破罐破摔默認了當時心智尚小的段清澤的親密舉動,但這會兒他心智也大了,她著實無法再習慣,下意識摸了摸泛紅發熱的耳垂,小退一步離他遠了點。
花奉生:“……”此人必定要進徵樓的,能不能活著出來都不好說。
沈黎發覺角樓裡庭院很多,此地跟之前他們經過時看到的都不相同。
二人邊走邊說話。那女修比花奉生高小半個頭,每次看他都要微微下移視線,但偏偏她的目光中滿是繾綣愛意,以及對愛人的崇拜,看著略有些滑稽。
此刻他的眼神直接而熱烈,像一道陽光直射下來,可以照見陰影中的一切。她怕他看穿她的誇獎並不全然真誠,怕他看穿她想要逃跑的小心思。
花奉生與孟宛已走至亭子邊,孟宛看了眼亭中的人驚詫道:“怎麼才三人?”
再看花奉生,確實不怎麼熱情,但他既無厭惡,又願意跟孟宛說話,應當也不是完全無意。
他冷笑:“離開?不知天高地厚!”
“好了,你先回吧。”花奉生道。
段清澤道歉,還想親親沈黎手上的指甲印,被她用力掙脫,他卻笑得露出雪白牙齒。
其實她也不怕被人發現她在搜集信息,但總要意思意思藏一下。在段清澤徹底忍不住暴露前,她這邊還是能遮掩就遮掩,畢竟她也很想抓住幕後的閣主,讓對方得到應有的懲罰。
林之存默默跟上。
“我喜歡姐姐這樣誇我。”他垂眸看著沈黎的雙眼,嘴角微勾肆意一笑,“但我更喜歡姐姐隻看我。”
他們好像完全不怕他,不怕這裡!
說完她又想到段清澤之前吃方函的醋,怕他的獨占欲還包括同性,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沈黎:“……?”彆急什麼?再說什麼?他好歹看看她的眼色啊,這麼看不懂的嗎!
金丹期的林之存隻是微白了臉,身形依然如同先前一般挺拔如鬆。
最後是段清澤,連一個眼神都沒給花奉生,隻是掐了掐沈黎的手,不願她如此看花奉生。
花奉生心中點評,若能繼續保持這般清冷仙君的模樣,能惹得不少女修甚至男修一擲千金,那便不能太過打壓。
段清澤麵上正帶著淺笑,聞言看了丁圃山一眼,龐大的神識便朝那小小的元神碎片擠壓而去,丁圃山痛苦地慘叫出聲,又被段清澤用隔音陣法隔絕。
沈黎朝花奉生燦爛一笑,好似春花爛漫,天真無邪。
孟宛垂下視線,這話花樓主可以說,她卻不能接。
姐姐很膽小,很謹慎,這般小心翼翼的姿態,如同他曾在太崇秘境抓過的靈兔,離開窩時探頭看一眼又縮回去,再看一眼,再縮回去,如此幾次才會安心離窩。
丁圃山氣哼哼地走了,把沈黎的話轉告給段清澤。
孟宛淺笑:“我很願意為花樓主分憂。”說完便行禮離去。
“伍君是怕丟人不敢回來吧?”花奉生冷笑,“堂堂元嬰卻屈居金丹之下,這回隻是去抓幾個築基還受傷了,他怎麼敢回來?”
拂意手裡拿著個精致的食盒,沈黎閃身讓她進來,哪知後頭還有其餘的女修,也拿著幾個食盒,笑著跟她打招呼。
確實,他前一刻才答應她,會儘量忍耐,但他這會兒也確實忍不住了。
這一放屬於洞虛的威壓,可比語言的挑釁貨真價實多了,隻能直接開打。
段清澤旁若無人的舉動令紅鸞二人臉色很是不好,但她們隻是冷冷地說著“跟我們走”便在前帶路。
孟宛道:“伍堂主受傷還沒回來,聽說這次是很倒黴,卷入無妄之災中,缺了不少人手。”
屬於元嬰的恐怖威壓以花奉生為中心蔓延,紅鸞二人當即麵色蒼白,險些軟倒。
另一邊沈黎沒再等到段清澤讓丁圃山傳消息來,也收好了那幾頁紙,夾在裝在儲物袋裡的枕頭中。
聽到沈黎還給自己的“忍一下”,拂意忍不住輕笑,發髻上的步搖晃動出好看的弧度,她忍著笑意道:“知道了。真是奇怪,明明幾個時辰前我還不喜歡你,可此刻卻覺得仿佛跟你認識了半輩子,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段清澤一愣,低笑一聲,抓著沈黎手腕的手順著下滑,緊抓著她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沈黎自豪叉腰:“那是因為我太有親和力了,每個人都想當我的好朋友!”
而同帶著林家血脈,林之存看著便是從未受過社會毒打的樣子,所以他正義、自信、堅定,而段清澤若成長在林家,或許也能長成這樣優秀的正道青年修士。
段清澤對麵頰上的些許疼痛毫無感覺,但他很不高興沈黎對他的抗拒態度。
回答他的男修還告訴他,進入徵樓的人,一般不出三五日便會回來,再長,多半已遭遇不測。據那男修所知,沒人能在徵樓挺過一個月。
當然,喜歡的是她帶去的逃離希望,這點她還是有清醒認知的。
她還記得初見時那天雷的威力,那是真的想要致他於死地,隻是他頑強地活下來了。這次可以,那下次呢?
沒等多久,花奉生便邁步而來,他身邊還跟著個明豔大方的陌生築基女修。
沈黎到底不忍心看她剛得了希望便患得患失,低聲道:“你且安心,即便找不到閣主,這妙法閣今後也不會再存在了。就這幾天……或者更少,你們也忍一下,安穩度過便好。”
這種仿佛觸及靈魂的痛苦令丁圃山好半天都沒緩過來,他怕一個回答不好真要魂飛魄散,連忙道:“老夫,老夫隻是探探你姐姐的戒心,她、她不是沒有答應嗎?”
拂意看著沈黎那明媚開朗的模樣淺笑,心中真誠希望沈黎真能實現承諾帶她們所有人脫離苦海,也希望沈黎今後也能保持這般鮮活的模樣。
“姐姐,我不好看嗎?為什麼要看彆人?”這聲音低沉,略帶笑意,卻是危險的。
若非他確實很想殺掉閣主,此刻他就該把這妙法閣裡的人全都殺了,帶姐姐離開此地,再同她細細商量雙修一事。
但她又覺得這不太可能,目前沒有異常的動靜,且吳震群可能隻是忘掉了這跟當時的事情並不能相提並論的小事。
段清澤見狀不悅地沉眸,但想到姐姐的害羞,暫且忍下了滿腹的抱怨。
至於沈黎的眼色,他沒看懂,但這不妨礙他滿心歡喜地低頭貼了貼沈黎的麵頰,低笑道:“姐姐彆急,等離開這破地方再說。”
她有點提不起勁來,隨口敷衍:“多看看彆人,才能知道阿澤有多好看啊。”
實際上沈黎在做什麼,丁圃山怎麼帶話的,他都用神識“看”得一清二楚。
花奉生再一次掃視三人,並不言語,想要給他們一些壓力。
拂意看著沈黎,有些欲言又止。
紅鸞二人見花奉生來了,便退到一旁,幾乎沒有存在感。
沈黎忍不住去看段清澤,他是魔尊,也做過不少壞事,他是否也不能善終?
沈黎得意道:“你是不知道我人緣有多好,她們都很喜歡我。”
花奉生微微頷首:“你去辦便好。”
那些刺頭雖然是不願妥協,但也沒有眼前這樣的,他有種莫名的荒謬,好像這三人隻是來郊遊的,被他這個不速之客打擾,才不得不勉強應付他。
可惜的是,這對未來可能的愛侶,終究會be。做過這種人神共憤的壞事,就彆想著能善終了。
一行人很快來到一處帶蓮池的庭院,在一處亭子裡停下等待。
沈黎迅速彆開視線,不願跟段清澤對視。
外頭響起敲門聲,沈黎去應門,拂意正站在外頭笑道:“該用晚飯了,我們一起吃。”
之後便有花樓主好好教訓他們,也不急在一時。
沈黎忽感手腕被扯了下,隨即耳旁多了個溫熱的氣息。
花奉生看了孟宛一眼:“這便要問問伍君了。”
在花奉生成為角樓樓主以來,雖然也曾遇到一些刺頭,但從來沒遇到這樣的。
沈黎滿臉絕望:“……”
她知道她不該同情他,如果她不知道他過去曾遭遇什麼就好了。
段清澤不防沈黎主動擁抱自己,剛剛的想法被打斷,麵上不自覺浮現笑意,反手托住沈黎的纖腰將她更緊地抱入懷中,雖不曾施放威壓對抗花奉生,卻也讓沈黎感覺好受了許多。
然而……
花奉生心中點評,此女外形性格都不錯,但若再增加些女性的柔美妖媚便更好了,天真與妖媚的結合,能逼瘋不少客人。
雖說她好像一直很在意姐弟名分,恥於聽他說雙修一事。但他記憶中,她明明也是主動提過的。姐姐害羞,那他主動點便是了,本來她便答應過會永遠陪伴他,他隻是想讓這種陪伴更緊密些,她總歸會答應。
他這是什麼假惺惺的征求意見,都說出來讓花奉生聽到了,還有轉圜餘地嗎!這屆臥底完全帶不動啊!
他已查清楚,交托他那人的道侶,因不肯妥協而被送去徵樓,目前生死不明,至今已一個月。
眾人將食盒裡的餐點都取出來放在桌上,圍坐一圈,熱熱鬨鬨地吃完了這一頓飯。
沈黎:“……我沒回答嗎?”
她領了拂意的好意:“多謝,我明白了。”
果然晚飯後不久,沈黎便被紅鸞二人帶出院子,走了幾步到了乙男院,段清澤和林之存也被帶出來。
這話其實完全沒有邏輯性,她隻是想借此傳達給花奉生一個信息,段清澤隻是體質特殊對高階修士的威壓無感,而不是自己就是高階修士……
一旁的花奉生臉色已變得很難看,雖說他刻意控製,但此三人隻是築基而已,另兩個還好說,這個張狂的男修竟毫不受影響?
沈黎想,此女修應該就是那個愛慕花奉生的羽樓樓主侍女孟宛。
沈黎驀地收回無意識落在林之存身上的視線,她那是在看彆人嗎?明明她心裡想的還是他的事。
飯後幾個女修在收拾餐具,沈黎不好意思乾看著正想動動手,拂意將她拉到一旁,低聲說:“一會兒花樓主會給你們所有的新人一個下馬威,他好像不管對男修還是女修都不喜,但也不會特彆針對,你們忍一下便過去了,他不會真的傷害你們的身體。”
等殺掉閣主,毀掉這惡心的地方後再跟姐姐細談也不遲。
在動手前,他還是征求沈黎的意見:“姐姐,他太煩了,我先殺了他好不好?隻要把他們都殺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有人知道的,拖上一兩天不是問題。”
沈黎現在看段清澤了,她抬手給他看他掐出的白色指甲印,氣惱地瞪他。
沈黎心道,最難的就是這個“忍一下”,她可以,段清澤可以嗎?
段清澤徑直走到沈黎身邊,明明很清楚沈黎的情況,還是問她:“姐姐,有沒有受人欺負?”
丁圃山木然道:“他說你還沒回答想不想他。”
段清澤遺憾地輕歎,可惜姐姐偏要讓他按計劃來,他隻好暫且不動。
丁圃山氣憤道:“你沒有!”
林之存並不畏懼地與他對視,眼神清正。
沈黎問他:“阿澤怎麼說?”
段清澤捏了下沈黎的手,湊到她耳邊低笑:“姐姐放心,我一定聽姐姐的話,能忍便忍。”
沈黎眼見著花奉生麵露狐疑,連忙扯著段清澤的麵皮讓他的臉離自己遠點,同時大聲對段清澤道:“阿澤,我知道你從小不怕威壓,但你也彆借機欺負我啊!”
沈黎聽到熟悉的名字心神微動,吳震群還跟孟宛說這個了?怎麼沒跟她說?那老小子是想叛變呢?
段前輩不喜他,但他依然要出一份力,搗毀這個地獄般的地方。
段清澤懶得去聽丁圃山的辯解,隻是托著下頜麵朝沈黎所在方向,低笑道:“姐姐自然最是厲害,你那點小小的心思,彆想瞞過她。”
沈黎道:“那你告訴他,我是想他的,希望他不要輕舉妄動,按計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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