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考慮雙修(1 / 2)

妙法閣內,在林之存殺掉羽樓樓主葛十裡後,這裡就再沒有可以管事的人。

他連斬兩名金丹,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隻是強撐著沒有顯露疲態,先回到了角樓。

之前被沈黎要求好好躲著彆出來送菜的拂意等人在發覺外頭沒動靜後,都小心翼翼地探出腦門,見到林之存便連忙問道:“請問……此時是什麼情形?”

妙法閣上空的鬥法聲音早已沉寂,整個妙法閣各樓在相繼發現自家樓主被人殺死後,都開始亂起來。相對來說,人都被控製起來的角樓顯得很冷清。

“暫時不要出角樓。”林之存提醒了一句,便繼續往後走。

陶菱就被關在不遠處的院子,沈黎和孟宛應當也在。

拂意等人十分聽勸,聞言立即縮回腦袋緊縮院門,決心不等人叫便不出去。

這麼久都等下來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的等待。

然而林之存到了地方後卻發現,除了陶菱還被關著,沈黎和孟宛都不見了,唯有那具新出現的女性屍首讓他多少明白段前輩和沈道友應當沒事。

而這女性屍首,顯然正是妙法閣閣主,同時也是盾星門長老杜瑩。

林之存查看在儲物袋中的幾樣東西,準備好應對盾星門的詰問。他自然點了命燈,盾星門與林家同屬正道大宗大家,不想不死不休的話便不可能對他動手。但妙法閣的生意,萬一還有盾星門中其餘人參與呢?從妙法閣的規格上來說,不太可能,但他依然要防一手。

林之存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紙,將妙法閣之事簡單寫明,隨後將紙疊成一隻紙鶴,鬆手放飛。

這是他林家特有的通訊手段,分為兩部分,鎮紙和紙,紙疊成紙鶴的形狀後,將會飛回離得最近的鎮紙。因為造價昂貴,鎮紙除了林家主家有,其餘分支隻有很大的那些才會有。

這紙鶴除了造價貴,缺點還有一大堆,比如一張紙隻能使用一次,隻能單方聯係,靈力耗散儘就會失效,但基本可以無視陣法這一點就已足夠,因此家中出門曆練的優秀子弟,都會隨身帶上幾張。

千裡通其實比紙鶴更穩定,但它也更貴,且隻能在特定兩人間傳話,在林之存看來還不如紙鶴有用。他父親給他準備了一個千裡通,但他嫌父親話多,出來之前並沒帶。

林之存記得離此地最近的林家分支家主是他曾祖父的庶弟,分神中期,足夠了。

消息傳出去之後,林之意險些沒忍住喉嚨口的腥甜,連忙就地坐下開始打坐調息,靜靜等待著盾星門的到來。

雪山頂。

沈黎定定看著自己麵前昏迷的段清澤。

在這一刻之前,她一想到自己的逃跑大計,心底湧現的就隻有絕望——跑肯定要跑,但不會成功也是必然。

可現在,段清澤昏過去了。

“段清澤暈過去了”這個想法一旦正式成形,沈黎的身體便快於腦子,一下子竄出去好幾丈。

隨即她想到不知他是不是真昏迷,又想到自己的木簪還在他那裡,她得拿回來。

於是她又踏雪跑回來,小心翼翼靠近後在他身邊蹲下,先是大著膽子摸了摸他的臉,見他麵頰冰涼、毫無反應,心中一驚,再仔細看他呼吸脈搏都在,這才去取他的儲物袋。

或許是出於大能的自信,段清澤的儲物袋上並沒有任何禁製,沈黎感恩這一點,探入神識找了會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木簪,收回自己的儲物袋中。

隨後她起身,快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身看去。

段清澤俯臥在雪地中,他的臉色一向蒼白,如今跟這白雪比也不遑多讓,整個人好似要融化在雪裡。唯有那嘴角的一點血紅,在雪地中顯得格外刺目。

沈黎腳步一頓。

就這樣讓他躺在那裡,沒事吧……他可是洞虛,隻是受傷昏倒而已,看起來傷也沒有多重,應該很快就會醒來吧?

她又四下張望了一圈,附近雪白一片,偶爾有樹木岩石露出雪麵,整個山頂靜悄悄的。

這裡沒看到什麼凶獸,他在那兒躺一小會兒也沒事的。

沈黎轉身看向山下,想抬腿走人,又覺得腿有千鈞重。

她隻得飛快轉身回去,蹲下從段清澤的儲物袋中取出他的披風,輕輕蓋在他身上。他的臉太冰了,修士昏迷後靈力對自身的防護會差很多。

沈黎站在一旁,從上到下掃視段清澤,覺得自己再沒有什麼可做的,這回終於給自己套上一件外衣保暖,頭也不回地往山下奔去。

是,她是很清楚這樣不厚道,可現在真的太危險了。看段清澤這個不同尋常的症狀,她怕他醒來後就直接變回魔尊,她留在那裡就是找死。

是,段清澤是很可憐,但她就不可憐了嗎?之前得知孟宛逃掉時的猶豫,未嘗不是對她自己的憐憫。孟宛想活,於是成功跑了,她想活,也希望她自己能成功跑掉。

想到孟宛,沈黎突然有點羨慕。

孟宛可不像自己一樣跑得兩袖清風,滿身狼狽。孟宛這麼多年肯定攢了不少好東西,她抓了陶菱,從陶菱的儲物袋中怕是也搜刮了不少寶貝,而不久前孟宛對著杜瑩的屍身哭泣時,有沒有順手把杜瑩的儲物袋順走?

——孟宛那才叫真正的隱居啊!找個地方躲起來修煉,有那麼多資源,足夠她修煉到誰也不能再隨意欺負她,到時候她再出來,豈不是爽得很?

沈黎糾正自己,她不是“有點”羨慕,而是羨慕“瘋了”。

果然當一個沒有道德潔癖的人會過得比較開心,她就算不搶走段清澤的儲物袋,也應該拿點他不怎麼看得上、對她特彆有用的好東西,比如說少幾顆他也不會發現的極品靈石。

沈黎一邊幻想著自己要是擁有幾顆極品靈石這小日子能過得多舒服,一邊頭也不回跑得飛快。

算了吧,她可不敢再往回跑了,剛才回去替段清澤蓋個披風已是極限,她怕她這一來一回他就醒了,錯失了這絕佳的機會她該多懊惱啊!

這雪山很高,沈黎奔跑間嘴邊都是白色霧氣,下山中途她還路過了一間破舊獵屋,早沒人來住,屋頂破了個大洞。

她不禁想,若段清澤不在這裡,她在這裡隱居也不錯。

又往下行了數十丈,前方忽然出現一隻齜牙咧嘴的白色凶獸,那凶獸四不像,有著鷹的爪子,老虎的頭顱,蜥蜴的尾巴和熊的壯碩身軀。

它一見沈黎便撲了上來,尖利的牙齒不停淌落口水。

沈黎下意識便要跑,可隨即她想到了自己新得的絲帶,因段清澤的指導,她玩絲帶已有模有樣。

她驀地站定,紅色絲帶如同靈蛇出洞,迅捷無比地疾射出去,纏繞在凶獸的四肢上,隨後倏地收緊。

隻聽得凶獸的一聲慘叫,它的四肢骨頭被絞斷,龐大的身軀驀地摔落在地。但它並未束手就擒,而是一個打滾便往沈黎這邊撞來,張大的嘴足以將沈黎整個人一口吞下。

紅色絲帶悄無聲息纏上凶獸的脖頸,在它離沈黎不過咫尺之遙時驀地勒緊,隻聽哢嚓一聲,凶獸的脖頸骨頭被勒斷,巨大身軀真正地轟然倒下。

沈黎捂著嘴巴退後,這些野生動物吃了飯又不刷牙,氣味那叫一個重。

紅色絲帶在沈黎的操控下在雪地裡進進出出,把可能沾染上的氣味都去掉了,才收回她手臂上纏好。

她怔怔站在凶獸旁邊,輕輕摸著絲帶,不自覺地想起段清澤教導她用絲帶的場景。她這個當事人能感受到他有多用心,一個洞虛教她一個築基用法寶,卻一點兒不耐煩都沒有。

沈黎回頭仰望,雪山山頂已被這一路的樹木遮掩,她早就看不到段清澤在哪裡了。

她一咬牙,回頭狂奔回去。

這個地方不安全,雖然那凶獸很好處理,她一個築基都能輕鬆解決,可這前提是她是清醒的。段清澤一個人昏迷在那裡,稚童都能輕鬆殺死他!

堂堂一個洞虛大能要是死在最普通不過的凶獸手裡……這也太可笑了吧!擱現代她要是看到有作者寫出這種劇情,是要打負分的!

回去的路是上山,沈黎多費了點時間才趕到,令她鬆了口氣的是,段清澤沒醒,也沒被野獸叼走。

她在段清澤身邊站了數秒,歎了口氣,用絲帶將段清澤和披風捆綁在一起,隨後拖著披風的一頭下山。

她遲早要被自己的心軟害死!但有什麼辦法,她根本過不去自己心裡那一關。

這第二次下山,因多了個人慢了些,當看到那座快報廢的獵屋時,沈黎停下了腳步。

她把段清澤放裡麵就走,這裡好歹有個遮擋,不至於那麼容易被凶獸叼走。

獵物內什麼都沒有,空蕩蕩一片,沈黎將段清澤連披風拖到遠離屋頂破洞的角落,解開絲帶綁回手臂,蹲下幫段清澤擺了個舒服的姿勢。

接著她又從自己的儲物袋中翻出一些驅蟲用的乾藥草,她不知對凶獸有沒有作用,湊合用吧。

沈黎在遠離段清澤的另一邊用靈火點燃藥草,見藥草越燒越旺,煙氣充斥著小小的木屋,她便準備離開了。

隻是回頭看了眼,見披風的一角遮擋在段清澤嘴邊,怕他不舒服,她走回去將披風擺好,又順手幫他整了整衣領。

她蹲在他旁邊,看著他俊美蒼白的臉在心裡說:這回我真走啦,好好保重……千萬彆來找我,我謝謝您了。

沈黎剛轉身要走,衣袖卻被冷不丁地抓住。

她一僵,陡然驚醒。

她剛才在磨磨唧唧的乾什麼啊!他躺得不舒服,衣領亂了,是什麼非要解決的大事嗎!看吧,這就把自己作死了吧!

沈黎被按下了暫停鍵似的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麵對一張屬於魔尊的冷臉。

但身後也同樣沒有動靜。

沈黎心中默數三個數,終於鼓起勇氣回過頭,卻見段清澤還緊閉雙眼,並未醒來,隻是手拉著她的衣袖而已。

沈黎長舒了口氣,不敢再耽擱,怕抽回衣袖吵醒段清澤,她從儲物袋中拿出把菜刀打算把衣袖割斷。

段清澤就是在這時睜開了雙眼。

對上段清澤雙眼的刹那,沈黎僵住了。

她蹲在他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手上還拿著菜刀,這場景誰看了都會誤會。

“……我可以解釋的。”

段清澤好像沒有看到那把閃著鋒利寒光的菜刀,漆黑雙眼盯著沈黎迷茫道:“娘親?”

沈黎:“……啊?”

段清澤半闔著眼,稍撐起上半身便向沈黎撲去,就像是往刀口上撞,嚇得她趕緊把菜刀收回儲物袋。

段清澤摟住了沈黎的腰,沈黎則跌坐在地。

他蹭了蹭她的腹部,迷糊地說:“娘親,阿澤好難受。娘親抱抱阿澤。”

沈黎先是一愣,繼而大喜,他這是又退化了?還有這種好事的呀!

於是她趕緊一邊撫摸著段清澤的脊背,一邊安慰道:“娘親在呢,睡一覺醒來就不難受了。”

段清澤沒有應聲,呼吸規律起伏,好像是又睡了過去。

沈黎試探著動了動他,卻發覺她一動,他就不適地皺眉,她隻好不再亂動。

既然不能動身體,那就隻能動腦子了。沈黎忍不住往好的方麵去想,難道說段清澤被封印的記憶就是到十四歲為止?而她最初也猜錯了,他漲到十四歲又會開始新的循環。

要是真的這樣,那她還跑什麼啊!

這樣的話,她就永遠是他的娘親,黎姨,姐姐,哪一個都是絕無僅有的親人,她對他來說就是特殊的,她確實跑不掉,但如果不用擔心生命安全,那不跑也罷,這不就又恢複了之前那互利互惠的狀態了嗎?她給他撫慰,他庇護她。

但人倒黴多了就不會相信好運的發生,沈黎很想相信這個推測,但心底又有個聲音在提醒她,哪有這樣的好事?

沈黎糾結了許久,段清澤終於又一次睜開雙眼,他似乎呆了片刻才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雙手撐在沈黎身側的地麵上,直起上身跟她對視,柔軟笑意下深藏炙熱。

“姐姐,我以為我醒來會見不到你。”段清澤迫近沈黎,唇離她的隻有咫尺之距。

說話間他的呼吸落在沈黎唇上,她隻覺得脊背竄上一陣電流,驚得她驀地後仰,卻也因此失去了平衡。

段清澤伸手扶住沈黎的後腦,攬著她細腰的手微一用力,抱著她往後一滾,霎時變成了他在下,她在上。

他看著被他用雙手困在上方的沈黎,低笑道:“真好,姐姐還在。”

為了不趴到段清澤身上去,沈黎隻能將手撐在他胸口,表情管理差點徹底失控。

他又叫回她姐姐了啊!雖然她早知道不會有那麼好的事,可這也太快了,都沒讓她多開心一會兒。

但下一秒,沈黎又安慰自己,好歹他對她的稱呼沒變成“螻蟻”,她就該知足了。

輕輕一動發覺段清澤下意識的收緊動作,心有不妙預感的沈黎趕緊說公事:“你現在怎麼樣了?妙法閣那邊還有尾巴沒收,要再回去嗎?”

段清澤盯著沈黎的臉漫不經心地說:“那邊交給姓林的就好。”

他原本扶在沈黎後腦的手慢慢滑至前方,輕撫她的麵頰,輕笑道:“姐姐,現在我們談談雙修的事吧。”

話題危險,姿勢危險。

沈黎滿腦子的危機預警,又不敢表現得太激烈免得段清澤也反應激烈,隻能儘量放緩了語氣溫和地說:“我們坐起來慢慢說吧,這樣我很難受。”

沈黎本以為要費一番唇舌,但段清澤卻應道:“我聽姐姐的。”

隨後,他直腰坐起,擺成類似屈膝打坐的姿勢,而她則滑坐在他腿上,他一手攬著她的肩讓她靠在他胸口,另一手輕輕搭在她腰上。

沈黎:“……?”

所以這樣有什麼區彆嗎!放她下去啊!

段清澤下巴擱在沈黎發頂,自顧自說道:“我們雙修做道侶,姐姐不會反對,是麼?”

這是一道送命題,怎麼答都不行的樣子。

沈黎隻能避而不答:“阿澤,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跟我雙修?你說要我永遠陪著你,我也答應你了,根本沒有雙修的必要。你聽說過同床異夢這個詞嗎?其實道侶的關係有時候還不如親人穩固。道侶可以換,親人卻是換不了的。”

段清澤卻道:“我們雙修後,我仍然叫你姐姐,我們便既是道侶,又是親人,如此才是最親密的。”

好家夥,邏輯很嚴密啊!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

而且,他這是在拿她的邏輯來打敗她,讓她無言以對。

沈黎腦子急轉,又道:“不行,我不能接受。我已經習慣了作為你的姐姐陪伴在你身邊,我無法接受多一重身份。”

段清澤沉默了數息,就在沈黎以為是不是可以說服他,或者至少讓他有所遲疑時,他忽而笑了:“那簡單。從今日起我便不再叫你姐姐,時日一長,你會重新習慣。”

他頓了頓,低低喚道:“阿黎。”

從頭頂傳來的繾綣呼喚低沉動人,仿佛就對著沈黎耳邊說的,羽毛般挑動著她的神經,叫得她半邊身體都酥了。

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遠去,她仔細一看,哦,是她的道德和意誌力……

沈黎深吸口氣,強行拉回自己的理智,還是拒絕:“你歲數太小了,我接受不了。”

段清澤一頓,冷笑道:“彆拿這種理由來敷衍我。十七歲,又比你小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