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2 / 2)

池藏風:誰會怕林仙兒?

走得快些,是禮節性回避因巧合引發的尷尬。

“嗬!張大胡子,你哪壺不開提哪壺。”

池藏風叫著楚留香的化名,昨天可不就是香帥預言林仙兒必會執著於要在見她一麵。

楚留香立即懂了,毫不掩飾地輕笑出聲。

“看來你真被請去協助審訓了。結果怎麼樣,總不至於真的讓你犧牲一夜才能換來真相吧?”

“節操,我有。”

池藏風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狐疑地掃視楚留香,“你,不好說。”

因此,那種審訊手段不會池藏風不會用,但楚留香會不會以身換情報就不好說了。

楚留香迅速否認,“話不能亂說,我一點都不想遇到女魔頭采花賊。而且我清清白白,從來都不亂來。”

“是嗎?”

池藏風滿眼寫著不相信,“我押一枚銅錢,你自認清白的名聲早晚要穿幫。”

“賭就賭。”

楚留香自信滿滿,“你不信,你儘管不信。讓你說中,算我輸。”

香帥怎麼可能輸。

此時,楚留香很有自信,他已經圓滿完成了委托,將李尋歡全須全尾地帶回淮安。明天或後天,稍作休息就能輕輕鬆鬆地離開。

****

且說回審訊結果。

在黃藥師的附骨針之下,被施加暗器的人會全身骨骼關節尖銳刺痛,疼痛順著血脈運行會痛遍全身。

越是以內力抵抗,越是痛感加劇,以而沒有幾個人能死扛著不交代。

嘴硬如林仙兒連半盞茶也沒撐住,一筆筆交代了她曾經犯下的血案。

有些是讓傾慕她的男人傾家蕩產,有些讓被她引誘的男人所在家庭家破人亡。

其犯案的數量之多,涉及武林人士之廣,令人咋舌。

李酌山將會把林仙兒的作案經過記錄在冊,隨後連人帶卷宗一起移交六扇門。

此次功成,離不開三個人。他想請黃藥師留下,和池藏風、楚留香一起共進慶功宴,但被毫無懸念地拒絕了。

“哎……”

李酌山苦惱的不是昨天的邀飯被拒,而是他極有可能被遷怒了。原本兼顧口感的湯藥,居然被換成了十分神奇的味道。

這下,李酌山完全相信黃藥師與池藏風相識,兩人都能弄出古怪味道的入口之物。

“既然事情水落石出,我也該告辭了。”

池藏風裝作不懂李酌山的苦惱,死道友不死貧道,誰讓李酌山撞見了奇奇怪怪的場麵。

“離開之前還有一事,我希望能和林姑娘單獨聊一聊,是有關王憐花前輩的事。”

鑒於有龍嘯雲的齷齪心思被披露在前,池藏風當下向李酌山直言她是女扮男裝,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李酌山被開門見山的話弄得一懵。他的聽力沒出錯?誰是女的?

他上下左右端詳,沒能瞧出池藏風的破綻,最重要是她的形態沒有絲毫紕漏。

李酌山:“你讓林仙兒但求一睡,快把她逼瘋了,居然是女扮男裝?”

“我說了,紅顏枯骨,俱是虛妄。”

池藏風暗道這個世界沒有靈氣不方便,否則她不隻能扮男裝,也能扮做妖獸、植物精怪,鬼修魔修亦不在話下。

托師父的教導,她學的比較雜。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易容是保命的技能之一,必須要好好掌握。

李酌山猛地灌了一口冷茶,剛剛池藏風提到誰來著?對了,王憐花。

千麵公子,亦男亦女變化莫測,江湖上見過他真容的人非常稀少。忽然明白為什麼池藏風會與王憐花有點關聯。

短暫的失態後,李酌山很快恢複冷靜思考:

“你說要找表妹談一談王前輩的事,難道他留下了什麼東西給尋歡?我從未聽表妹提過。”

王憐花能留下什麼?是委托?是錢財?是武功?

林詩音並不適合習武,如果王憐花留下秘籍想要誰學可想而知,但也從沒聽李尋歡提過此事。

如此來看,林詩音是不是從未對李尋歡提過秘籍一事?

也不奇怪這份隱瞞,高深的武功意味著李尋歡更如魚得水地浪跡江湖,實在非林詩音所願。

以上,李酌山猜測著,池藏風也做了同樣的判斷。

“實情如何,聊過才知。”

池藏風必須要問一問《憐花寶鑒》的傳承,這是答應王憐花的事,眼下尚有一點是個人猜測。

“此次與李爺相識,我個人認為,王前輩最認可的絕學繼承者是你。可惜,天命弄人。”

李酌山和王憐花才是一類人,可惜他的筋骨注定了無法習得武功。

這番判詞多麼熟悉。

池藏風如果沒有遇上師父逯仁,也是被判定了根骨與修真無緣。她能遇上機緣,說不定此間眾人似李酌山者,將來也會有他們的機緣。

將來的事太遙遠。

李酌山並不奢求縹緲不定的機緣,“世間難得兩全法,有時人不能太貪心。我能遇上一位妙手回春的大夫已經知足。”

聊黃藥師?

大可不必。

池藏風可不想說到一半,又撞上什麼對號入座的巧合,她自然而然跳過這個話題。“還請李爺儘快安排。如果現在林姑娘方便,我想和她立刻談一談《憐花寶鑒》。”

好吧,八卦失敗。

李酌山到底以正事為上,立刻就找人去請林詩音,還特意瞞著李尋歡。

理由簡單。

秘籍指明給李尋歡,但林詩音遲遲不提。如果直接點破此事,未免給兩人造成嫌隙。不如先私下問清楚,然後再拿一個妥當的章程。

短短幾天,林詩音受到的衝擊可不小。

先有怒砸龍嘯雲,後有聽聞林仙兒的背叛,這會被單獨邀談,心中難免有所擔憂。

當聽到《憐花寶鑒》四個字,她的神色驀地羞怯起來。

恰如李酌山所料,這書她是故意不對李尋歡提及半分,往年書信裡半個字都不曾透露。

“我沒想昧下那本秘籍。”

林詩音無措解釋,“隻是,隻是……”

池藏風都明白,“我可以為你編兩個理由。其一,李尋歡一走八年不曾歸家,你想等他回來,而非找人托運重要的秘籍。可為什麼不在信裡提呢?

理由二,你想知道到底什麼在李尋歡心裡最重要。提了秘籍,你都不清楚他是為何而歸,對不對?”

林詩音想要點頭卻不能,這兩個理由都不夠充分。

事實上,她對李尋歡心有怨氣。明明兩人有感情又有婚約,名正言順,可是李尋歡一人逍遙江湖,有沒有想過一直等在家裡的人是什麼感受。

“這八年,我不想說出《憐花寶鑒》的存在,是對他的懲罰。”

林詩音終敢坦言,“如果尋歡負了我,那麼就永遠讓他練不成那本絕世秘籍。”

“我理解你的做法,但談不上認同,畢竟我們立場不同。我受王前輩的委托,要將他的傳承留給他指定的人。”

池藏風建議,“隱瞞不能解決問題,分歧與矛盾都要麵對。你們應該說清楚,不妨從這本書開始,談一談江湖與你們的未來。”

林詩音不屬於江湖,但李尋歡喜歡那個世界。兩人的根本矛盾在此,不解決隻拖著有什麼用。

這次遇上了龍嘯雲、林仙兒,那兩貨被識破了,但誰保證沒有王嘯雲、李仙兒等等再出現。

下次再出現第三者,一對齊心協力的情侶能應對,但一對你瞞我瞞的情侶會被乘虛而入。

不一定是沒了感情,但距離分手怕也不遠。

既然如此,不如直麵矛盾。積極一點相互為對方改變,爽快一點下一個會更好,瀟灑一點及時行樂。

林詩音緩緩點頭,“等到晚飯過後,我就和尋歡全都說清楚。”

然而,有句老話,計劃趕不上變化。

是夜,冷香小築忽起熊熊大火。

“大火燒了書齋,是人為點火。”

家丁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猝不及防的縱火。

“我們先聽到了兵器碰撞聲,循聲去看,書齋屋頂有三個人亂鬥。三人都穿著夜行衣,瞧著像是男人。”

三個夜行者的廝殺來得快去得也快。

一炷香,是且打且跑,一路飆著輕功從書齋的屋頂,躍遷到冷香小築外圍牆,然後消失在了夜幕中。

冷香小築當然配有護衛。

護衛們已經順著痕跡追了上去,但恐怕難有結果。

雖然不可不戰而降,護衛首領卻已迅速判斷出來那些不速之客絕非泛泛之輩。

這會已經組織人手在滅火,是來請林詩音和李家兄弟快快過去主事。

“人沒事就好。”

李尋歡第一反應隻有慶幸,林詩音近兩日留宿李園,不然難說會否被今日之災牽連。

林詩音卻麵色一白,“書齋,那裡放著……”

冷香小築的書齋藏著半冊《憐花寶鑒》!

這話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爆出來,但知曉內情的池藏風與李酌山都是神色一肅。

林詩音告訴過兩人,《憐花寶鑒》分為上下兩冊。

她特意將兩本書分開存放,上冊存在某塊地磚裡,下冊則放在書齋暗格。

怎麼了?

李尋歡發現了身邊三人麵色有異,這是有事情瞞著他,難道燒掉的書齋裡彆有玄機。

“之後詳說。”

李酌山一句話帶過,“先去冷香小築勘察現場情況。”

池藏風忽然拋出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李爺,下午出發,押送林仙兒去京師杭州的車隊,走的是哪一條路?”

“是水路,走的大運河。”

李酌山瞬間懂了池藏風的意思。

冷香小築,近些年住了兩個人。

林詩音與江湖眾人幾乎沒有關聯,除了李尋歡之外,她並不熟悉其他的武林人士。

即便林詩音保管著《憐花寶鑒》,她從未對旁人提及,而世上知道內情的人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林仙兒則截然不同,她的入幕之賓絕大多數都是武林中人,三教九流各個層麵都有。

一直以來,冷香小築都沒有遇到過奇襲。

林仙兒被抓,送她去京師六扇門問審的當夜,冷香小築的書齋失火。

縱火者武功不俗,他們因何而來?

要說和林仙兒沒有關聯,可能性實在太低了。

“我去碼頭,沿水路去追下午出發的船。”

池藏風說著,看向不太了解內情的楚留香,“火災現場的問題有勞大胡子你多多留意了。”

楚留香鄭重點頭。

今夜注定難眠,也要提防那些不善之輩殺個回馬槍。

分頭行動。

李尋歡幾人先趕到了冷香小築。

書齋的大火已經被撲滅,但家具擺設被燒得麵目全非。

根據滅火的家丁觀察,這一場大火燒得太急太快,是有助燃物的存在。

“是一般的火油。”

楚留香找到了一些殘存的火油痕跡,“應該是從屋頂上澆下來的,能確保把整個書齋燒毀。”

角度選得剛剛好。

證明縱火者有備而來,並不是臨時起意。

李尋歡又在書齋附近找到了三枚不同腳印,是能對應上家丁所言屋頂有三人鬥亂。

也就表示不是一方勢力,起碼有三方勢力同時出現,他們很可能是互相競爭的關係。

為什麼要對書齋毀屍滅跡?

冷香小築的書齋有什麼特彆之處?

適才一路,李尋歡已經聽林詩音概述了《憐花寶鑒》的事。

書齋所藏除去王憐花的半冊秘籍,其他都是市麵上能夠買到的經史子集,是什麼引發的火災與爭鬥似乎一目了然。

“書,不見了。”

林詩音開啟了暗格,因為滅火迅速,牆內暗格未遭大火侵蝕。

原先存放的半冊秘籍沒有了。

取而代之,是一箋南北朝陸凱的詩詞「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附著一枝鬱金香乾花。

盜寶留字,這像是誰的做派?

去年,江湖上不就廣為流傳著一句話,‘公子伴花失美,盜帥踏月留香’。

瞧!

這一口鍋又大又圓,它就要當頭扣下。

楚留香,正扮做絡腮胡張嘯林,見到這張紙條就覺不妙。

紙箋的字跡與他所本人的親筆居然有七分相似,到底是誰想做嫁禍於人的惡心事?

“此事,需甄彆真偽。”

李酌山當然相信不是楚留香做的,案發時間楚留香正在李園吃晚飯,他還能創造出一個複製體不成。

當下,李酌山沒有直接道破實情。

隔牆有耳,是讓楚留香的絡腮胡身份保密,也能夠化明為暗地偵查效果。

“哎……”

楚留香自者自清,沒有因為嫁禍之局出現而焦躁。

歎氣,隻是因為話不可說儘。

之前楚留香還調侃池藏風會被林仙兒盯上,反觀他清清白白的名聲必然不會受損。兩人是賭一枚銅錢,豈料一語成讖。

輸,就要認。

尚且不知天亮後江湖上會穿出什麼流言,對於冷香小築案發地的勘察要更仔細。

眾人在外牆樹枝附近,發現了一抹不尋常。

被劈成一半的毒蛇屍體,血跡半乾未乾,死亡時間大約就是縱火案發生之際。

這種蛇品種不明,顯然不是江南的常見蛇類。

“等池東家回來,請她掌眼。”

李酌山暗中還補了一句,屆時也要請黃藥師瞧一瞧,那位對江南物種更熟悉。

此刻卻不能。

因為剛剛給黃藥師傳了口信,告之池藏風去追羈押船,尋問他有無空暇奔杭州以助一臂之力。

李酌山:池藏風一路追船總需要個幫手,他好心請黃藥師幫忙,也不知黃藥師會否應允?

***

淮安城·運河碼頭

絕大多船隻都已返回船塢。

夜色中,岸堤冷冷清清,寒風蕭索。

池藏風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一艘能夠起錨立走的客船。“船家,請問……”

話未儘,人已出。

白盞紅燈籠懸掛船頭,似招魂幡一樣隨船搖曳。

一隻手輕輕撥開晃動的白燈籠,麵如惡鬼的青衣人踱步而出。

“你……”

池藏風有點驚訝,沒想到黃藥師居然會在碼頭。隨即,為他以此種裝束的出場方式感到一言難儘。

“這幅鬼樣在廖無人煙的碼頭出沒,加上配上白燈籠的背景,你有很大可能會把人嚇暈的。你不能換張麵具嗎?”

黃藥師淡淡一瞥,仿佛在說變得倒快,昨夜誰在地牢擲地有聲地說不介意一睡醜八怪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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