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尚且不知有人對他的禿頭‘特彆關心’。
大堂隻剩兩桌可供選擇。
西邊餐桌, 大胡子與道士瞧著平平無奇,無法直接觀察出他們的來曆。
北邊餐桌放著鬼頭靈蛇仗,如無意外, 這是獨屬白駝山莊歐陽鋒的兵器。
“貧僧無花,兩位介意拚桌嗎?”
無花選擇了詢問歐陽鋒,當然也一視同仁地征求了惡鬼麵容的那位。
“隨意。”
歐陽鋒不置可否, 不在意來者是否是江湖傳言的七絕妙僧。
反正他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一套完全沒興趣, 絕對談不上與和尚有共同語言。坐下可以, 閒話麵談。
池藏風微微頷首, 就敏銳感到身側神水宮那一桌的某道視線。
迅速側頭,不出意料是剛剛那個發出驚呼聲音姑娘,正頗為不悅地斜睨了她一眼。
司徒靜正暗暗心有不平衡,憑什麼令她驚為天人的和尚居然要與醜如惡鬼的人拚桌,剛剛暗中瞪人就被逮個正著。急忙掩飾地移開眼神,假模假樣地去看彆的地方。
池藏風:無趣。
既然偷偷斜眼算什麼,被發現了就繼續瞪啊。大眼瞪小眼,誰輸誰眨眼。
簡陋的客棧大堂,寥寥四張餐桌,竟也生出一股暗流。
司徒靜以貌取人而生出的不爽與不平, 隻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真正耐人尋味的是, 一向蕭索的精絕舊地怎麼會聚集這些個武林人士, 還都是江湖聞名的人物。
等到無花落座點了菜, 店小二跑向後廚,大堂隻有十三位客人。
嶽不群溫文有禮地先開口,“在下, 華山嶽不群。久聞七絕妙僧, 大師可就是南少林的高僧無花?”
無花合掌, “阿彌陀佛,貧僧正是來自南少林。七絕之稱,江湖虛名。略懂一些琴棋詩畫的閒事,遠不及嶽掌門執掌一派的辛勞。”
誰不喜歡聽好話?
嶽不群的表情不變,但語氣添了一分愉悅,介紹與他同來的是妻子寧中則。正欲再說同桌的另兩人,卻被左冷禪打斷了。
“嵩山,左冷禪。”
左冷禪可不願意讓嶽不群做話事人,哪怕隻是這一桌的話語主導權都不想給。他指了指身邊的費彬,“大嵩陽手,我四師弟,費彬。”
嶽不群被截斷話語,麵上毫無怒氣不再言語,像是謙謙君子把話語權讓了出去。
無花仿佛沒看出五嶽劍派兩位掌門的內有不和,微笑著一一頷首見禮。
左冷禪借勢說到,“沙漠腹地速來蕭索,今天倒也熱鬨起來。不知其餘幾位何門何派,怎麼稱呼?”
這些人差不多前後腳進入客棧,並沒有相互確定過來曆。
左冷禪提出了問題,下一刻卻不見回應。
神水宮一貫不給男人好臉色,為首帶隊的宮南燕又豈會遵守你問我就答。掌事的不說,其餘三人也就不會開口。
至於歐陽鋒,他可不是與人為善的隨和性格。想知道他是誰,桌邊放著的鬼頭靈蛇杖不夠醒目嗎?
這下是令人尷尬的安靜。
左冷禪心裡微怒。
那幾個不曾報出家門的,是一點也不給他嵩山掌門人的麵子!
“在下鐘孚。”
西邊那一桌,衣著樸素的道士慢了幾拍才開口回答,卻多少緩解了一些尷尬。“我來自小門派,在嵩山派麵前不足一提,就不獻醜多言了。”
此時,池藏風與無花心底都有疑惑,俱是想起被扔到腦海角落裡的一些八卦往事。
當年一起逃難的周伯通,話裡話外提到最多的人是全真教創建者,他的師兄王重陽。
周伯通開玩笑說起過,他的掌教師兄是改名狂魔。
那人最初的原名叫中孚,字允卿;後來改為名世雄,字德威;當他加入道門之後,改了單名喆,字知明,而號重陽子。
重陽子,是王重陽入道門後的道號。世人為求方便,久而久之就叫他王重陽,
虧得池藏風與無花記憶力足夠好,才能記住這一串沒有什麼用的周伯通閒言。
當下,那瞧起來平平無奇的道士鐘孚,會不會與王重陽有關?就從表現的年齡來看,年近四十,是能與全真教掌教吻合。
這些事,左冷禪是不會知道的。
“幸會。”
左冷禪嘴上對道士鐘孚問好,可心中的怒氣並未消除,反而更甚幾分。
暗道這個道士好沒有眼色,既然來自小門小派,應該更加尊重嵩山派第一時間接話回答才對。
沒眼色的人不隻一個。
西邊那一桌除了道士,還坐著一個大胡子,拿著酒杯瞧都沒瞧左冷禪。
左冷禪的不悅情緒更甚。果然,隻有一個嵩山派掌門的身份,無法讓他有震懾一方的威望。
他一定要找到令人變得更強的武功,將來會一統五嶽劍派,更是一舉掃平素來有仇的日月神教。屆時,江湖上都要敬他三分。
當下,左冷禪卻也不能就此丟了麵子,冷場是絕對不能冷場的。
瞧不太上道士對麵的大胡子,觀其衣著與佩劍非常普通,不必挑此人詢問。又隱隱為水母陰姬的威名發怵,知道神水宮上下都不待見男人,也就不主動問神水宮四人。
是將目光落在了無花拚桌的位置。
“西域之地,幾乎無人不知白駝山莊,敢問兄台可是白駝山莊歐陽鋒?”
左冷禪的這番話終於得到了歐陽鋒的輕微點頭,但也沒有與他多話的打算。無妨,這話也能繼續。“倒也不知與二莊主同來的朋友如何稱呼?”
朋友?在哪裡?
歐陽鋒根本不認為他有朋友,起碼不會是池藏風。
池藏風也不認為要與害她千裡奔波的竊書人做朋友,而且這人還會半夜放蛇搞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