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朋友,隻是同路。”
池藏風糾正左冷禪,“八年前嵩山少林,我有幸與您有過一麵之緣。”
左冷禪愣了愣。八年前北少林遇難,他聞風而動想去撈點好處,不想被正好在場的南少林一一眾僧人擋住。
當年,北少林有女子出沒嗎?
有的。
左冷禪想起來了,傳言中讓少林眾僧嚎啕大哭的小姑娘。是在少林寺遇害僧人的靈堂裡見過一麵。
邪性得很。
當時,左冷禪給池藏風貼了標簽。
就聽池藏風繼續說,“想來左掌門貴人事忙,也記不住我一個做些棺材生意的叫什麼。我一個小人物,之前又豈敢冒然應聲回答您的問話。何況,棺材鋪在世人看來難免有幾分晦氣,驚擾左掌門就不好了。”
這話的語氣無比謙遜,但總有幾含沙射影的嘲諷。
嘲諷什麼?
少林與嵩山派同在嵩山,當年剛剛上任的左冷禪趁著少林遇難,說是去悼念死者,實則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有的事外人不知,池藏風與左冷禪卻是心知肚明。
南少林一眾武僧不可能長期駐守北少林。待他們離去,嵩山派與北少林發生了一些瑣碎矛盾。
比如嵩山上原本的公共區域,誰都可以采摘果實與藥材。嵩山派趁著北少林的一批高手被害沒了高武力值,那是蓄意為難挑釁出來采摘的僧人。
再比如當時北少林修繕陵塔需要運送建材上山,嵩山派惡心人地在路上灑尖利碎石等等。
事情是不大,沒有人員傷亡。
但雞毛蒜皮又三天兩頭搞事,著實非常惡心人。
池藏風正好負責陵塔修繕,用腳指頭想也知道,她與嵩山派發生過衝突。
左冷禪嘴角一僵,怎麼就晦氣地在撞上了知道他黑曆史的人,而千錯萬錯就是池藏風的錯。
“原來是池老板。江湖傳言還是真的,三爺醜如惡鬼。多年前你可不是這樣。也不知是誰下的手,讓你毀了臉。”
左冷禪就差說一句,毀得好!
聽聽這話。
在場的隻要有一點智商,便知左冷禪與池藏風不是一路人,甚至可能有宿怨。
嶽不群聞言,不會錯過這個正大光明的機會批駁左冷禪。
“左掌門,我們同在五嶽劍派。五嶽劍派素來行事端方,而棺材鋪的三爺東家經商公道。你作為一派掌門,怎麼能對一個受傷的無辜之人口出惡言。”
左冷禪想說點什麼,到底無法完全不顧及形象,冷哼一聲也閉嘴了。
客棧大堂又安靜下來,但,再也不複平靜。
齊聚精絕舊地的這些人,應該是沒有辦法和睦相處的。
眼前,最無法平靜的當屬無花。
八年前嵩山少林,這一句話如聽驚雷。
無花當然知道,八年前作客嵩山少林的棺材鋪東家是誰。
那時,他叫李重七。得知北少林可能要發生的血案,偷偷將示警竹片裝在菜籃子裡,希望能幫一幫共患難一場的池藏風。
由於父親天楓十四郎也在嵩山腳下,而父親應該不喜他與中原武林人士有往來,他就沒想與池藏風當麵說話,做好事不留名就好。
後來的事,急轉直下。
就是那一年的嵩山,他沒能見到父親最後一麵,天楓十四郎喪命少林寺。
父子兩人沒能好好道彆,隻有一封信,天楓十四郎向他交代了兩件事。
必須牢記,一家四口的生離死彆全是中原武林所害。將來一定要報仇,讓武林大亂不休。
這就叫他一定拜入南少林天峰門下,對了,天峰就是他的殺父仇人。另外,讓他彆費心思去找弟弟與母親,該總會見的。
無花從不回想那一年。父親以性命為代價逼他出家為僧,逼他拜師殺父仇人。
就是那一年,他家破人亡,再也回不去從前的簡單生活。對於李重七結識的舊人,最好是不如不見。
相見,卻猝不及防。
一張桌子,半丈之隔。
兩個人看向對方,沒有言辭相認,但眼神已確定了誰也沒忘了舊識。
儘管無花竭力控製,但握住茶杯的手指還是顫了顫。從不相信江湖傳言,如今卻眼見為實了,三也老板形如惡鬼。
看著池藏風的半張臉疤痕道道,扭曲縮成一團。
他不敢相信,這就一起從海船上逃出的故人,就是當年那個羞花閉月之貌的小姑娘。
有什麼感覺?
無花多年來已經心無波瀾,此刻卻驀然苦澀。
是物傷其類,是物是人非。
李重七再也無法完成他最簡單的心願,闔家歡樂已成空談。命運啊,它何其殘忍,是連李重七為數不多的故人也不放過。
池藏風:咦?
無花的眼神有點不對。
為什麼看她好像看再看一個小可憐?仿佛她遭遇了命運給的千難萬苦,是經曆過無數磨礪才能坐在這裡。
錯是沒錯。命運時不時給她挖坑,不然她也不至於讓雷劫劈下來。但她不可憐,過得挺高興。
池藏風卻默默咽下了一些話。想來無花是誤會了什麼,而她之前想的變禿變強問候語似乎也不合適了。
這會半臉的惡鬼妝容,算不算欺騙了人的感情啊?該不會有大問題吧?
比起這,當前或更該問,為什麼會有好些人齊聚精絕舊地?都是來找百曉生的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