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你怎麼能咄咄逼人。”

司徒靜眼眶紅了又羞又惱。最氣的是池藏風居然當著無花的麵如此說她,這不是毀她形象嗎。

池藏風深呼吸,這算倒打一把吧?司徒靜能罵,不許彆人回應了?

江湖上腦回路奇怪的人為何如此之多,她怎麼就不能好運地遇上智力在線·性格或甜或颯的女性友人?

雖然楚留香說等到竊書案了結,請客去江南好好吃一頓美食做慶祝,順帶介紹幾個正常人給她認識,但因為遭遇的奇葩多了,她也不知能不能期待了。

“司徒姑娘,我很講道理了。你剛剛的用詞,遇上一個暴脾氣的會直接廢了你。”

池藏風確定神水宮之人真的過於高傲。江湖人是給水母陰姬麵子,對她門下可不好說。

何況,池藏風也沒惡意,最多就是惡趣味挑了個好時候出來。

“假設我真的想偷聽,不會破沙丘而出讓你瞧個正著。我一片好意,身體力行地告訴你防人之心不可無。隔牆有耳,一些秘密的話,必須好好勘察環境再說。警惕以後莫要因為失誤,而惹上殺身之禍。”

這事本來不複雜。

司徒靜被嚇到,罵幾句也在是人之常情,但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地罵得太難聽。

等池藏風解釋了之後,要是會做事的就會借坡下驢,你好我好地客套起來。

畢竟雙方都還在精絕舊地,勉勉強強算合作關係一起找百曉生,鬨僵了可不好。正如左冷禪與池藏風兩人交惡在前,但暫時也沒有再發生衝突。

司徒靜卻受不得。

神水宮人素來得江湖人高看一籌,往日在宮內生活非常無趣,但她也沒受過誰的氣。

除去水母陰姬,即便是嚴苛如宮南燕也沒有劈頭蓋麵地指責她,最多也就是板著臉教訓幾句這不能那不能做而已。

“輪不到你教我!”

司徒靜揚起下巴,語氣輕蔑,“我的師父是水母陰姬,你又算什麼東西,一個賣棺材的而已。還敢說藏在沙丘裡找線索,這算什麼下三濫的作法,哪個正常人會這樣做。你要是找得到百曉生的住所,我還能學狗叫呢!”

一串話,說了便跑。

司徒靜不想再呆在這個讓她快要窒息的地方。

“哎……”

池藏風沒想到司徒靜吵不過就跑,這多沒意思。

“聽沙辯位,不是下三流做法,是借鑒了原隨雲的聽風辯位技能。你可悠著點,彆在無爭山莊少主麵前大放厥詞。”

不然,表裡不一的原隨雲會做出些什麼事,那真是池藏風也想不到的。

這告誡之話也不知一下司徒靜聽沒聽進去,眼看著她頭也不回地將輕功運用到極致跑遠了。

無花是聽進去了,“阿風,你認識原少莊主?”

“不認識。”

池藏風麵不改色說謊,“但久聞其名。原隨雲目不能視,他的成名絕技不正是聽風辯位。”

一問一答,結束得很快。

夜色裡,荒涼的沙漠又恢複了安靜。

寒風仍在吹。

吹在兩人身上有些涼。

風很大,如同當年初見時一樣大。

沙漠的風卻與大海的風終究有了不同。

“你……”

池藏風看著無花,真不知能敘什麼舊。問他有沒有找到心心念念的家人,可這人已出家,想來是斷了親緣。

“你在南少林的夥食還行吧?聽說七絕妙僧裡的一絕是素齋做得很好,是不是大鍋飯味道不合適,所以你隻能自食其力就練出來了?”

無花:……

這問得太接地氣,他好久沒聽到如此實誠的提問,上次這樣問的人是楚留香。

池藏風隨後又推翻了她的猜測,“不該吧?南北少林的廚房八年多前都好好整治過一番。你出家時,廚房僧人的待遇與業務能力都該受到了高度關注。”

還能不關注嗎!

北少林出了一個灶台僧火剛,達摩院差點被團滅。經此一事,當然要慎重,給廚房僧人好的待遇,也要求他們有好的燒菜水平。

“做菜,隻是業餘愛好。”

無花沒再放任池藏風的腦洞,不然鬼知道她能推演出什麼事情來。索性一下子回答了,“其他的,諸如詩、詞、書、畫、茶道都是業餘愛好,是為閒來有事做。你難道沒有嗎?”

“哦,我有的。”

池藏風以懂了而讚同的口吻說,“乾一行愛一行。我的業餘愛好,閒下來客串出殯奏樂師。吹嗩呐,很有感覺。”

是什麼感覺?

也許是一曲終了,活人哭笑不得,死人安心離去。

這個話題卻聊死了。

無花沒吹過嗩呐,而那種流氓樂器一吹響就蓋過琴聲,怎麼可能是妙僧會用的。

場麵再度安靜。

池藏風瞧著無花手上的木魚,知道他是想找地方打坐瞧木魚。這些日子有時候在外尋人,她也會聽到隱隱木魚聲響。

“每日不斷禮佛,很好啊。看來你是想虔心皈依佛祖,那我就……”

就什麼?

池藏風把‘放心了’三個字吞了回去。此次發現昔日故人出家了,先是驚訝後卻著實鬆了一口氣。

原因很隱晦,對外說不得。

當年兩人一起看的葵花秘籍,如果無花忍不住練了,後果必和歐陽城相同,會發生體內陰陽相衝。輕則內傷,重則要命,必須找解決之道。

萬一無花找上她,谘詢一種解決之道,她該怎麼辦?

書是一起看的,多少也有幾分香火情,總不能不近人情地一點都不給出主意。

如今無花做了和尚,四大皆空,戒色戒欲反而好。

假設他練了功後體內的真氣也不受控製,池藏風是能咬咬牙給一個一了百了的方法。

——自宮吧。

切一刀,對其他男人非常艱難,但對於高僧來說應該不成問題。

反正是佛前說好要斷了紅塵,和尚留著**也白留,想得很開直接切了。

比起找珍奇草藥,等一個遙不可及的有效藥方,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又要連得絕世武功就自宮吧。

自宮,最簡單又最快捷。

當然,池藏風並不想給出這樣的建議,那是沒辦法的辦法。

最好便是無花誠心問佛,非常有自製力地沒有去練習詭異的武功。否則,也不知無花能否等她搞出治療的藥方。

以上這些話卻不能直言。

池藏風隻問,“那本書,就是那本灰飛煙滅的書,你沒有練習吧?“

“沒有。”

無花亦是麵不改色,真實情況隻有他知道,還能不動聲色反問:“提它做什麼?不是說好了,既然書都隨風散了,就再也不提。”

池藏風從容地說,“沒什麼,我找不到敘舊的話題怪尷尬的,就挑了一個印象深刻的。但看起來又是聊死了。”

無花:不愧是你。

這把尷尬的事理直氣壯地說出來,難道就能一點都不尷尬了嗎?

沉默再度降臨。

無花被攪得也沒了敲木魚的興致,索性也沒事找事地問,“你對司徒靜說的聽沙辯位,把自己埋在沙地裡找人,荒唐之法真能有結果?”

這懷疑的語氣是怎麼一回事?

池藏風微笑,指向了東邊。

“在大家做了近一個月的排除法之後,我選了幾個地方聽聲音。今天運氣終於來了,那裡有地下異響,去看一看嗎?”

不是吧?

真有結果了?

無花驚訝了。

但細細分析,人埋在沙地之下,五感閉其四,剩下的聽力就很敏銳。越是高手越是敏銳,假設選對了地方,真有可能成功找到通風口。

“貧僧拭目以待。”

無花提著燈籠,和池藏風走了一炷香的路程,看著她拿著木鏟在地上左敲敲右鏟鏟。

很快啊,咚的一聲,就挖出了似井蓋模樣的出入口。

井蓋沒有嚴絲合縫地蓋住。

有一截是斜的,傻子從縫隙流了進去,是有輕微地沙漏聲。

兩人對視一眼。

一個月啊!像是做苦力一般的挖沙終於一絲希望出現了。但並沒有冒然進入,先回客棧,把所有人都叫來,安排一下誰留守上麵誰下去探路。

天黑了。

眾人聽聞這個消息卻都來勁。

不,是要排除一個人。

司徒靜臉色很差,像是被抽了一個巴掌。怎麼可能!她剛剛還嘲諷了池藏風如果找到百曉生,那麼她也能學狗叫!

“還不知道是不是百曉生的住處,高興得太早了吧。”

司徒靜堅決不信,這一句話也就順理成章地說了出來。

“住嘴!”

宮南燕冷嗬到,“神水宮素來齊心,找人不積極,潑冷水你在行啊!再多話,可彆怪我在外以宮規罰你!”

提到宮規,宮南燕神色更冷。

她又想起來了,水母陰姬是對司徒靜搞了特例,彆看會叱責司徒靜但沒有動刑罰過她。

是呀,凡事就經不得想。

神水宮上上下下,是不是隻有司徒靜沒有以受過皮..肉之刑?

像是左冷禪與嶽不群等人的臉色也不好。

沒錯,司徒靜說的是一種可能,這個廢棄被埋的地方並不是百曉生的老巢。但好不容易有一絲希望,誰想要被晦氣地說高興得太早。

其他人看著宮南燕先行出聲叱責,倒也不好再責罵。還是找百曉生重要,商議好怎麼下洞,速速出發。

沒有再遇意外。

這次下洞,一邊清除流沙一邊前行,在經過一段彎彎曲曲的路之後,是進入了沒有砂礫的地下洞窟。

然後就聞到了一股味道。

淡淡的腐臭味。

尋其源頭,推開了一扇沒有上鎖的門,地上平躺著一具屍體。

“是百曉生!”

歐陽鋒見過這人,豈料再見會是這幅場景。

因為沙漠的氣候,屍體腐爛得並不嚴重。

還能出百曉生的麵部表情,非常詭異,像是愉悅至極忽然驚醒,隨之異常驚恐懼怕。那讓他的半張臉在笑,另外半張臉慌張無比。

這一幕,讓現場陷入短暫沉默。

隻有司徒靜比起在意百曉生的死因,更在意另一件事。偷瞄了幾眼池藏風,就怕她故意提起前話要自己學狗叫。

池藏風根本沒看司徒靜,沒去在意那些不著四六的小心思,是迅速打量這間屋子。

屋子很不大,放著床、書架、書桌、衣櫥等簡單家具。很整潔,書與手劄都是整整齊齊地放著。

嶽不群眼眸微垂,此等死相有點麵熟,像是那年他偷偷去瞧了一眼的華山血案現場。再抬頭,他卻一臉平靜,有的事絕對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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