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半個時辰後, 被救的小姑娘醒了。

她第一時間仔細確認了所在環境,得知棺材鋪原名王森記後改為憐花記, 而正是因為手上的令牌獲救,這才稍稍放鬆了緊張的情緒。

“我叫孫小紅。”

這個名字也許不為人知,但小姑娘的祖父名滿江湖。

天機老人,絕大多數人隻知這個外號。

一些人叫他孫天機,一些人因其相貌稱呼他為孫白發,其本名早就不為人所知。

孫白發愛抽旱煙,獨門兵器如意棒,排在《兵器譜》的第一位。

他七老八十的年紀,常常作為說書先生遊走在五湖四海,似乎脫離武林之外, 但對武林中事又信手拈來。

人們覺得孫白發應該來自某個隱世家族, 掌握著一張情報網,否則不可能知道那麼多事。

但,一直沒有證據,正如沒有證據證明百曉生有幫手。或許, 有人可以多智近妖,憑著一己之力知天下事。

“祖父,被殺了。”

孫小紅卻帶來天機老人的死訊, “原定在半個月前, 也就是除夕夜, 祖父和我在馬嶺河彙合一起過年。我早到了三天, 眼睜睜地看著祖父用如意棒砸爛了他自己的腦袋。”

想起那一幕, 孫白發的死狀太過慘烈, 孫小紅忍不住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了起來。

什麼?

池藏風一下子沒聽懂, 天機老人用獨門兵器自己砸爛自己的腦袋?

“你的祖父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還是有人逼著他自殺?你撞見了那個脅迫者?”

“不, 當時沒有第三個人。”

孫小紅儘量克製情緒,把話捋順了,“我是在埋葬祖父時,撞上了一批殺手,差點被他們逮住。”

天機老人之死的內情,孫小紅知道得很少。

大約去年夏天,天機老人開始調查一起案件。

漸漸地,他發現此事非常危險,九月初就與孫女分開行動。隻定下一起在老地方春節再見。

臨彆前,孫小紅被塞了一塊令牌,聽孫白發說如果有天他遭遇不測,就去找憐花記棺材鋪的東家。

孫小紅內心不安,生怕祖父有事而加快腳步回了約定處,雲貴桂交界的馬嶺河附近。

誰能想到一個開門殺。不是她被殺,而是親眼看著神誌清醒的孫白發掄起兵器,自己砸自己的腦袋。

“祖父是清醒的,我進屋後剛好和他麵對麵。祖父驚訝於我提早回家,而一臉抱歉但依舊決然地砸了下去。”

那一棒,不留絲毫餘地。

孫白發堪稱絕世高手,他全力一棒是把自己的腦袋砸扁了。毫不誇張,就像是一錘子砸碎了西瓜,瓜瓤碎了一地的場景。

孫小紅親眼目睹祖父以如此慘狀在麵前死去,幸而她足夠堅強,換個承受力差點的就可能當場瘋了。

是什麼讓一個神誌清醒的絕世高手決絕自儘?

“一定和祖父調查的案子有關,但他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我隻知道祖父的懷疑對象在雲貴一帶。”孫小紅當時想先埋葬孫白發,然後就去最近的憐花記分鋪求助,卻在立碑埋屍時遭遇了伏擊。

“一共四個殺手,蒙著臉一句話都沒說。他們最開始是衝著祖父的屍體去的。”

蒙麵人要搶孫白發的屍體,孫小紅又怎麼能棄屍逃跑。

發生武力衝突是必然的,而結局也幾乎是注定的。

屍體最終被奪走,孫小紅不敵蒙麵人。她被其中兩人追殺,在山中逃了十四天,最終被逼墜入懸崖。

池藏風:墜崖不死定律,這個熟悉的橋段來了。

不過,孫小紅是怎麼活下來的?倘若崖低有世外高人,她也不至於出現在墓地半死不活。

“我以為自己要死了,但下墜到一半,迷迷糊糊地被毛茸茸的神仙托住了。”

孫小紅彼時失血過多,神誌已經不清醒了,分不清是真是幻。

“好像是一隻長著魚尾巴的大鳥,它的翅膀很大,毛很厚,接住了我。再一瞧,它的魚尾是黑色鱗片。就是那種黑,嗯,那種……”

池藏風接到,“那種五彩斑斕的黑。“

孫小紅連連點頭,“對,就是那種很神秘又絢麗的黑。在陽光下麵又像是虛影,好像戳一下就沒了。我也不知是不是被大鳥救了,再有意識,隱約聽到了嗩呐出殯曲,像是躺在墓地墳頭。”

事情經過,大致如此。

池藏風再核實了一番,得知孫家原在蜀地芙蓉城。

算一算,孫白發與王雲夢同輩,比她稍稍年長五六歲。

孫王兩人有過什麼交情已經無從考證,但這個孫家就是王憐花提過需要還情的對象之一。

孫小紅持令牌而來,她的訴求很明確,隻求弄清祖父死亡真相,找出真凶為他報仇。

“如你所言屬實,此事我會儘力而為找出凶手。”

池藏風給出肯定答複,但也不會聽信一麵之詞。

“現在我勸你彆傷心,倒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隻能願你儘量不要思慮過重,早點康複,你才能領路帶我去馬嶺河峽穀事發地勘察。”

這話實在,孫小紅聽得進去。

她一把抹掉了鼻涕眼淚。一味地哭泣傷心無用,她會謹遵醫囑,隻有健康的身體才能出力去找出凶手。

養傷地就安排在棺材鋪後院。

地方不大,但足夠清淨而不會被打擾。

池藏風未免節外生枝,杜絕孫小紅被追殺者發現的可能性,幫她易了容。

當然不會往醜裡弄,太不賞心悅目了。

怎麼漂亮怎麼來。與孫小紅本人明朗可愛截然相反,她的新易容臉是冷若冰霜款,配上如今的傷愁心情是非常契合。

敢保證,就算孫白發複活也認不出孫女了。

等搞定一切,元宵節接近尾聲。

三更天的打更聲起。等再走回到客棧,還有半個時辰,正月十五就要結束。

午夜子時,長街空寂。

花燈仍亮,火燭卻將燃儘。

“餓嗎?吃吧。”

黃藥師敲門,手上托盤放著兩碗新鮮出鍋的湯圓。

觀其色澤與香味,這份宵夜絕不會出自客棧廚子之手。子時午夜,廚子早該去睡大覺了。

卻不知黃藥師是什麼時改換了同一家客棧入住,更不知他何時去後廚製作了元宵佳節的必備吃食。

夜闌人靜,湯圓冒著熱氣。

池藏隔著薄薄水霧,加之燭火搖曳,一時視線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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