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始知你傾城06(2 / 2)

修羅場進行時 浮世砂 16572 字 5個月前

這會兒,倒是先見到了鬱家的其他人。

不過建安帝之前查過鬱秋的資料,對於鬱秋之前因為傳言和他們家大房的姻親侄子有私而遭到退婚的事,也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建安帝也很清楚,眼下出現在他麵前的,不出意外就是那個真正和外男有私,事到臨頭卻全推到自己庶妹身上的人。

他目光淡淡的落到女子身上,臉上的笑意不自覺的收斂了幾分。他明明已經知曉了對方的身份,此刻卻還問了一遍:“哪個鬱家?”

鬱媛兩世為人,也是頭一回見到皇帝,心跳得跟什麼似的,一時氣惱席和安推她出頭,可氣過了,卻又覺得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個露臉的好機會,雖然之前她已漸漸刷出了自己的好名聲,可是在燕京的權貴圈子裡,她的身份還是太低了些,兩世為人,她再清楚不過低嫁是什麼樣的滋味了,她希望找到更多的倚仗,讓彆人都能高看一眼。

“回陛下,臣女是永興侯府次女,家父為臣女取名為媛。”

儘管做好了準備應對,可鬱媛說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聲音裡帶了些顫音,在這個時候,四周的年輕男女們視線都集中在她這裡,那或嫉妒或欣賞的目光,讓鬱媛的心情漸漸平緩了些。

她享受這種感覺,萬眾矚目。

她自覺自己應對得應該還算得體,誰知建安帝聽了之後,卻是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沒說話,其他人更是恨不得屏著呼吸,周圍靜悄悄一片,就顯得這沉默有些異樣的尷尬。

鬱媛的心在這安靜裡莫名焦躁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建安帝輕輕笑了一下,聲音裡仿佛還帶著點疑惑,道:“朕怎麼記得,鬱敏德隻有一個嫡女?”

鬱敏德就是現在的永興侯。

建安帝的話音一落,那些貴女裡有看不起鬱媛的,當下就有一個沒忍住嗤笑出聲,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掩住了嘴。

鬱媛隻覺得血液一下子都往頭上冒,臉上幾乎要著了火一般的熱,羞恥無措得幾乎要昏過去。她的手拽著自己的帕子,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裡。

她大伯確實隻有一個嫡女,可是……她是永興侯府嫡出次女,也沒有說錯啊,隻是她是二房的罷了,她爹不爭氣,一把年紀了也隻靠祖蔭謀了個小官,這麼多年了都沒能升上一級半級,鬱媛挺慶幸她們永興侯府還沒分家,因此在外麵,也習慣了以侯府的名頭行走,否則的話,光靠她那個父親,她連進入這個圈子的資格都沒有。

那些外人哪怕知曉底細,礙於她在長公主麵前得臉,又和嘉儀郡主交好,所以也沒什麼人會這樣直白的找她不自在。

誰能想到,陛下他居然直接在這個時候點了出來。

鬱媛心裡一陣陣難堪,嘴唇咬得發白,然而哪怕是之前和她交好的嘉儀郡主,此時竟也沒開口幫她說一句話。

鬱媛恨得要死,當然,她是不敢恨皇帝的,她隻是恨那些見高踩低,看她笑話的人罷了,連帶著連嘉儀郡主和長公主這個主人翁都恨上了,若不是她們請了她來,也不會鬨出這樣的笑話。

她簡直可以想見,今日這裡的事傳了出去,自己的名聲又會重新掉下穀底去了。

一想到這裡,她的心裡就是一陣一陣的涼意。

她絲毫沒發覺建安帝是在故意針對自己,彆說她了,連自認對建安帝有些了解的長公主也沒察覺。

不過眼下見到鬱媛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席和安早就看得不忍,看她顫巍巍的站在那裡,仿佛風吹就要倒的模樣,哪裡還能坐得住,連忙站了出來為她說話。

“舅舅有所不知,二姑娘是二房嫡出,永興侯府裡如今是老夫人掌事,兒孫們序齒都是跟著大房一起的。”

“原來如此。”建安帝笑了笑,仿佛沒發現自己的一句話引起的暗潮,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異樣,長公主見自己的兒子都站出來了,對鬱媛也有些不忍,畢竟鬱媛到底救過她,如今見建安帝似乎隻是隨口一說,並未如何在意的樣子,便也連忙開口打了個圓場,轉移了話題。

一場風波消弭於無形,氣氛漸漸又恢複了一開始的熱烈,隻有鬱媛退下後,依然覺得四周看過來的目光那樣如芒在背,她強忍著方才緊張受驚導致的腿軟,慢慢走到了不起眼的角落待著。

至於之前席和安所想象中的另眼相看,如今是一句話都不敢再提起了,建安帝便也當做沒有聽說過鬱媛之前彈琴拿了頭名的事。

建安帝過來,也不過是略坐了一會兒,算是給足了樂陽長公主的麵子,但他到底沒閒到一直呆在這裡,因此略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回宮去了。

建安帝臨走前,目光不自覺的往鬱媛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到平昌侯世子正在姿態討好的和那女子說著話,不著痕跡的收回了視線。

他的確沒什麼心思也沒那麼多時間為難一個小姑娘,隻是,想到在太嶽山裡親自動手為他和太嶽老人洗手做羹湯的鬱秋,建安帝還沒忘了,她是被家族驅逐到莊子上的,身上還背著汙名,可那個真正陷害了她的嫡姐,卻在這花團錦簇的公主府裡混得如魚得水,不可否認,建安帝心裡,有那麼一點點不太舒服。

他當了這麼多年皇帝,到底還是有些唯我獨尊的性子,既然不高興,那他自然也不會壓抑自己,何況,他連個理由都不用找,那女子就已經自動把話柄奉了上來。

連自己的父親是哪個都恥於承認,建安帝心下更加不喜,若是她父親犯了什麼大錯那還算情有可原,可據建安帝所知,鬱家二老爺不過就是平庸了些,可對自己的女兒們還算不錯的,然而就鬱媛方才的表現,哪怕她沒明說,對自己父親那種嫌棄的眼神卻是瞞不過人的。

偏偏這樣一個女子,他外甥看起來倒是挺上心的,不過經過今天這一遭,想來那鬱媛就是想嫁入平昌侯府,樂陽長公主也不會輕易鬆口了。

建安帝沒覺得自己破壞了一番姻緣,反倒是覺得這麼做,也算得上是給鬱秋出了口氣,如此,也差不多抵了她進獻了酒精的功勞。

建安帝自認是個明君,不會無緣無故欠人東西,因此今天乾了這麼件事,還覺得心裡鬆快不少。

建安帝所料不差,當天下午散了宴,席和安還想親自送鬱媛等人出門,結果還沒開口就被長公主的人叫走了,席和安半點沒察覺建安帝對鬱媛的不喜,隻懊惱於今天貿然出頭,讓她被人笑話。

長公主屏退了左右,隻留下了心腹嬤嬤,這才和自己的兒子說話:“安哥兒,鬱家二姑娘,你以後彆再想了。”

她一開口就是決斷,席和安宛如受了晴天霹靂,急忙道:“娘,為什麼啊?二姑娘有什麼不好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在長公主的眼神裡漸漸消了聲。

樂陽長公主就一個兒子,從小都是疼著寵著長大的,可謂寄予厚望,但長公主了解自己的兒子,在某些方麵其實有些天真,樂陽長公主過去總想著自己能護著他,不夠聰明沒事,至少他聽話乖巧,從來沒忤逆過自己。

長公主一點沒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經被她養成了媽寶男,她還挺高興兒子事事聽她安排,可是卻沒想到,偏偏在鬱媛一事上,席和安卻犯了倔,長公主隻好把道理掰開了和他講:“陛下今天的話,你又不是沒聽到,安哥兒,你真覺得那鬱二姑娘,是什麼好人不成?”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本就是永興侯府嫡出的姑娘,這話也沒錯啊。”

席和安急著為鬱媛說好話,卻見長公主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

長公主不客氣的打斷了兒子的話,她已漸漸失去耐心,便是今天建安帝沒有明說,可長公主行事一向謹慎,建安帝今天一看就是對那鬱家二姑娘興趣缺缺的模樣,那姑娘的做派也確實不太讓人喜歡。

長公主並不想娶這麼個兒媳進門,萬一建安帝確實厭惡那姑娘,彆說平昌侯了,就是她這個長公主,說不定也會受到一些影響。

她語氣強硬道:“你國子監的學業也快結束了,我讓你爹給你謀個差,你且把心思收一收,至於婚事,為娘自然會為你好好相看,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席和安張了張嘴,見他娘肅著張臉,頓時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一時之間,也不敢再說什麼反駁的話來。

長公主以為他妥協了,臉色才緩和一點,衝他擺了擺手:“本宮乏了,你先回去吧,彆找你妹妹打聽鬱家的事,本宮會讓人看著你們的。”

席和安臉上浮現出一絲怒氣,可又不敢忤逆自己的母親,隻得耷拉著腦袋懨懨的退了出去。

閒話不提,鬱秋原本還計劃著等她以後回了京再想法子報複一下原女主呢,沒想到這會兒蝴蝶翅膀已經提前扇了過去,鬱媛在公主的生辰宴上所發生的事,當時在場的人多,很快就傳了出去,便是建安帝沒說什麼,可後麵幾天,鬱媛之前結交的幾個親近些的小姐妹,這會兒都沒人上門了。

鬱媛偶然得知她們後麵舉辦了一次小聚會也沒請她之後,心裡頓時更加氣惱,隻是她如今到底沒什麼法子,隻得暗暗記了一筆。

建安帝晚上用了膳,不知怎的,竟想起了之前在太嶽那裡吃的一種叫涼皮的吃食,加上切好的清脆嫩黃瓜絲,竟有些想念那種口感,不由後悔起來,早知道就讓人把這方子要來了,太嶽那小弟子知道的美食方子可多,必定不會計較這麼一件小事。

退一步說,就是把方子買下來,他又不是付不起這個價。

建安帝雖不重口腹之欲,但身為皇帝,也難得有想吃什麼卻滿足不了的時候,乾脆派人去禦廚那邊問了下,結果竟還真沒找出一個會做涼皮的,他們甚至表示連這名字都沒聽說過。

建安帝隻得揮揮手把人打發了,哪怕是叫他們自己現在琢磨,一時半會兒的估計也弄不出來。

沒能吃到涼皮,建安帝也不至於就吃不下其他東西,隻是心裡念著這事,便又記起鬱秋來,乾脆叫了魏甲過來問話。

“太嶽那小徒弟,最近可有什麼動靜沒有?”

雖然因為有太嶽作保,建安帝也沒查出鬱秋值得懷疑的地方,但是他到底戒心重,索性派了人另外看著,這會兒已經隔了半個多月過去,他也沒特意去關注,正巧今日想起來,便隨口問了。

魏甲是每天都能收到手下送來的信鴿的,隻是原本見建安帝一次都沒過問,他幾乎也不如何在意了,隻每日收到信的時候循例看一眼,倒也不覺得有什麼特殊需要稟告的地方,但這會兒建安帝問起,他倒是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太懈怠了。

魏甲想了想,把自己看過的信撿著說了:“鬱四姑娘……”他反應過來自己這個稱呼有點彆扭,跟著建安帝這麼久,還沒被派遣過去關注一個小姑娘呢,可他偷偷覷了一眼建安帝,見他臉上並無異色,便也隻得繼續說了下去。

“倒是沒什麼可疑之處,她每隔兩三日會去一趟太嶽山,間或在山腳下住一晚,很是規律。”

建安帝眉心微擰:“就沒什麼其他的?”

明明他去見了太嶽的時候,可是聽說過鬱秋所做的不少趣事,怎麼現在落到魏甲嘴裡,就隻剩下這幾句話了。

“額……”魏甲遲疑了一瞬,努力回想了下,方才試探著問:“三天前,她帶著幾個人去了太嶽山,似乎還給造了張床,這個算不算?”

“什麼床?”建安帝聽得莫名其妙,魏甲也不太清楚,說來彆看那個鬱四隻是個姑娘家,可那莊子竟管得頗嚴,便是他的手下,輕易也打探不到多少消息,他遲疑著,有些不確定的說:“好像是叫……“炕”什麼的。”

“罷了。”建安帝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心裡沒放下,按照太嶽所說,這姑娘每回搗鼓出的新鮮東西都挺得用,建安帝琢磨著,那個叫“炕”的東西,必然不可能像魏甲所說,隻是一張床。

他心裡對這件事莫名有些耿耿於懷,連帶著也沒翻綠頭牌了,所幸他原本就不是個重欲之人,如今年過不惑之後,更是少有踏足後宮,宮裡如今已經許久不曾進過新人了,他的太監總管左明也沒覺得異常。

隔了兩天,建安帝休沐,想著左右鬱秋住的莊子離京不遠,便乾脆過去瞧上一瞧。

建安帝平時白龍魚服的時候不算少,這次也是照常帶上了親衛魏甲等人,一隊人馬喬裝好後,很快就出了城。

建安帝的馬都是難得的千裡神駒,行進起來速度自然快得很,不過一個時辰多些,就來到了鬱秋所住的莊子。

他早就讓人摸清了鬱秋出行的規律,選的這一日正好是鬱秋沒去太嶽的日子。

魏甲上前敲了敲大門,因是之前見過麵有些印象,所以儘管沒有帖子,下人還是很快就去稟告了,鬱秋當時正在忙著,根本沒想到建安帝會突然來訪,還嚇了一跳。

“公子若是有事,儘管先去處理,等大黃生了,奴婢再抱去給您看。”

鬱秋看了看自己眼下的形象,洗漱過再換個衣服,花的時間估計也不短,想想自己今兒一早就守在這裡了,哪裡樂意就這麼走開,但是也不敢讓人多等,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去請人過來吧,我這邊走不開。”

反正她現在“不知道”他是皇帝,那失禮也就失禮了吧,太講究了才奇怪呢。

於是等建安帝被管事帶過來的時候,一眼就見到了身著一身黑色短打的鬱秋正蹲在一間小草棚下的模樣。

她穿這一身短打的時候,頭發高高紮起來,隻用了一根紅繩綁著,看起來真跟個小子沒什麼兩樣,隻過分俊秀了些。

建安帝哪裡見過她這樣的形象,頓時愣了一下,看她白皙的額上還冒了汗,根本都沒注意到這邊。

建安帝仔細一看,才發現她們正蹲在一隻大黃狗麵前呢,那隻狗大著肚子,鼻尖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還有些痛苦的模樣,顯然正在生狗崽子。

他遠道而來對方卻連出門迎一下都不肯,就是為了看一隻狗生娃?建安帝神色有些莫名的扯了扯嘴角,心裡說不出的複雜滋味。

他難道還不如一隻狗重要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