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始知你傾城06(1 / 2)

修羅場進行時 浮世砂 16572 字 4個月前

建安帝還是皇子的時候, 便去過不少地方,對這些地方美景,人情典故幾乎信手沾來,他有意打探一下鬱秋暗地裡的心思, 因此也頗有興致的和她閒聊,不想天南海北的聊著,竟越談越起興,漸漸的險些連原本的計劃都忘了。

兩人年齡相差大,若非已經知道了鬱秋是個女子, 便是成為忘年交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魏修謹心裡到底還帶了一分戒備,因此也沒有深聊,隻說了些地方上的人土風情,鬱秋也聽得津津有味。

得知鬱秋還弄出了濃度不低的酒, 建安帝也讓她拿了些出來小酌,他倒是不怕出什麼事,因為很明顯鬱秋如果要害他, 根本不會留到這個時候動手。

“先生可莫要貪杯, 這酒度數不低。”鬱秋見他喝了幾杯下肚後,臉上也有些上頭的樣子,便勸了幾句。

魏修謹並不是多好酒的人,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 且他酒量不低, 此時頭腦還算清明, 也記起了自己的本來目的:“我聽太嶽說你還打算釀一種葡萄酒,如今可是成了?”

“早著呢。”鬱秋也沒有懷疑,含笑道:“早知道就不先告訴老師了,葡萄酒其實算不得多好喝,他若是期待太高,日後喝到了指不定反而覺得失望。”

建安帝又抿了一口酒,仿佛隻是不經意間提起:“我聽聞葡萄酒乃是西域進獻的禦貢之物,你方才說未曾出過遠門,如何知曉此物的釀造之法?”

鬱秋心裡咯噔了一下,臉上卻神色不變,“不過是些小玩意兒,費點心思罷了,我身無長物,也不愛念書,平生也就這點子愛好,幸好家裡有點閒財,也供得起折騰。”

“你這般敗家,令尊竟也不管麼?”

鬱秋道:“我爹窮著呢,我敗的都是我自己賺的。”她之前就先把肥皂弄出來了,光是這門生意就給她帶來了不少錢,不過鬱秋深諳低調做人的道理,並沒有做得太多,而是隻做一部分手工香皂,還是限量購買,如此,買的人雖多,但也沒樹立太多敵人,何況她的那鋪子是她爹給的,到底還掛著侯府的名頭,也沒什麼人敢輕易欺負。

兩人說了會兒話,夜色漸深,雨已經停了,鬱秋便讓人送建安帝回客房休息,後者也從善如流。

隻是建安帝回了房間之後,心裡的疑問反而更大了些,他實在想不出來鬱秋會是誰家的人,方才幾番試探,竟也絲毫沒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建安帝想了想,便把魏甲叫了進來,吩咐他派人去查一下鬱秋的底,除此之外,還讓他親自再走一遍太嶽那邊。

如此這般,才算安下心來,建安帝雖然沒覺得鬱秋對他有不利的意向,可是他也並非閒人,因此沒查清楚鬱秋的底之前,他也沒有多留,隔天早上用過早飯後,便告辭離開了。

鬱秋假裝沒發現魏甲不見了人影,客客氣氣的和建安帝道彆,還給他送了點莊子上出的果子。

等到建安帝回了宮,當天晚上鬱秋的資料就已經被擺到了他的麵前,還有魏甲帶來的太嶽的一封親筆書信。

皇帝想要知道的事,基本就沒幾個辦不成的,鬱秋的生辰八字都在裡麵了,當得知鬱秋還和他的七兒子魏昭有瓜葛的時候,建安帝的眉心就皺了下。

但從後麵鬱秋的所為來看,她之前的攀龍附鳳確實像是一時想岔了所做的選擇,不過,未免太過巧合了些。

何況她已被家族發配到莊子上了,卻顯然並沒有太過安分,反而不僅拜了太嶽為師,這日子過得還挺快活。

建安帝眼前浮現出第一次見到鬱秋的樣子,她穿著男裝手上還提著野菜,身上都沾了不少泥土,可神情卻與那些困在後宅的女子們截然不同,不管是說話還是行事舉止,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灑脫自然,若非那場機緣巧合的大雨,他隻怕到現在還沒發現她的女子身份呢。

看過鬱秋的資料後,建安帝的疑心倒是少了些,太嶽信中也為鬱秋說了好話,並且也從來沒告知過鬱秋他的身份,如此看來,他和鬱秋的相遇,到的確像是個巧合。

倒是派去查探消息的魏甲還有些憂心,見主子沒發話,便問了一句:“可要把這事透露給永興侯那邊?”

不論如何,一個侯府女子在外這般行事,著實有些出格了點,魏甲自認不是迂腐的人,隻是也覺得此事太過巧合,並不想讓他們主子多和那女子接觸,尤其是……那姑娘還和七殿下有過那樣的糾葛。

建安帝沒說話,隨手拿起之前吩咐人洗了端上來的水果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和果肉在味蕾炸開。

還怪甜的。

建安帝心想。

“罷了。”他說。

他還給魏甲也扔了一個果子過去,後者眼疾手快的穩穩接住了,建安帝玩笑道:“吃了這果子,就當做是收了小姑娘的賄賂,此事到此為止。”

太嶽對他那小徒弟也挺護短,給他幾分麵子又有何妨。何況,在沒發現鬱秋的女子身份之前,他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這樣大膽的小姑娘,也不多見了。

再說了,還有對方進獻了酒精一事,便算是結個善緣。

雖則沒打算給對方拆台,但是建安帝也不覺得自己會和對方有多少交集,就算是和太嶽交好,他們一年也不過見那麼幾回麵,更遑論對方隻是太嶽的一個小弟子罷了,且男女到底有彆,他也沒興趣更沒時間逗弄個小姑娘。

鬱秋還不知道自己暫時躲過了一劫,不過就算建安帝懷疑她也沒證據,畢竟這個世上,知曉他和太嶽交好的人實在太少,太嶽是一直到後期奪嫡爭端越演越烈的時候才開始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彆人總不能提前知道劇情。

就算是重生的女主,估計也知曉得不多,因為她上輩子都滿著談情說愛,傷春悲秋去了,嫁的丈夫還是個家道沒落的,上層社會發生了什麼,她一個後宅女子根本不知道,她能記得七皇子當了皇帝就算不錯了。

說起來,鬱媛在當初在得知鬱秋攀上了七皇子之後還有些被嚇到了,不過幸好最後證明是虛驚一場,但是鬱媛還是低調了許多,也不敢再多動手了,她最大的底氣除了自己的那個靈泉水金手指外,也就是對未來的一點掌控了,可她以前困於後宅,知道的事本來就不多,生怕再被自己影響又改了彆人的命運,那她一無所知的話,反而更加危險。

因著這樣的想法,鬱媛在之後可是低調許多,性格也漸漸沉靜下來,因而在府裡倒是沒了過去驕縱的名聲,又有後麵陰差陽錯救了長公主一事,漸漸又重新在貴女圈冒出了頭。

公主壽辰的那天,她還收到了嘉儀郡主親自送的帖子。

長公主壽辰,自然是要大辦的,尤其是她今年去了舊疾身體舒坦許多,她的一對兒女年齡也漸漸大了,樂陽公主打算趁著這個機會,也給自己的孩子相看想看,便請了不少年輕的世家子弟和貴女們過來。

樂陽公主的母妃是錢太妃和先太後是表姐妹關係,建安帝也非嫡出,當年他母妃逝世後,因著那一層關係,曾在錢太妃名下撫養過一段時間,錢太妃沒有兒子,自然是對他非常好,也因此建安帝登基後,對錢太妃還有幾分情分在。

尤其是錢太妃是個極為知趣的人,如今太後禮佛,早就不管世事,宮裡沒有皇後在,錢太妃還曾掌管過一陣子宮務,但後麵建安帝的幾個妃嬪位份漸漸升上來後,她便主動交出了宮權,如此,那些掌權的妃嬪們對她也多了幾分敬重。

樂陽公主本就是長公主,又占了這樣的身份,和建安帝也多了幾分姐弟情,因此比起其他公主來,就要受寵得多。

如今她過生辰,錢太妃便找她進宮裡說了話,隻是她十分識趣,得知建安帝在忙之後,也沒有多留,就回了公主府。

建安帝忙完了公務,方才記起前幾日去見錢太妃時對方不經意的說起過樂陽公主生辰一事,雖然知曉這“不經意”裡未嘗沒有刻意的成分,可想到這些年錢太妃和樂陽公主母女倆一直恪守皇恩,從未給他添過麻煩的份上,建安帝就打算派人送些賞賜過去,隻是看外麵天色還早,臨時起了出宮的心思,便改了主意。

在原劇情裡,其實也有這麼一段,通常中女主參加這樣的宴會,都是為了讓她鋪墊揚名的,這一次也不例外。

鬱媛救了長公主之後,不僅和嘉儀郡主交好,連帶著也認識了公主的兒子,平昌侯世子席和安。

鬱媛本就是重生的,年齡賦予了她一些成熟的韻味,身體卻是正當韶華的少女,加上有靈泉水加持,一身皮膚白嫩可人,長相也稱得上清麗。

平昌侯世子之前被他母親樂陽公主管得十分嚴格,少有和女子接觸的機會,因此在認識了鬱媛之後,漸漸傾心於她。

可平昌侯世子這樣的人物,自然也是圈內不少少女的懷春對象,如此,突然得了他青眼的鬱媛,自然就成了她們的眼中釘。

女主當然都是要被針對的,但是最後針對她的人往往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建安帝到來之前,鬱媛已經不止踩著那幾個挑刺的貴女靠著一首琴曲成功揚了名,樂陽長公主也頗得臉,因此對她和顏悅色。

畢竟鬱媛曾經救過她,而她此次來參加自己的壽宴也是她發了話邀請的,那幾個沒眼力見的找鬱媛麻煩,根本就是沒把她這個主人看在眼裡,而如今鬱媛把她們懟得啞口無言,樂陽公主自然也高興了。

不過她雖對鬱媛態度十分和善,但在看到自己兒子平昌侯世子目光癡癡的跟在鬱媛身上的時候,心裡卻又閃過了一絲不愉。

按說鬱媛也是永興侯府嫡出的姑娘,配給她兒子身份雖低了點,但也不至於辱沒了,可是樂陽公主和她母妃錢太妃一樣,是個心裡通透的,聯姻不止是一對小兒女的事,那是兩個家族的事。

她兒子是平昌侯世子,皇弟恩準了他們家三代不降爵,她兒子的前途是一片光明的,可是永興侯府就沒這樣的殊榮了,永興侯本就是個才能平庸的,聽說如今家裡年輕一輩男丁就少,也沒哪個比較出色,鬱媛還隻是二房的嫡女,不客氣的說,等她們家老夫人去世,永興侯府分了家,鬱媛她爹隻是個小小的五品官,還是隻掛名沒有什麼實權的那種,如此,怎麼當得起日後平昌侯府的宗婦?

配她們家的庶子還差不多。

要知道平昌侯府也不是隻有她們這一房,旁的不說,二房的長子比她兒子大了四歲,娶的妻子就是兵部侍郎的嫡次女,兵部侍郎可是正三品。總不能以後讓一個五品官的女兒壓著,這樣實在難以服眾。

隻是礙於鬱媛到底對她有救命之恩,樂陽公主也猜測她手上還有些好東西,因此才遲疑思量,並沒有立刻做下決定。

但眼下看她兒子對鬱媛情愫已生,樂陽心裡便犯了難。

早知道如此,應該讓人多看著點讓他們少一些見麵機會的。

不過長公主還穩得住,心裡閃過這些念頭,麵上卻仍然滴水不漏,正打算讓女兒帶著鬱媛去說話,不想這時卻有個下人走了進來不知通報了什麼,她奶嬤嬤很快上前來湊近對她說了,得知竟然是她皇弟親臨,長公主眼睛頓時一亮,哪裡還顧得上那些年輕的後輩們,對兒子女兒吩咐了幾句就打算離席。

隻是沒等她去迎接,建安帝已經先一步走了進來,長公主明著是擺壽宴,其實此時正在園子裡招待,公主府的後花園修建得十分精致,她一向愛在這邊待客。

建安帝親自過來,長公主吃了一驚,連忙迎了上去行禮,其他人聽說是陛下親臨,一個個激動得臉都紅了,呼呼啦的一下子跪了一大片人。

建安帝既來了,也樂得給樂陽公主臉麵,親自過去把她扶起來:“皇姐不必這般多禮。”又對其他人道:“都起吧。”

長公主的一雙兒女也湊了過來,敬畏又孺慕的喊他:“舅舅。”

建安帝含笑應了,上下看了看她們:“有時間也多來宮裡坐坐,你們外祖母也念著你們呢。”

又讓人把賞給長公主的東西奉了上來,長公主抿唇笑得矜持又優雅:“陛下何必如此破費,不過一個生辰罷了,哪一年不是這樣過的。”

話雖如此,可她臉上的笑意卻遲遲沒有散去。

她一邊說著,一邊引建安帝坐到了上首的位置,在場的其他人可比之前拘謹多了,坐在墊子上一個個脊背挺得筆直,女眷們也是,儀態比之前跟著嬤嬤學習的時候還要做的嚴謹。

“皇姐這邊可真是熱鬨。”建安帝掃了她們一眼,有些唏噓道:“你們也莫要太拘謹了,今日是皇姐生辰,朕此番過來也不是為了擾你們雅興的。”

他雖這麼說了,可其他人哪裡真的敢放鬆,建安帝便詢問了一番她們方才所做的事,長公主也有意引薦了幾個出色的後輩過來,都是和平昌侯世子交好的世家子弟,貴女們卻是沒有那個待遇了。

畢竟長公主還知道拿捏分寸,給皇帝介紹那些未婚貴女,傳出去還不得被宮裡那幾個妃嬪撕了,長公主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拉一堆仇恨,何況建安帝本就不是個耽於女色的人,她給他介紹那些貴女們,不僅不會得到感激,說不定建安帝還覺得她有心想做什麼呢。

可誰知道,長公主有意避開這些,她的兒子卻偏偏看不清楚。

席和安生來就是平昌侯嫡子,母親還是長公主,這樣的身份讓他從小就是天之驕子長大的,雖然情理也知道些,可到底年輕,年少慕艾喜歡上鬱媛,他也知曉鬱媛的身份太低了些,母親有所顧慮,可他一顆心落在鬱媛身上,實在不想娶彆的女子,此時難得見到建安帝,席和安覺得這是個好機會。

於是他主動道:“舅舅有所不知,方才我們幾個正在比試才藝,鬱家二姑娘所奏曲子拔了頭籌,可是把我們都聽入了神。”

他這話一出,卻是把鬱媛推到了風尖浪口,席和安溫柔的目光含情脈脈的落在鬱媛身上,絲毫感覺不到其他人異樣的眼神,也沒注意到他母親眼裡流露出來的氣惱,一心隻想著若是鬱媛能在他舅舅麵前掛了名,哪怕是得建安帝幾分喜歡,他母親也不會再阻攔他想娶鬱媛的事了。

“哦。”建安帝笑了笑,看了座下的那群人一眼,隨口問:“你說的鬱家二姑娘,是在座的哪一位?”

其實從席和安的眼神裡,他也能看出來是哪一個了,隻是刻意多問了一句罷了,不過心下已經有了些猜測,席和安非得讓個姑娘家冒頭,看起來是真的鐘意人家。

他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絳紅色衣裙的女子上前兩步行了個禮。

建安帝覺得她眉眼間有幾分眼熟,倒是愣了片刻,這模樣落到其他人眼中,又是另一番心思了,隻是建安帝很快回過了神來。

姓鬱?

他好像知道是哪個人家了。

鬱秋雖是庶出,可她和鬱媛同為姐妹,眉眼間確實有些相似,不過鬱秋比鬱媛五官更漂亮許多,哪怕鬱媛有靈泉水加持,可底子就是那樣,再折騰也不過肌膚好一些,身體更健康一些,至於彆的,卻是沒有了。

說來也是巧,建安帝今天出來之前,還收到了太醫院那邊呈上來的消息,說是酒精效用很佳,還想著沒辦法直接賞賜鬱秋,正打算派人送點什麼給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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