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始知你傾城21(1 / 2)

修羅場進行時 浮世砂 17015 字 4個月前

建安帝聽完後, 許久都沒有說話, 神色有些複雜, 半晌才問:“嚴棋沒找她麻煩,他們不會這麼輕易咽下這口氣吧?”

嚴棋是鎮國公的名字,雖然不是他親手所為, 估計他也不會做這樣明目張膽仗勢欺人的事來, 但是, 被這樣唰了一通, 丟的是鎮國公府的臉, 大概很難視而不見。

魏甲道:“這方子價值比一萬兩多多了, 鎮國公府也不能打官司, 這官司一打,大家都知道她們家用低價逼迫人家賣方子的事了。而且, 這事和鎮國公無關, 是鎮國公夫人乾的。這事上不得台麵, 她也不敢讓鎮國公知道。”

“鬱姑娘還是太大膽了些, 若是這事現在沒鬨出來, 得罪了鎮國公夫人, 隻怕早晚也會招來報複……”他話還沒說完,突然想到什麼, 一下子怔住了。

建安帝瞥了他一眼,聲音淡淡道:“是呀, 可是……偏偏現在鬨出來了。”如此, 鎮國公府的所為暴露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若是鬱秋那兒再出什麼變故,隻怕人人都猜是他們鎮國公府乾的了。

但是,這隻是巧合嗎?

魏甲也不敢說話了,若不是巧合,那就是鬱姑娘算準了一步步來的,如此看來,這也不是個簡單的小姑娘。

他小心翼翼的覷向建安帝,怕他受打擊,這動心的對象,本以為是隻白兔,但如今看來,倒像是隻小狐狸。鎮國公夫人這回是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啊。

可他在建安帝臉上,卻沒發現半點不愉悅的痕跡,反倒是見他有些欣然的笑了笑:“這樣也好。”

哪裡好了?魏甲想不明白,但是他看建安帝的臉色,便想著,這鬱姑娘日後的造化,隻怕不是一般的大了。

沒等建安帝再去見鬱秋,倒是先有人送上了拜帖。

來的人是鎮國公的庶出次子,謝承澤。

鬱秋當時正在藏書閣樓上看書,聽到下人來報還有點吃驚,但也沒有太慌亂,鎮國公府被她擺了這麼一道,是肯定要記恨的,不過眼下她比較確定,這一回對方應該是來求和的。

畢竟這事都上達天聽了,不過這事她從頭到尾都沒自己露過麵,倒是不擔心暴露身份,就算有心人要查也沒關係,反正她也想好應對的法子了。

“把人請進來吧。”

她也沒換衣服,徑自往客廳走。

“謝公子裡邊請。”謝承澤被陳管事引著進門,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遍四周的環境,這莊子占地不大,但小廟雖小五臟俱全,收拾得十分乾淨清雅,倒像是個園林一般。

謝承澤很快收回了視線,隻問了一句:“未知府上貴姓?”

陳管事回頭應道:“我家主子姓鬱。”

謝承澤便不再多問了。

說來,今天這差事還是他自己要來的,一方麵是因為這事明麵上的始作俑者是他親舅舅,一方麵則是因為,他確實想見一見那個讓他嫡母吃癟的人。

他生母是鎮國公夫人的侍婢,鎮國公夫人當年嫁入府裡三年無所出,為了固寵便把他生母打發給了鎮國公,後來生下他才被抬了姨娘,但後來鎮國公夫人另外生了一兒一女,自然也就看他不順眼了。

但他到底是鎮國公的兒子,夫人再如何,他長大了她一個內宅婦人也拿捏不了他,便隻能找他姨娘的茬,偏他姨娘本就是家生子出身,他舅舅也是家奴,一家人都是為鎮國公夫人做事的,此番便是鎮國公夫人意外得知了肥皂的暴利,想要強取豪奪,如今事情不成還鬨大了,便把他舅舅給推了出去。

那是他親舅舅,父親看在他的麵上從輕發落了,當然也有因為這事的主因在嫡母身上,但去道歉的任務,家裡卻沒人願意來。原因很簡單,說到底人家根本沒吃虧,反倒是他們家沒了名聲損失了一萬兩,現在還得上門道歉,怎麼想都是一件丟麵子的事,但這事已經鬨到了朝堂上了,陛下雖然最後隻治了父親一個治家不嚴之罪,另外罰了些俸,但麵上是他們家失禮在前,自然得把場麵圓回來。

因此,他們家不僅要出麵道歉,還得是個主子出麵,不然隨便派個家奴管事,傳到禦史那裡又有說頭。

謝承澤算來算去,知道自己是最適合出麵的人,因此不等他父親點名就自動自發的接下了。

他父親還有些愧疚,備了禮讓他帶上,臨出門前還親自和他說了會兒話。

謝承澤根本不在意這些,他心情還不錯,因為但凡知道這事內情的人,都知道這事是他那好嫡母乾的,這下子估計她得老實好一陣子了,他姨娘應該也能少受點嗟磨。謝承澤旁的不在意,隻在意他的生母,可偏偏他姨娘也是下人,嫡母拿捏她的名頭都十分正當,讓謝承澤也不得不受牽製。

謝承澤本以為那做出肥皂方子的商戶,或許是個精明能乾的中年男人,卻不想這一見之下,竟隻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這個少年還生得十分俊俏,謝承澤平日裡交好的陸聞之和魏昭,俱都是燕京上層圈子裡最出彩的人物,長相風儀皆無可挑剔,但眼前這少年,卻天生殊麗,著一身白衣,隻讓人覺得風華內斂,他還是頭一回見到比陸聞之穿白衣更好看的人呢。

這燕京什麼時候來了這麼個人物?

謝承澤心中暗暗吃驚,麵上也是怔楞了片刻方才回神。

那少年見到他似乎也不意外,臉色平靜的讓人奉茶上來,謝承澤道:“冒昧登門打擾,還請鬱公子勿怪,想來在下的來意,閣下已經猜到了吧?”

他讓人把備好的禮拿了上來,直言道:“家母治家不嚴,不知家仆在外仗勢欺人,讓公子受了委屈,這區區俗物,是我父親自讓人備下的,還請收下,也算我等聊表歉意。”

謝承澤不認得鬱秋,鬱秋卻覺得這個人頗為麵善,她稍一回憶便想了起來,這謝承澤,原主確實是見過的。

原主是個有些虛榮心的姑娘,過去沒少往貴女圈鑽營,也曾參加過幾個宴會,遠遠見過謝承澤兩次,不過兩人卻沒有正式相交認識過,因此謝承澤認不出她,倒也不算奇怪。

鬱秋露出幾分赧然的笑容:“在下也未曾吃虧,事情過去便罷了,這禮我可以收下,隻不過……”她讓人拿出準備好的一個盒子過來打開。

“這是一萬兩銀票,說來慚愧,那方子若是不曾泄露,便是千金我也敢要,可如今已經泄露出去,它便分文不值了。”鬱秋歎了口氣,作勢有些憤慨和羞愧:“我先前得到消息後,實在寢食難安,如今還覥顏收下厚禮,那這一萬兩,還請閣下帶回去吧。”

謝承澤見她這副模樣,差點都要信了,可是世間哪有這樣巧的事,前腳剛把方子賣了,後腳就冒出個相差無幾的古方來,還人儘皆知了。

就算是意外,那也絕對是人為的。

謝承澤看向鬱秋的眼睛,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眸光十分明亮,謝承澤看著,不知怎的竟有些不自在,轉頭移開了視線。

但他也已經懂了她的意思,她顯然是沒想和鎮國公府撕破臉,因此樂意給這個台階,於是謝承澤便沒有再推,他們府上備的歉禮,比一萬兩隻多不少。

雙方這一場會麵算是十分友好和諧,鬱秋甚至還留謝承澤喝了杯茶水,才親自送他到門口。

謝承澤是騎馬來的,倒是家仆趕了輛馬車專門裝他爹讓人備下的歉禮,這會兒已經空了,謝承澤也沒讓人多送,上馬後衝鬱秋施了一禮,便帶著人離開了。

“姑娘,那公子生得真俊啊!”

蘭草之前一直在鬱秋身邊伺候,卻始終憋著沒說話,就怕暴露了她家姑娘的身份,但這會兒人已經走遠了,她就放開了,不過她讚人家,可絕對沒有想撮合的想法,她隻是希望她家姑娘眼睛能睜大點,這世上的好男兒還多著呢,千萬彆犯傻被那姓魏的老男人騙了。

蘭草的想法,鬱秋哪裡能看不出來,她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假裝會錯意的戲謔道:“怎麼,你看上他了呀?”

蘭草臉一紅,惱羞成怒的跺了跺腳:“姑娘!”

“好吧,算我說錯話了。”鬱秋好脾氣的道歉,這個小丫頭偶爾逗逗還挺有趣的,不過也不能把人逗炸毛了。“下午我讓廚娘多做些山楂糕。”

這是蘭草平日裡最喜歡的點心,於是她被哄住了。

她們不知道的是,謝承澤離開之後,也和彆人談起了鬱秋。

謝承澤本從下習武,本就是個練家子,旁人騎馬從鬱秋的莊子到城門口,怎麼也得一日光景,他半日就到了,倒是家仆和馬車落到了後麵,謝承澤也無意多等,讓他們帶著馬車自己回府,他進了城,卻先去赴約了。

謝承澤赴的約,也不是彆的什麼人,正是他的好友,陸聞之。

兩人約在魏昭的四海茶樓,這是早就說好了的。

原本時間上本應該是昨天的,隻是發生了這樣的事,謝承澤不得不先往鬱秋那邊走了一趟,這才推到了今天來。

謝承澤到了平日裡常駐的包廂,不想除了陸聞之外,魏昭居然也在,不過他也不是太意外,四海樓是魏昭的私產,這包廂還是他專門給自己留著的呢。

“聞之說你會過來,我還當他在唬我,怎麼,你們府上的麻煩事都解決了?”

魏昭嘴裡經常沒好話,謝承澤並不與他計較,還點了點頭:“算是吧。”

“咦。”他這般回應倒是讓魏昭吃了一驚,他狐疑的看了謝承澤一眼,歎口氣:“那還不錯,不過現在滿大街都知道你們國公府的威風了,你仕途估計也得受點影響。”

謝承澤沒有說話,出身並不是他能選的,但他這般努力想要立起來,其實也隻是為了自己和他姨娘,而如今雖然說受了點名聲連累,不過嫡母受的教訓更大,所以認真說起來,也不算全是壞事吧。

“我聽說你今天去道歉了?那人怎麼說的,沒為難你吧?”魏昭嘖了一聲,表情有些不太愉快,謝承澤到底是他認可的朋友,可是這也屬於鎮國公府的家事,也輪不到他插手,尤其是被推出來背鍋的人是謝承澤親舅舅,這讓人怎麼說。

不過,若是那個人不識好歹,他也不介意出手幫個忙教訓一下就是了。

“沒有。”謝承澤卻搖了搖頭,想到鬱秋,還有點疑惑她的身份,“那人挺好說話的,說起來你們可能不信,那家主人還是個不及弱冠的少年,而且……”而且生得特彆好看,不過後麵這句話謝承澤沒說出來,他意識到這樣背著人討論對方的外貌有點奇怪,而且也頗為冒犯。

陸聞之好奇心有限,一直在研究著新得的棋譜,那專注的模樣,也看不出來他聽沒聽到,但魏昭卻是個閒不住的。

“而且什麼?”

“沒什麼。”謝承澤遲疑了下,突然問了一句:“你們可有知道,這京中可有哪位姓鬱的人家?”那個少年這般相貌風華,看起來絕不是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謝承澤確實有些好奇。

“鬱?”魏昭一笑,“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不是就認得姓鬱的姑娘嗎?”

謝承澤其實也想到了鬱媛,隻是永興侯府年輕一輩的子弟他也都見過,畢竟同在一個圈子裡,總有些會麵機會,他又不像陸聞之那樣不愛出門。但永興侯府如今顯見是有些沒落了,年輕一輩裡都沒見有出挑的,永興侯本人和他們家二房老爺,也都是能力平庸之人,便是有好鑽營的,也找錯了方向。

就好比鬱媛。

有時候人真是經不起念叨,這不,謝承澤方才想到鬱媛,轉頭就有人來敲門,來的不是彆人,就是那鬱家二姑娘。

下人來報的時候謝承澤都驚呆了,他看向魏昭和陸聞之,魏昭一副唯恐不亂的模樣,顯然是想看好戲,陸聞之則是眉頭輕蹙了下,瞥了謝承澤一眼。

“不是我,我沒請她,與我無關。”謝承澤立刻否認三連。

陸聞之還沒說什麼,那魏昭的小廝就開口了:“那鬱姑娘是和陸三小姐一起來的。”

這下好了,破案了。

謝承澤鬆了口氣,心裡還有點疑惑:“她怎麼和瑜琳在一塊?”

陸瑜琳是陸聞之的同胞妹妹,因為他們三個走得近,連帶著和陸瑜琳的關係也不錯,謝承澤也是把陸瑜琳當妹妹看待的。

幾人對鬱媛的人品已經有所懷疑,知曉她和陸瑜琳走近,不由生出幾分厭惡和警惕來,若說原本隻是魏昭想看戲所以沒準備打發她走的話,那麼此刻卻是不得不見她一麵了。

魏昭吩咐道:“把她們帶進來吧。”

陸聞之連原本關注的棋譜也放下了,謝承澤也沒再說話,不一會兒,鬱媛和陸瑜琳便被引了進來,鬱媛也沒想到這麼多人都在,眼裡的喜意頓時褪去幾分,對魏昭行了個禮:“見過七殿下。”

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陸聞之,“陸公子好。”最後落到謝承澤身上,淺淺一笑:“不想謝二哥也在這裡,小妹叨擾了。”

謝承澤還沒說什麼,陸瑜琳頓時咋咋呼呼道:“媛姐姐你和謝二哥也認識啊,這可真是太巧了。”

陸瑜琳才十四歲,被養得十分單純,但性子天真活潑,行事頗有些聽風就是雨的莽撞,但本性十分善良,此刻分毫沒有懷疑什麼,還覺得挺高興自己的新朋友和她的哥哥們也認得。

謝承澤見狀也不好反駁,隻是笑著問她:“你們怎麼一起過來了?”

陸瑜琳便把事情說了一遍,今天她原本是和陸聞之一起出來的,隻是後麵才分開了,陸聞之來四海樓這邊會友,她便去了珍寶閣看首飾,陸瑜琳的生母早逝,繼母待他們不好不壞,不過陸瑜琳就要及笄了,陸家老夫人十分看重她哥哥,對她也愛屋及烏,因此陸聞之出門,偶爾也會帶上她一起去逛逛,這回老夫人還特彆許了她挑些首飾回去。

其實原本是可以叫珍寶閣的人把東西直接送上門的,隻是陸瑜琳性子外向,喜歡到處逛逛,因此央求了好久,愣是得了許可自己出來了。

她也不跟著她哥過來,因為覺得她哥太無趣了些,挑什麼都說好好好,愣是一個意見也給不出來,陸瑜琳反正身邊有護衛丫鬟們跟著,因此兄妹倆出來沒多久就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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