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始知你傾城20(1 / 2)

修羅場進行時 浮世砂 16446 字 6個月前

正想找個借口轉移話題,不想魏昭卻突然道:“那是什麼?”

魏曜抬頭看去, 隻見天邊不知從何處飛起了點點星火般的光芒, 樓下不少人顯然也注意到了,漸漸喧嘩起來, 好一會兒才聽到有人高聲道:“是花燈!”

燈籠如何能飛上天去?

魏昭與魏曜兄弟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不過越來越多的燈籠飛到天上,也有離得近了些的, 倒確實可以看清楚了,確實是燈籠,隻是不知是怎樣的巧思, 竟然能讓花燈飛上天去。

魏曜朗笑了一聲:“這倒是有些意思。”

他隻覺得好看又新奇,然而魏昭卻想得多了些,若是這樣的燈籠能固定好飛落的地點, 那這東西的用處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那燈火映在他眼中, 煜煜生輝,魏昭揚了揚唇角,露出一個笑來。

……

建安帝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做這樣的事,披星戴月騎著馬出城, 隻為了赴一個人的約。

他自己有時候都在想, 這是著了什麼魔了不成?

但他也很清楚, 自打上回說開之後, 鬱秋必然會避著他了,他既不願強迫她,也不想放任她逃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想辦法軟化她。

鬱秋是個重情的人,這樣的人,總是吃軟不吃硬,他一點都不懷疑,若是自己以強權相逼,得到的隻會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所以建安帝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走心一點,他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待。

像這樣的好時機卻實在不可多得,中秋月圓夜,而她伶仃一人,這是最容易軟化她的心的時候,建安帝不願意放過。

所以他破例讓人把宮宴的歌舞環節否了,早早的結束了這次的中秋宮宴。

秋夜的風已經有了幾分冷意,透過衣服滲入皮膚,略有些刺骨的涼。建安帝都能感覺到臉上被吹得有些僵硬,然而他的心裡,卻滿溢著歡喜,仿佛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在赴心上人的約會一般滿懷期待。

所有的這一切,在建安帝見到鬱秋的那一刻就知道,都是值得的。

莊子裡有條小溪,是鬱秋住進來之後讓人專門開辟出來的,還修了座拱橋,又堆了些奇石做成假山,頗有幾分園林的意趣,鬱秋是個愛享受的,有了錢花起來格外大方,把個小莊子修成了園林一般。

建安帝平日裡過來,便覺得景觀頗為漂亮,此刻夜色中,半點沒有他想象中的孤寂冷清,鬱秋讓莊子上的丫頭小子們放了花燈,一盞盞花燈在水麵上飄蕩著,與天邊的月亮一起,照亮了這片小天地。

還有小孩子被大人領著玩,嬉笑玩鬨的聲音在夜色裡顯得格外清晰。陳管事見他怔住,便笑著道:“往年也不曾這般熱鬨,隻我家公子來了之後,大夥的日子過得有盼頭多了,這次趁著節日,公子找人定做了這許多花燈,莊子上的人家每人都能領到一盞。”

建安帝收回了視線,問:“你家公子在何處?”

“在藏書閣那。”陳管事說著,又在前頭領路,建安帝便跟了上去。

藏書閣也是鬱秋來了之後才蓋起來的,原本是收集了些話本遊記打發時間,書一多便專門建了個閣樓放著,還許了莊子上的一些孩子去借閱,賬房先生沒事的時候就充當一下教書先生,建安帝先前來的時候也去看過幾次。

鬱秋正在放孔明燈,她也是一個月前,偶然想起來問了一句,才知道這個世界還沒有孔明燈的出現,於是理所當然的,鬱秋讓匠人做了出來,順便占著中秋將近這個好時機,弄了一批到鋪子裡擺著賣,很是賺了一筆。

她自己隻留了一盞,其實一開始就是想弄出來自己中秋夜放的,賺錢才是其次。

這會兒她帶著蘭草上了藏書閣的樓上,這個閣樓的書經常與人借閱,但二樓卻是她一個人的,下人們並不敢擅闖,這會兒鬱秋便和蘭草一起,站在窗口那裡放孔明燈。

不期然聽到說話聲,鬱秋從窗口往下一看,正好對上了建安帝的視線。

清冷的月色如白練,建安帝的麵容在月色下顯得冷峻幾分,然而他一笑,眼角眉梢的細紋也初初顯露,卻帶上了幾分溫柔。

鬱秋微怔了下,似有些不自在的挪開了視線,一手抓著窗沿,指節微微收緊,顯然有些錯愕和緊張,訥訥道:“你……您怎麼過來了?”

“我以為咱們上回已經說好了的。”

建安帝回了一句,大步走進去,片刻後便聽到了腳步踏在木板樓梯間的聲音,略帶了幾分急促。

陳管事和魏甲在後頭跟著,建安帝走到一半,卻回頭道:“我自己上去就行了,你們就在樓下等著吧。”

陳管事有些狐疑,他還記得他們家公子的身份,有些猶豫要不要攔著,這一猶豫間,建安帝已經轉身往樓上走了,陳管事“哎”了一聲,正要跟過去,卻被魏甲伸出的手攔住了,魏甲生得人高馬大的,一看就是武夫,陳管事迫於他的氣勢,不敢糾纏,想想那位魏先生也算是他們公子的好友了,應該不會出事,才略放心幾分,便和魏甲一起在樓下等著了。

建安帝上了閣樓,這閣樓占位不大,除了幾排書架之外,還擺了張矮榻和書桌,桌上放著筆墨紙硯,淩亂而隨性,顯然主人並不常收拾。鬱秋和蘭草站在窗前,兩人還抱著盞挺大的燈籠。

建安帝有些奇怪的瞧了一眼:“怎麼把燈籠這樣拿著?”

“這可不是普通的燈籠。”一時半會兒沒法放了,鬱秋把燈籠抱了回來,放在了桌上,蘭草已經迫不及待的插嘴解釋了:“這可是我們公子讓人做出來的,可以飛上天的燈籠。”她對她們家公子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了,每回和彆人提起她們家主子,語氣都不免帶上幾分得意。

“哦。”建安帝麵帶驚訝的看向那盞燈籠,隻覺得造型確實和普通的燈籠有些差異,可具體不同在哪裡,他對此不太關注,也就看不出來,但見鬱秋和蘭草都頗有興致的模樣,便笑著應和了一句:“如此,不如現在就放它飛起來吧,也讓在下見識見識。”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卻隻看著鬱秋,目光格外專注。

鬱秋想了想,點頭道:“這孔明燈本來就是要放的。”

“叫孔明燈?”建安帝走近了幾步,作勢好奇的細看了一會兒,問:“可有什麼典故嗎?”

鬱秋便把過去看到的孔明燈的來曆淵源說了,隻模糊了時間地點,“我也是從一本舊書籍上看到的,也不知是否真有其事,便好奇試了試,確實能飛起來。”

蘭草亦是無所歸依的孤女,這會兒,聽著鬱秋一邊講孔明燈的故事,心中不由有些心馳神往,“早知道,就該讓公子也允我一盞的。”

鬱秋道:“你若是想要許願,便把願望寫上吧。”

“這如何可行,這是公子的燈,旁的倒也罷了,這個奴婢可不敢收著。”

鬱秋笑了笑:“我又沒有什麼願望。”

建安帝聞言,視線落到她臉上,眸光沉了沉,卻沉默不語。因為他看得出來,鬱秋此刻說的是真的。

這讓他的心有片刻的不舒服,一個人倘若無所求,那他還有什麼方法能留住她呢,心中不免有些患得患失。

鬱秋卻仿佛毫無所覺一般,溫和的對蘭草道:“何況又不是隻能放這麼一回,等除夕或者上元節的時候,我再讓郝師父做幾盞,咱們留著自己放。”郝師父就是她們莊子上的匠人,手藝十分好,不管是木工還是竹藝,做起來都十分靈巧。

聽她這般說,蘭草想了想,方才應了。

隻她如今自覺跟著公子生活得十分滿足,蘭草沒什麼大願望,倒是一直覺得,她們家主子這樣好的人,合該找個良人,一生幸福美滿才是。

於是她偷偷的,在孔明燈上許下了願望,她原本是不識字的,也是到了鬱秋身邊後,才被教了一些,雖然時日還短,但一些簡單的話語文字都還能寫,她寫的時候還偷偷掩著,鬱秋也有些好奇,這丫頭是有什麼心願?

不過她不給看,鬱秋便也尊重她,等寫完了,鬱秋才問了一句:“你許了什麼願啊?若是公子做得到的,說不定我還能滿足你一下。”

蘭草對她忠心,如果她做得到的話,滿足她一兩個小願望,鬱秋也不吝嗇。但她以為蘭草寫的時候這般神神秘秘,估計是不願意說出來的。

誰知此刻,蘭草卻看向她,笑嘻嘻道:“我祝姑娘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姑娘可願滿足奴婢一下?”

鬱秋愣了愣,一時不知怎麼回答,倒是建安帝難得的看了蘭草一眼,這丫頭還是個忠心的,他見鬱秋有些赧然不知所措的樣子,便笑著道:“你這個願望,一定可以實現的。”

他這話明明是對蘭草說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鬱秋,蘭草一愣,有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鬱秋,心中疑竇暗生。

鬱秋避開建安帝的眼神,直接把孔明燈從窗口放了,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一臉專注的仰著頭看著外麵,那孔明燈悠悠的往上飛去,鬱秋忍不住唇角微彎,燈火搖曳,照亮了她的臉,建安帝看著這一幕,隻覺得心臟漲得很滿,似乎隻要看著她,這一刻的滿足便無法言說。

鬥轉星移,很多年後,建安帝都能清晰的回憶起這一幕來,那時候他已是遲暮之年,方知道有些心動,叫人看了一眼,便記了一生。

……

建安帝到底沒有宿在鬱秋的莊子上,若是以前沒揭破那一層還好,已經說破了,鬱秋自然不可能留他,於是建安帝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隻臨走前,鬱秋把孔明燈的做法告訴了魏甲,因為顯然,建安帝也想到了這東西在軍事傳訊上的運用。

鬱秋對這些東西從來不藏私,還叮囑了一句:“若是能有更多用途,那也是好事一樁,隻是我無不願出頭,若是可以,彆暴露我的存在就是了。”

建安帝沒有回答,鬱秋以為他是默許了的,卻不知建安帝心裡已經有了彆的計劃,若果說,他一開始對鬱秋動心,隻是想占有她,日後光明正大的封她為妃,讓她常伴在自己身邊的話,那麼經過這一夜,他想的卻是更多。

他想要她成為唯一可以與他並肩的人,那不該隻是個妃子,她值得最好的一切,他想要給她最好的一切。不必對任何人卑躬屈膝,不必再受任何人的委屈,他想光明正大的把她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讓她堂堂正正的站在自己的身邊。

建安帝心裡的那個念頭,更加清晰了幾分,但是他也知道,要想把這件事付諸現實,將會遇到多大的阻力。

“路上小心些。”鬱秋還是送他們到了門口,原本該說讓他以後都彆來了的,可是到底今天難得的佳節,一想到他這樣風塵仆仆的趕過來,隻為了見自己一麵,鬱秋那些話就說不出來了。於是她糾結了下,最後隻吐出了那麼一句。

她眼裡露出懊惱來,建安帝如何看不出,他隻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有些事,他也需要仔細的想想。

“我給你的玉佩,記得收好了,有什麼事就打發人告訴我。”建安帝思忖自己可能有段時間無法過來了,便細細叮囑了一番,鬱秋欲言又止,似乎想拒絕,又有些說不出口。

建安帝看她踟躕的模樣,心裡熨帖,顯然她對他,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的,隻是她麵皮還是太薄了些,方才不過和她一起走出來,隻是手碰到了下,她便立刻避開了,那副樣子,似乎生怕他想要牽她的手一般。末了還抬頭左右張望,怕被人看出來。

看她這樣緊張又害羞,建安帝隻覺得心裡一片柔軟,便沒有為難她,隻是走到門口,準備上馬的時候,建安帝回頭看了一眼,卻發現她也正看著自己,隻發現了他回首後,飛快的轉過頭去,建安帝心裡一動,大步走了過去。

鬱秋受了驚,似乎被他的氣勢所迫,不由自主的後退幾步,卻終沒躲過他,建安帝直接把人抱進了懷裡,她好像被嚇到了,呆呆的動也不敢動一下,隻覺得額頭突然傳來一個溫熱的觸感,一觸即離。

她沒能反應過來。

建安帝已經放開了手,飛快的回頭上了馬,他怕自己再多留片刻,會忍不住把她帶走。

馬蹄揚起一片片塵土,聲音漸漸遠去,此刻夜色已深,人群俱都散去了,隻有風聲輕輕嗚咽,銀白色的月光也變得格外淒冷。

鬱秋愣愣的站了好一會兒,手不自覺的撫上了額頭,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立刻收了回來。

蘭草和陳管事都在不遠處看著,腦子裡都十分混亂,卻一句話也不敢問。

中秋節後不過幾日的功夫,建安帝沒過來,鬱秋便自己過著悠閒自在的日子,莫問著人送了東西過來,鬱秋還有些意外。

因為太嶽外出會友,那太嶽山裡便隻剩了他一人,鬱秋不好再過去,中秋前就遣了人送了些節禮,她和蘭草一起做的冰皮月餅,還有一些新製的衣物,東西他倒是收下了,卻一句話也不曾留下,鬱秋雖然有些灰心,不過想想,沒把她的人直接趕出去,已經算不錯了。

卻不想中秋節過完,莫問竟然也讓人帶了東西過來。

那人還是鬱秋安排守在山下宅院的一個下人,倒是十分乖覺:“莫公子找到宅院裡交給小人的,小人不敢自專,便帶了過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鬱秋點了點頭,讓蘭草賞了他一些跑腿費,隨即把包裹拿出來看了,出乎意料,是一些曬好的山珍乾貨。

有些菌菇十分眼熟,鬱秋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八成是在太嶽山那邊采的,以前她跟著莫問沒少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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