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你傾城43(2 / 2)

修羅場進行時 浮世砂 17052 字 9個月前

“怎麼這樣看我?”鬱秋覺得建安帝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複雜,好在夜色下看不大清楚,建安帝回過神來,小姑娘有些緊張的樣子,手還拽著他的衣袖,叫他看得心頭發軟。

“無事。”他道:“城樓放了煙火,我帶你過去看看吧。”

鬱秋不知建安帝心中所想,他既不說,她便也不多追問,兩人繼續去看元宵夜景。

街上人多,建安帝把鬱秋的手握在手中不說,時不時還帶她避過人群,這般親密姿態落在他人眼中,不知讓多少人心緒難平。

建安帝這一晚出來,基本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是和誰在一起,這一晚出來遊玩的貴人也不少,自然有認得建安帝的,看了都不由心思複雜。

哪怕心思一向豁達的魏曜,亦是如此。

他把視線收回來,看著坐在桌案旁的魏昭,不由感歎了一句:“老七,若換了半年前有人與我說父皇會娶新後,我是一百個不信的,沒想到……”

“我見他們那般,卻是兩情相悅如一對璧人,可我想到我母妃,父皇已許久不曾踏入後宮一步了,你說那個女子,莫非真有什麼妖力不成。”

魏曜說著,忍不住拿起桌上的酒連著倒了兩杯,一飲而儘。

魏昭也不攔他,他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態,似乎隻是個看戲人,隻在魏曜說建安帝許久沒去後宮時,唇邊那抹笑意才不自覺的斂了一下。

他見魏曜喝得多,到底也隻是嗤笑了一聲:“醉酒傷身,你若醉了,你母妃才會真的傷心。”

魏曜搖了搖頭,不說話,其實他也心知自己母妃對父皇亦不抱多少期待,隻不過看著建安帝寵愛新人,那女子還將成為後宮之主,他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意難平罷了。

“她還未入宮,父皇已是這般寵愛她,若是日後懷上龍種,我怕咱們幾個連站的位置都沒有了。”

這話自然也就是發發牢騷,其實魏曜也知道,新後若是懷上龍種,太子等人隻怕也不會眼看著讓她平安生下來,這京裡的水到時候隻怕越來越渾了。

然他這話,聽在魏昭耳中,卻突然覺得心頭一刺,不由自主道:“未必。”他想起來了,那日她懇求自己放她離去時,杜九還曾說過,她傷了身子,日後難再有孕。

魏昭心中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複雜難言,莫名想到,若是那孩子不曾落下,如今興許已經會爬了吧。

這個念頭,叫他心緒翻滾,久久不得平靜。

魏曜已經喝得有些醉意,因此沒聽清他說的什麼,故而也不曾追問。

鬱秋並不知他們談論到自己,她本來無心在今天做些什麼,為了名聲著想,建安帝也無法這個時候外宿宮外,因此和鬱秋在城中逛過一陣,又去看了煙花和一些民間節目之後,建安帝便把鬱秋送到郡主府外,自己則回宮去了。

卻說鬱秋見他走遠之後,本已打算回去休息的,但從係統那裡得知了魏昭的去處之後,她心念一轉,就想到了一個主意來。

於是原本準備進府的腳步一頓,轉頭往外走去,問琴和蘭草今天都跟在她身邊,見狀十分驚詫,問琴不敢多言,蘭草在鬱秋的身邊待得久了,到底膽子大上許多,連忙問道:“姑娘,我們不回府嗎,這是要去哪啊?”

鬱秋搖了搖頭:“我方才見城樓外有棵老樹,我回京這麼久了,說來還未去看一看。”

蘭草頓時反應過來了,那棵老槐樹是有名的姻緣樹,京中許多未婚男女會帶著寫好了願望的寶牒拋到樹上去,姑娘方才和陛下一塊的時候沒說,想來是不好意思了,但有不想錯過這個機會,因而這時候才想轉回去。

蘭草自以為把鬱秋的心思猜得**不離十了,問琴卻半懂不懂,她入宮時年紀尚小,之後又多年未曾出來,自然不知道這些風俗,此刻有些不明所以,欲言又止的,眼裡帶著些焦急。

還是蘭草抓住她的手安慰了一句:“沒事。”她湊到問琴耳邊,小聲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問琴方才放鬆下來。

鬱秋也不管她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眼睛亮亮的。

緊趕慢趕的,鬱秋去到那兒的時候,果真見魏昭就站在不遠處的畫船上,那姻緣樹就在河岸邊,故此離得不遠,河中尚有畫船花燈點綴,看得人眼花繚亂,連河岸兩邊都被照耀得璀璨。

鬱秋隻掃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眼睛落到姻緣樹上,那上麵已掛了許多寶牒,有些已經年久褪色,有些看著倒是新製的,大概是她們來得晚了,夜色已深,河岸兩邊的人已經少了許多,比方才她與建安帝路過此處時,卻是清冷了些。

那姻緣樹下,也不見幾個身影了。

鬱秋彎了彎唇,到旁邊的攤子買了一份寶牒,當即寫了兩句,又拿在手上細細摩挲了許久,方才走向姻緣樹那邊。

她也無自信魏昭是否會注意到自己,因此還故意耽擱了些時候,但好在運氣不錯,天從人願,魏昭確實看到了她。

一開始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方才明明已見她與建安帝一起離開的,不想這會兒卻隻有她與侍女在,魏昭眉頭就是一蹙,這種時候一個花容月貌的少女在外,必然是十分容易遇到危險的。

但定睛一看,才發現她們後麵還跟了幾個隨從,雖說離得遠些,但一看就是有武藝在身的練家子,魏昭暗想:還算有點腦子。

至少沒有單獨跑出來。

魏昭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是不好出麵的,因為他與鬱秋的那一段過去,便是外人不曾得知,建安帝卻是早就知曉的,但凡他再與她有任何交集,落在建安帝眼中,怕也是要被起疑。

但是……但是……

若隻是因此,便要退卻連偶遇都要繞開她走,這種事魏昭也做不出來,尤其是他骨子裡就是個桀驁不馴之人,越危險,對他的吸引力卻越大。

魏昭的目光定定的看著對岸站在姻緣樹下的人影,心底湧出一股衝動來。他克製的把手握緊了些,唇邊勾起的笑意,卻帶了幾分邪肆。

魏昭到底沒忍住從船上走了下來,在鬱秋拋了兩回都沒能把寶牒掛到樹上之後。

彼時問琴已經有些看不下去了,主動上前一步道:“姑娘,可有奴婢助您一臂之力?”

鬱秋臉上帶著鬱悶之色,遲疑了一下,又堅定的搖了搖頭:“我再試試。”再拋三回要是還不成功,再讓問琴幫忙吧。

正這般想著,鬱秋轉身就見到了魏昭的身影,後者聲音在夜色中還頗為清朗:“看來四姑娘今日興致不錯!”

鬱秋似乎有些驚訝,不過也隻是掃了他一眼就收回視線。其實心裡倒還有幾分意料之中的感覺。

魏昭的性格十分極端,他就是個追求刺激喜歡危險的人,鬱秋今晚冒然出來製造這個偶遇,就是有五分把握,魏昭見到她也不會避開她,甚至會主動找過來。

而現在,她賭贏了。

鬱秋抓著寶牒的手緊了緊,目光卻如水一般,淡漠得很,招呼不打,直接繼續自己拋寶牒到樹上的任務。

大概人性本賤,她不理會魏昭,魏昭卻更來勁了,正好鬱秋這一回拋出的寶牒依舊沒能掛到樹上,反而從另一邊掉了下來,離魏昭所站的位置還有些近,於是魏昭的手比腦袋反應得還快,直接上前一步把寶牒撿了起來。

鬱秋似乎受到了刺激,忍不住道:“還給我。”

她目光冷淡,一張俏臉麵無表情,聲音在清寂的夜裡還有些尖銳。

魏昭尚來不及細看一眼寶牒上寫的什麼,鬱秋已經幾步走了過來,魏昭反射性的把東西往身後一藏。

鬱秋伸手想抓,手伸一半卻仿佛反應過來她們眼下的身份,不由有收了回去,眼裡帶著怒火:“你……”

她努力壓下胸口的怒意,讓聲音平靜了些:“把東西還給我。”

魏昭心知自己此刻的行為,已是非常出格了,然而鬱秋走到他跟前,他們已許久不曾離得這樣近過,畫船的燈火隱隱綽綽,映出她如玉的一張臉,也不知是火光照的,還是她心裡的怒氣使然,那張臉上還微微泛出紅暈來。

魏昭已想不起當年她攀附他的那一夜是不是也如今日這般俏麗,然此刻他看著眼前的小姑娘如畫的眉目,心神也不免晃動了一瞬。

他愣神片刻,鬱秋卻以為他是故意不還自己,眼底的怒火愈盛:“我與陛下已定了親,日後也算你母後,七殿下今日所為,難道不覺得失禮嗎?”

魏昭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突然一笑,把東西拿了出來:“不過是開個玩笑,四姑娘也說再過些時日,你就是我母後了,想來也不會與我這個做……兒子的計較。”

他臉皮一貫就厚,說到“兒子”這個詞時,竟是麵不改色,叫鬱秋心底的氣也被憋了回去,她沒好氣的從他手中拿過那寶牒,姑娘家的手細嫩輕軟,不經意的碰觸到魏昭的手,鬱秋似乎毫無所覺,魏昭卻不免為手中觸到的那片刻柔軟觸感而微微失神。

鬱秋走回去,問琴和蘭草在一旁看得早就心頭惴惴,隱隱覺得他們相處的氛圍不太對,可建安帝尊重鬱秋,所以當初她和魏昭的事,除了以前安排去查探的那幾人外,並不曾告訴其他人,問琴是後來才被派到鬱秋身邊的,自然也不知道,而蘭草以前也隻是侯府的老夫人院子裡的三等丫鬟,隻隱約知道她們家姑娘曾經犯過錯事才被發配到莊子去,卻也從來不知細節。

於是兩個婢女哪怕心中忐忑,也不敢多問,見鬱秋對魏昭不假辭色,兩人方才鬆了口氣。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力道把握不好的緣故,每回扔的準頭都對了,卻還是沒能掛到樹上去,鬱秋又扔了兩回都失敗了,臉上的神色不由有些沉鬱下來。

魏昭看著她眼裡流露出來的失落,心中有些說不清的滋味,竟隱隱覺得不該叫她這般失望,身隨心動,於是等到鬱秋正準備繼續下一回時,出力的瞬間卻感覺手肘處傳來一股力道,她神情微凝,手中的寶牒已經被拋了出去,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標,輕輕的掛到了一根樹枝上,夜風吹著,那寶牒也隻是隨風飄蕩,卻穩穩的依然掛在樹上,並沒有再掉下來的跡象。

鬱秋再顧不得方才的異樣,心裡被滿足感填充,忍不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燈火闌珊,她眼中似帶著星光,如花笑靨,魏昭竟有些舍不得移開視線。

然這個笑容短暫得很,鬱秋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但她顯然心情極佳,便是對著魏昭,也沒了方才那股爭鋒相對的怒意,反倒平和了許多,看他一眼,到底沒再說什麼,對問琴等人道:“我們回去吧。”

她被隨從和侍女簇擁著離開,一行人走進了夜色了,魏昭到底沒有追上去。

夜風清寒,吹得他衣袂翻飛,臉上也有些冰涼,然魏昭似乎沒有察覺到一般,他目送鬱秋等人離去,卻忍不住抬頭看向那棵姻緣樹,那樹上掛滿了寶牒,然他記憶力好,一眼就能看出哪一個是鬱秋方才所掛。

他靜靜的站了片刻,到底還是沒忍住把那寶牒摘了下來,他身負武藝,這點高度於他實在算不得問題,輕易就把寶牒拿到了手裡。

他對著搖曳的燈火展開寶牒,卻見那上麵就寫了兩行字: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分離。

魏昭心神一震,把寶牒握在手中許久,神色中帶著說不出的怔忪和複雜,片刻後,他把那寶牒收入了袖口,心想,姻緣樹成就願望一說,不過是百姓臆想罷了,何況她是嫁與皇帝,便是今朝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新後一立,三年一度的選秀怕也要恢複了,到時佳麗無數,誰人又能保證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不過癡人說夢罷了!

心裡這般想著,可他拿著那寶牒的動作,卻是說不出的輕柔小心。

……

鬱秋去而複返,她身邊一直帶著建安帝給的人,自然也瞞不過他,事實上,第二天負責保護鬱秋的暗衛就把這事報了上去,不過他們也沒能看到鬱秋寫的什麼心願,建安帝聽了,卻是沉吟了片刻,唇角含笑道:“去把那寶牒帶回來吧。”

雖說大魏朝也有國寺,甚至皇帝還自稱天子,可事實上建安帝並不是信奉鬼神之人,何況普天之下,除了生老病死,他還真沒覺得有什麼是自己無法做到的,因此,得知鬱秋偷偷去許願,他倒是想親自幫她完成,正好給她一個驚喜。

且建安帝心中,對鬱秋的心願也頗為好奇,他還記得那回在莊子的書樓裡見到她和侍女放的孔明燈,隻是那次到最後鬱秋也沒自己許過願望,建安帝一直把這事記在心裡。

可誰知暗衛的下一句話,卻讓建安帝忍不住眉心微皺。

“昨夜姑娘拋寶牒時,還遇上了七殿下。”

“哦。”建安帝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唇邊的笑容卻已經收了起來,他倒不至於隻因此就懷疑鬱秋如何,但不可否認,得知她們又有交集時,建安帝的心情卻是不太好。

他神色淡淡,隨口問道:“他們說了什麼?”

暗衛當即把昨晚鬱秋和魏昭的短暫接觸複述了一遍,建安帝越聽,眉頭皺得越緊,若是不知內情的人見了,估計也隻會以為魏昭是看不過鬱秋這個年紀比自己還小的人成為他的母後,可是建安帝對自己這個兒子也頗為了解,他能感覺到,魏昭對鬱秋的態度實在有些不同。

建安帝對魏昭這個兒子,雖說不是很喜愛,但到底是親生骨肉,難免也頗有幾分寬縱,因而此刻他察覺到些許異樣之時,到底還沒懷疑什麼,少年人不定性,鬱秋曾經與他有過一段,如今又即將成為他名義上的母親,尋常人遇到這種事,心緒有所起伏也是理所當然的。

建安帝思及此處,便搖了搖頭決定不再多想,魏昭便是真對鬱秋有所感覺,那又如何,一來他相信鬱秋不可能對魏昭回應,二來,魏昭是個聰明人,他肯定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他實在不用為此煩惱。

於是建安帝道:“不用管他,把姑娘的寶牒先帶回來吧。”

暗衛當即應下,出了宮後立刻就去了姻緣樹那裡,習武之人目力不差,他昨夜看得清楚,自然也還記得那寶牒掛在何處。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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