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知你傾城56(2 / 2)

修羅場進行時 浮世砂 16049 字 9個月前

而跪在堂下的魏昭,還是正值年華最好的俊美青年,如今更是手握重兵,便是自己也不好隨意動他,他一直知道這個兒子很聰明,可是現在,又有些厭惡他的聰明,讓他如今對他無可奈何。

論公,因為他是帝王,沒有打了勝仗立刻就打壓功臣的道理,論私,魏昭雖不得他喜歡,可到底還是他的親生兒子,建安帝的理智和感情,都讓他沒辦法就這樣下決心處置他。

“罷了,你退下吧。”

建安帝有時候,竟也開始厭惡起自己的理智來,若他隻是個色令智昏的昏君,當初直接處置了德妃淑妃,也就不會有小九患上天花的事了,鬱秋也不會對他生恨,遲遲不願再與他靠近,若沒有後來的事,他也不至於忌憚自己的兒子,曾經他對他和鬱秋之間的感情是很有自信的,可是如今……

建安帝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宮宴辦的還挺盛大,畢竟是給打了勝仗的功臣們接風的,總要表現出皇家的態度來,不然輕慢了,冷了軍心,對皇帝自然沒有好處。

這一點建安帝看得很清楚,但他也知道,有魏昭在,總比軍權落到外人手中來得好,這個兒子若不是在鬱秋這事上太混賬,他是很滿意他的,才智能力都不缺,手下也多有能人,如此之人,便是日後把江山交到他手上,自己也不會太擔憂。

是的,建安帝到了這個年齡,自然是考慮過儲君的事,雖然太子還沒廢,不過這些年來,他也看透了太子的品性,委實不是個能托以重任的,加上之前軍糧的事,等這一回與匈奴簽訂議和,論功行賞之後,就該是處置太子的時候了。

太子一旦被廢,他自然得想其他儲君人選,魏晗到底年紀太小了些,於是他的目光就落到了魏昭身上。

若是可以,自然是等魏晗再大些,他是中宮嫡子,當儲君名正言順,若是魏昭肯輔佐於他,那建安帝也不用這麼煩惱了,可是這前提是魏昭沒有野心。

但魏昭可能沒有野心嗎?

誰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

建安帝有自信親自把魏晗教養成一個合格的儲君,但魏晗與其他兄長之間年齡相差太大,日後便真成了孤家寡人一個,且魏昭對鬱秋有心思,他能按捺住自己的野心什麼都不做嗎?建安帝也不能保證,何況,魏昭的能耐相比其他人都要出眾許多,他實在不忍棄之不用。

所以建安帝至今仍然沒能打算好定下真正的儲君人選。

他看著那些朝臣們頻頻向魏昭示好,魏昭也應對自如的景象,眸中閃過一絲光,魏昭仿佛察覺到他的視線,看了過來,衝建安帝笑了一下,那臉上的神情,頗有幾分桀驁肆意,竟恍惚還像當年的那個風流皇子,但那眼神中,又帶了一絲常人難以察覺的挑釁。

建安帝一時不知道該欣慰自己的兒子有這樣的能力和膽識,還是該惱恨他這樣執迷不悟,膽大包天。

他心緒翻湧,索性移開了目光眼不見為淨,卻見鬱秋正好帶著魏晗一起過來,建安帝才回過了神,連忙讓人把鬱秋引到他身邊坐下,鬱秋以許久不曾和他這般靠近了,建安帝想著,抬眼看到鬱秋靜靜的垂眸和魏晗說話的樣子,心裡滑過一絲酸澀。

動亂是在酒過半酣的時候發生的。

原是那些酒裡都被下了藥,建安帝眼見著一群人一個個的栽倒,方才察覺到異樣,心下一驚,就要站起來,誰知頭卻一陣昏沉,手腳也十分無力。

他沒有直接叫人,而是抬眼看向場中。

倒下的人越來越多,眾人也都發現了,隻是都太遲了些,一個個都喝過那被下了藥的酒,手腳無力得很。

太子就是這個時候走出來的。

他神色明顯清明得很,但臉色卻有些慌張,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樣,強撐著走出來,又有幾人攙著他,多是太子母家的人,期間還有太子妃的娘家榮國公府。

建安帝就心裡有數了。

他瞪了魏暄一眼,對這個兒子是越加看不上了,有膽子做這樣的事,卻還一副嚇得腿軟的模樣,江山要到了他手上,那也隻會被那些外戚或者權臣拿捏。

太子被建安帝這一眼嚇得心驚肉跳,他戰戰兢兢的還有些如墜夢中的恍惚感,急切的去問自己的舅舅兵部尚書元朗清:“舅……舅父,現……現下當如何?”

元朗清也對自己這個外甥很無奈,但為了元家的百年榮耀,他也是得推太子上位的,所以在察覺到陛下有意廢太子的時候,他們當然無法坐以待斃,這一場宮變勢在必行,正好趕上給魏昭他們慶功的好時機,索性就直接下了手。

他淡淡的掃視了四周一眼,見大家都倒下得差不多了,武將那邊喝得酒更多,眼下都沒有站得起來的,魏昭雖然還坐著,可看他撐在桌上的手極為用力,就知道他現在也強撐著呢,至於那些站著伺候的人,元朗清身為兵部尚書,還拉攏了負責拱衛京城的九門提督,那些宮女太監和侍衛都被他們的人看住了。

建安帝知曉元朗清是主謀,卻看也不看他,隻對太子冷冷的嗤笑了下:“朕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膽子。”

太子眼睛有些發紅,神色有些遲疑,元朗清生怕他反悔,連忙道:“殿下,我等已經無路可走了,若放了陛下,隻怕不幾日我等都要人頭落地,下官一條賤命也就罷了,可還有太子妃和魯哥兒,你想想你若現在收手,她們日後也要任人宰割。”

魯哥兒是太子的嫡子,可性子被養得和太子幾乎一模一樣,也不怪建安帝對這個嫡孫亦不如何上心了。可太子就這一個嫡子,平時都是寵愛非常,還有太子妃這個發妻,太子自己也不想死,於是在得知建安帝可能要處置他的時候,他就戰戰兢兢的在底下人的哄勸中半推半就的應了逼宮的事。

他咬了咬牙,對著建安帝跪了下來:“父皇,太醫說您身體不適,兒臣感念您多年養育之恩,願為您分憂。”他鼓起勇氣大聲道,“懇請父皇下旨禪位,也好頤養天年。”

他這話說完,太子一係的人也都大呼萬歲,元朗清直接吩咐一人取了偽造的聖旨來,建安帝默不吭聲的瞅了一眼,沒有理會。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他們逼著你做的?”

到底是親兒子,建安帝還是給了他一個機會,誰知道太子這一回竟是難得的堅定,顫著聲音道:“是……是兒臣自己下的令。”

他話音落下,四周那些被藥倒卻還有些意識的官員就開始斥罵勸告起來,整個宮宴頓時鬨哄哄一片,元朗清不想拖延時間,正欲上前逼建安帝立詔書,誰知才走近幾步,卻聽到耳邊淡淡傳來一聲歎氣:“罷了。”

元朗清不知為何,心下就是一個咯噔,卻見周圍瞬間湧出好些人來,和他們帶來的人打了起來,又有好些武藝精悍的眨眼間就到了建安帝身邊,元朗清心下一急,知道壞了,本想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殺了建安帝,誰知他身邊的人武功卻厲害得很,元朗清身邊也有護衛,兩邊纏鬥起來,一時竟不能分得勝負。

元朗清沒想到建安帝還有後手,不,或許該說他們可能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一般,他心下焦躁,環顧左右想要找方法突破,突然眼前一亮,卻是九皇子魏晗不知從何處跑出來,小心翼翼的躲著那些打鬥的人群想向皇後那邊去。

元朗清頓時大喜,飛快的奔過去抓人,鬱秋早在看到魏晗的時候就知道要糟,她是真沒想到太子會在這個時候選擇逼宮,因為原劇情裡也沒有這一段,所以方才在宮宴上魏晗因為去解手而暫時離開的時候,她也沒有阻攔,方才得知逼宮時,她還有些慶幸魏晗跑掉了呢,誰知道樂極生悲,魏晗居然這個時候回來了。

鬱秋心裡鬱悶得不行,當下來不及多想,撲過去想要攔住那元朗清的腳步,後者看到她過來,竟順勢改變了主意,把她抓了過來。

鬱秋好歹也學過些防身的招數,反應也快,立刻就將之前偷偷藏在手上的簪子刺了下去,元朗清萬萬沒想到會陰溝翻船,氣得反掐住鬱秋的脖子就要勒死她,可偏偏他們這邊眼看要落到下風了,元朗清隻能臨時改了主意,從袖子裡拿出一顆藥丸就塞進了鬱秋嘴裡。

建安帝和魏昭原本確實有些準備,卻沒想到事情會這般發展,頓時也顧不得其他,都衝元朗清奔了過去,誰知卻不知哪個手快的,一支短短的暗器射中了元朗清的後頸,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建安帝與魏昭同時色變。

鬱秋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建安帝已經飛快的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要喂她,鬱秋知曉這是靈泉水,可惜係統已經告訴她,她中的藥已經滲入五臟六腑,靈泉水也根本來不及救了。

她心下有些遺憾,又有種說不出的解脫感,終於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

鬱秋被建安帝抱在懷裡,看著魏昭帶著魏晗走了過來,她的肚子特彆疼,好像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一般,雖然早就想好了離開,可是事到臨頭也確實有些不舍,這個孩子雖隻是她為了任務而生下來的,可到底也算她的骨肉了,饒是她一貫冷心冷情,看著孩子在自己麵前淚水流了滿臉的樣子,心裡還是有些酸楚。

“彆哭了……”她眨了眨眼睛,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艱澀:“母後隻是到天上去了,你要好好的啊,母後會一直看著你的。”

她隨口套用了現世的一個善意的謊言,但作用並沒有多大,魏晗早熟,太懂事了,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抽噎著點點頭,其實是沒有信的。

鬱秋暗暗歎了口氣,看向建安帝,雖說他之前的所為好似對不起她,可實際上,她才是真正一直利用他的人,不過是怕相處越久感情越深,避免自己離開時他太難過,她才刻意借著淑妃的事和他劃清界限,後來也果然成功了,隻是他抱得她太緊,緊得有些痛了。

鬱秋輕輕抽了下氣,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我……我要走了。”她看著他說,眼睛有些迷蒙,不太看得清他的臉了,但聽他粗重的喘息聲,竟好像哭了。

她忍不住抬起手想碰碰他的臉,看上麵有沒有淚水,他抓住了她的手。

“我其實……還是挺喜歡紅楓林的。”她笑了一下,沒有看到建安帝發紅的眼睛,唇抿成一條直線,怕自己開口就帶著顫音,靜靜的聽鬱秋說話。

他其實想叫她彆說了的,因為她看起來太痛了,可是他又知道,如果不說,可能他以後再也沒機會聽了。

最後,他聽見她說:“忘了我吧。”

建安帝心裡如窒息一般的痛,說不出話來,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突然又想到什麼一般,竭力抓住了他的手,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麼,建安帝靠近了些,才聽到她喊的是:“魏昭。”

建安帝心裡一時又酸又痛,竟有些麻木的反應不過來,還是魏昭自己先察覺到異樣,推開他湊近了鬱秋,他看了她的臉一眼,隻覺得自己骨子裡都在發著冷,有一種無所適從的空茫感,輕輕低下頭去回應她:“我在這裡。”

她好像聽到了,唇動了幾下,竭儘全力說了一句,那隻手便失去了力道般,就這麼垂了下來。

……

這一年的秋天格外的冷。

皇後死了,陛下就仿佛失了魂一般,整個人都分外憔悴,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那日宮宴上發生了什麼並沒有傳到外麵去,但不到兩日就傳出太子被廢的消息,眾人都對此諱莫如深,很是安分了一段時間。

後來沒幾年,建安帝便患了重病,有一晚把七皇子召進了宮裡,誰都以為陛下是要立他為儲君了,畢竟陛下病了的時候,都是七殿下監國,魏昭都處理得井井有條,他的能力也逐步得到了很多頑固守舊派的認可,剩下一個九皇子還是個七八歲的稚童,除了心懷不軌的,又有幾個朝臣想要這樣的幼帝?

可偏偏,建安帝駕崩之後,奉遺旨繼位的新皇,還就是魏晗。

但沒有人知道的是,建安帝有靈泉水,他其實是可以治愈自己的病情的,隻是,他已經不想活了。

而魏昭則成了攝政王。

在所有人都以為攝政王肯定會心有不甘奪位的時候,魏昭卻毫無動靜,安安分分的輔佐小皇帝,一直到他二十歲及冠後,把皇權交到了他手上。

魏昭沒有告訴任何人,那一晚他父皇找他,是有意想要讓他繼位的,隻是魏昭的心空得很,對那九五之尊的位置早就沒了**,他心裡還記得鬱秋說的最後一句話:幫我照顧晗兒。

所以,他留了下來當了攝政王。

隻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魏晗徹底親政之後,他也失去了念想,燕京也再沒有值得他留戀的地方了,所以魏昭最後還是走了,隻是沒人知道的是,他把鬱秋的骨灰帶了出來,她是繼後,按理建安帝是該和元後同寢的,但建安帝死前下了遺旨,要與鬱秋同葬。

但當時魏昭大權在手,自然不願意聽,他牢牢記得那日紅楓苑裡,她看著天空時眼裡的眷戀,紙鳶飛走了也好,就像她一樣,離開了皇宮,才有真正的自由。

他想,那個時候,她大概是後悔進宮了的。

魏昭帶著鬱秋的骨灰去了很多地方,還遇到過太嶽老人和莫問,也遇到過寄情山水的陸聞之,駐守邊城的謝承澤,他有些遺憾,這個世界這樣大,好看的風景也還有很多,隻可惜……她已不在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完結啦,下一章是現實番外可買可不買,第二部可能要過些時候才能開了(因為計劃先寫點彆的,有些預收也放太久了),有興趣的先收藏一個吧

這本就是準備不足,啥大綱存稿都沒有,搞得一度更新很疲軟,讓大家等了太久,我也很煎熬,下次開文會準備得更足一點,很感謝一路相隨的大家,相遇是一場緣分,希望我還有機會和你們再聚首,愛你們麼麼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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